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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時候的登萊巡撫衙門後院之中,已經擁擠得快要住不下人了。
開春時節,白秀珠夫人到來時,雖然她和韓雪姨娘之間,曾有過正房臥室之爭,但當時大家擠一擠,相互體諒一下,還能勉強安置下來。
比如說,芳官、齡官、甄佳、彩雲等尚未生育的通房丫頭,便共處一室;布蘭妮和其她婦人的生活習性不一樣,考慮到她愛吃牛羊肉,愛喝鮮奶,便安排她和來自於北方草原部落的海蘭珠姨娘住同一間屋子。
但隨著久居金陵的甄豔姨娘,帶著女兒周茉,以及通房丫頭林紅玉,還有十餘位年老嬤嬤和年輕媳婦,也投奔到周進身邊,登萊巡撫衙門的這處後院,便顯得有些逼仄了。
甄豔姨娘是被他兄長甄丹催促過來的。一來,甄豔姨娘的父親甄老漢,已經在去年冬天病逝了,他在流放西北期間,身體和心理上,都受到了很大創傷。
這些年在金陵城中,得益於甄丹、甄豔兄妹倆的悉心照顧,重新過上了養尊處優的生活,倒是讓他多活了幾年。
甄老漢去世後,甄豔姨娘不用再為老父親操心,可以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周進身上了。
二來,甄豔姨娘名下隻有周茉一個女兒,也就是鬆江伯府的庶長女,地位比一般庶女要高一些,也曾引來周進房中其她貌美婦人的真心羨慕。
但隨著周進房中有過生兒育女記錄的婦人越多越多,嫡子、庶子都有了好幾個,甄豔姨娘名下的這個庶長女,在府中地位就不如往常那般顯耀了。
三來,周進曾寫信給甄豔姨娘,讓她好生教導孩子,該讀書識字就讀書識字,該學女紅就學女紅。
畢竟周茉乃德正九年出生,迄今已滿十歲。按照大周朝的婚姻習俗,再過四五年,都要開始談婚論嫁了。
甄豔姨娘雖然出自江南甄氏家族,說起來也是江南一帶的名門望族了。但具體到甄豔姨娘這一房,卻隻是屬於甄氏旁支,一些大家族的規矩,多少了解一些,但也有一些知之不詳。
而且,整個金陵這邊,隻有周茉一個孩子,形單影隻,連個玩伴都沒有。
甄豔便想著,帶著孩子周茉到蓬萊這邊,讓她也有機會,接受白秀珠夫人的教導。
白秀珠夫人是邢州白氏家族嫡女,雖然家道中落,但大戶人家的各種規矩卻學了不少,用來教導周茉,可謂恰到好處。
不僅如此,周茉在登萊巡撫衙門後院居住,和兄弟姐妹們,如白秀珠夫人的女兒周棠、平姨娘的女兒周莉、方媛姨娘的兒子周興、海蘭珠姨娘的兒子周順、王熙鳳的兒子周晶、妙玉姨娘的女兒周瑩以及永寧公主張詩韻那一房韓雪姨娘的兒子周登等人,朝夕相處,玩在一處,多少也能培養出一些兄弟姐妹之間的情感。
倘若有朝一日,甄豔姨娘自己不在了,女兒周茉也能有這些兄弟姐妹們撐腰,不用擔心受到一般人欺負。
出於以上考慮,不僅甄豔姨娘有了強烈的北上念頭,連周茉的親舅舅甄丹,也催促妹妹甄豔道,“想去就趕緊去,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都快三十歲了。趁著現在還年輕貌美,頗有幾分姿色,說不定還有機會懷上一胎,不拘是男是女,都是好事。等再過幾年,你怕是連侍寢的機會都撈不到了。”
“不至於吧?”甄豔姨娘有些不確定地說道。蓬萊那邊寫信過來,說是鬆江伯已經在家裡聲明過了,一般情況下,不會再從外麵收用婦人了。
這樣說起來,雖然她甄豔韶華將逝,不斷老去,但其她婦人不也一樣?
彆的不說,像王熙鳳姨娘和海蘭珠姨娘,都快奔四的人了,遠不如她甄豔姨娘,三十歲都還差一兩年呢。
而且甄豔姨娘身材豐滿,珠圓玉潤,很好地抵消了歲月這把殺豬刀對其顏值、身材的摧殘,相比那些尚未生育的晴雯、芳官、齡官、茜雪等人,仍舊像是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一般,可能會有一些劣勢,但比起已有生育經曆的平姨娘、妙玉姨娘,她甄豔姨娘也不遑多讓啊。
但大哥甄丹卻長歎一聲道,“樹欲靜而風不止。鬆江伯出於各種考慮,可能確實沒有從外麵收人的想法了。但架不住想給他房中塞女人的那些無恥之徒,卻有很多。鬆江伯拒絕得了這一方勢力,拒絕不了那一方勢力,說不定哪一天,就有新的貌美婦人進入鬆江伯府後院之中了。到時候,你怎麼跟人家比?”
經過大哥甄丹這番解釋,甄豔姨娘恍然大悟,終於產生了一種危機感。
鬆江伯府在金陵這邊的諸多產業,甄豔姨娘打算交給彩霞姑娘掌管。
彩霞不能算作周進房中人,她曾經在當時璉二奶奶王熙鳳的乾涉下,被父母親硬逼著嫁給了來旺家中那個混小子來順。來家受到王熙鳳包攬訴訟、重利盤剝一案影響,全家人被流放邊關,彩霞也趁此機會,在周進的暗中幫助下,從來家順利脫身。
她自知無顏麵對周進,便躲在了金陵這邊,給甄豔姨娘打下手,對於鬆江伯府在金陵的這些產業,也是了然於胸,讓她代管,還是比較合適的。
更不用說,還有甄豔姨娘的哥哥甄丹出麵幫襯,想來應該無礙。
甄豔姨娘是周進房中的第一個女人,她臨時負責後宅事務時,又喜歡以和為貴,在諸位姐妹中,人緣很好。
她的到來,不僅受到了方媛、平兒等姨娘和晴雯、茜雪、彩雲等人的熱烈歡迎,連白秀珠夫人也相當重視。
白秀珠夫人特意在家中擺了幾桌酒席,給甄豔姨娘和林紅玉丫頭接風洗塵,還親自作出安排,讓周進這幾日就在甄豔姨娘和林紅玉丫頭房中安歇,其他婦人不得有任何異議。
關於這一點,大家其實都沒有什麼意見。畢竟周進都好幾年沒去過金陵了,甄豔姨娘和林紅玉丫頭偶爾來過鬆江府黃浦灘幾趟,有時候能遇到周進,有時候則未必,給周進侍寢的機會,可謂屈指可數。如今她們倆好不容易重新出現在周進麵前,總要給人家幾天優先侍寢權才是啊。
晚宴過後,周進來到甄豔姨娘和林紅玉丫頭房中,看著眼前這一對玉人,也是頗多感慨。那些在北平城內桃花巷中,大家相依為命、一路走來的溫馨回憶,不由得慢慢地湧上心頭。
甄豔姨娘和林紅玉丫頭,看著周進走到身前,都忍不住泫然欲泣。
在她們的原有印象中,鬆江伯周進還停留在翩翩佳公子的階段,他風流不羈,各種壞點子層出不窮,有好幾次,都差一點兒將含蓄內斂的甄豔、林紅玉二人,逗弄得情不自禁,尖叫失聲。
可現在,周進卻是一身疲憊,案牘勞形,麵容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滄桑。
“伯爺……”甄豔、林紅玉二人,對著周進彎腰行禮道。她們滿肚子的話想說,卻又說不出口,畢竟雙方都有好幾年未能見麵了。
周進的目光瞬間定住,感覺麵前這兩位麗人的身影,既熟悉又陌生。
甄豔姨娘靜靜地站立在床邊,她身著一襲淡粉色的長裙,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些許痕跡,但她身前那鼓鼓囊囊的豐滿胸脯和兩條圓滾滾的大長腿,表明其惹火身材更勝往昔。
林紅玉側身站在甄豔姨娘身後,她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加激動一些,眼角邊上似乎還殘留著兩滴淚痕,如今她也有二十歲出頭了,不是當初那豆蔻年華的身姿了,但其小家碧玉的氣質依然如初。
三人對視許久,千言萬語在這一刻,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終,還是周進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略帶嘶啞道,“甄豔,小紅,你們這次回來,以後都不走了?”
甄豔姨娘眼中淚光閃爍,保證道,“不走了,以後再也不走了。”
“伯爺,想不到這一彆,竟然長達數年之久。”甄豔姨娘還喟然感歎道。
周進上前一步,握住對方手腕,感受到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這些年來,委屈你了。此次一路行來,也辛苦你了。”周進關心地說道。
甄豔姨娘輕輕地搖了搖頭,她表示,“隻要能回到伯爺身邊,再多的委屈,再多的辛苦,我也能承受。”
屋子裡彌漫著溫馨與感傷的氣息,兩人相擁而泣,仿佛要將這麼多年的思念和牽掛,都融入到這深情的擁抱之中。
後來,還是通房丫頭林紅玉端來了一碗蜂蜜水,讓兩人各自喝了一口,平複一下各自內心的激動情緒。
林紅玉還開解二人道,“伯爺和姨娘沒必要傷風悲秋,今天是久彆重逢的大喜之日,應當高高興興才是。更何況,以後朝夕相處,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周進讚賞地看了林紅玉一眼,想著這個俏丫頭就是會說話。他在床頭坐了下來,左手摟住甄豔姨娘,右手摟著林紅玉,一邊在她們的窈窕身子上肆意摸索,一邊向她們倆詢問金陵之事。
“金陵城內還算平穩。因為有長江水師助戰,西王張敬軒再三攻打,也沒有將安慶打下來,使得金陵再無陷落之憂。如今張敬軒轉頭向西,經由贛省、鄂省,似乎有西進入蜀之意。我在金陵聽人說,寧南伯左昆山已經從鄂北、豫南調集了十萬大軍,正銜尾追擊,準備將西王這一支流民軍一網打儘。”
甄豔姨娘坐鎮金陵,不僅僅是為了替周進看守名下產業,還擔負有打聽金陵及周邊形勢的任務,此刻見到周進問起,她便將自己所了解到的最新情況和盤托出。
雖然周進也能從朝廷邸報中得到消息,但那些邸報上所刊登的文字,除了朝堂人事動態準確無誤之外,許多消息都屬於官員報喜不報憂的產物,真真假假,委實難辨,需要有人從另外的渠道探知詳情,以便和邸報上的消息相互印證。
甄豔姨娘這個說法,周進也曾聽說過,現在看來消息不假。金陵不失陷,大周朝的錢糧賦稅便能得到基本保證,朝廷便能夠繼續苟延殘喘下去。
但這對於蜀地老百姓來說,張敬軒西進,可就不是什麼好消息了。
看到周進憂心忡忡,甄豔姨娘詢問道,“伯爺可是擔心左昆山圍剿張敬軒時不用心?”
對於自己房中婦人,周進也沒有必要藏著掖著,他如實說道,“寧南伯左昆山哪裡是在用心剿滅張敬軒?他是借著這個機會,和盤踞在豫省的闖王李鴻基部脫離接觸,以便保存實力。他這次銜尾追擊,表麵上很賣力,但等到張敬軒離開鄂省、進入蜀地之後,他便不會再管了。反正朝廷隻是讓寧南伯節製鄂、豫兩省軍事,張敬軒哪怕將蜀地鬨得天翻地覆,也怪罪不到他頭上。”
想到這裡,周進對德正帝也不禁有些腹誹起來。
左昆山這廝,在戰場上一慣偷奸耍滑,有好處時,他比善跑的獵豹好快,碰到硬仗時,他比泥鰍還要滑不留手。
對於左昆山這種人,應當想方設法,逐步削弱其權柄,結果德正帝不僅沒有這樣做,反而還授予左昆山為一品寧南伯,甚至在朝堂之上,還一度傳出來了“北昆山,南鬆江”的說法。
意思是說,北麵有寧南伯左昆山,南麵有鬆江伯周進,都是國之乾臣。
結果,關寧軍一朝覆亡之後,德正帝卻讓吳月仙、周進二人,主持對清國作戰一事。在德正帝的心目中,怕是也知道,左昆山這人不靠譜,卻仍然要重用他,以便形成左昆山、周進二人分庭抗禮之勢。
“有時間搞這種帝王心術,玩弄下屬製衡之道,能解決得了大周朝邊防糜爛的迫切問題嗎?”周進忍不住在心中反問道。
林紅玉也向周進彙報了金陵產業現狀,合計有多少良田美宅,有多少臨街商鋪,每年可得糧穀多少,租金幾何,家中奴仆數量,都一一道來,隨後又囉囉嗦嗦,介紹金陵那邊每月消耗多少錢糧,甚至還拿出了幾本賬冊,請周進親自過目。
常言道,**一刻值千金。周進哪裡有心情聽她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之類的小事,他一把捉住林紅玉的小手,俯下頭去,在她那張櫻桃小嘴上親吻了一會兒,很快就讓懷中這個婦人氣喘籲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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