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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他將擴充鬆江府團練水營,儘早形成海上戰鬥力,以期反攻滃洲、岱山一帶海島,將這三家的實力從東南沿海附近連根拔除,雲雲。
至於京杭情報網,周進沒有向上彙報,他也不管謝希平會如何布局,反正從時局上而言,還有大把時間,不必急於一時。
迄今為止,闖王還沒有打到北平,西王也沒有撤退到川渝,大周朝的倒計時還很早,周進作為鬆江知府,還得繼續伏低做小才行。
說起來,這些朝野形勢也與周進本人有關。
因為他的出現,先後反殺多爾袞、多鐸等後金重要人物,連帶著黃太吉也受到了一萬點暴擊,說什麼也不敢輕易入關了,這便減少了後金入侵關內的力度和頻率,也為大周朝的苟延殘喘贏得了一定時間。
畢竟後金軍隊入關兩次,每一次都要折損一個貝勒或貝子,哪怕領軍主帥俘虜數十萬精壯北返,卻也抵消不了損兵折將的罪過。
冒著巨大風險,深入關內活動,車馬勞頓不說,最後卻要遭到大漢的一頓斥責,任憑是誰提議再度入關,恐怕都會在心裡打鼓不是?
不過,後金的進攻步伐雖然減緩,但西北流寇卻越來越勢大,動輒攻城略地,裹挾貧民百姓,以至於陝、甘、豫、鄂諸省,社會動蕩不安,人民流離失所。
上個月,漢中守備曹化蛟便寫信過來,向鬆江伯周進訴苦。說是前不久,他在陝甘總督孫博雅的指揮下,將西北流寇首領高如嶽驅趕到黑水溝一帶,這裡有孫博雅提前設好的埋伏圈。
此仗大獲全勝,不僅擒獲了西北騷亂的罪魁禍首高如嶽,還俘虜了流民數十萬人,西北流寇的囂張氣焰為之一窒。
這本來是一件好事,但朝廷在對陝甘總督孫博雅、漢中守備曹化蛟等人論功行賞之後,卻要求陝甘總督孫博雅以下諸多地方軍政官員,負責將這些流民就地安置時,曹化蛟便感覺自己的心情,一下子變得不好了。
黑水溝戰鬥結束後,大批流民從長安南逃漢中,也就是說,絕大部分流民需要漢中府收容處理,數十萬人丁的每日嚼用,就是一筆大數字,曹化蛟連本部兩千人馬的兵餉都不能全額拿到,他哪有這個本事,協助漢中知府,照顧這數十萬人丁,把他們都妥善地安置下來?
不過這對鬆江伯周進來說,確實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黃浦灘一帶百廢待興,各行各業都有著極大的人力資源需求,以至於鬆江府境內的田產價格,一降再降,因為大批農民外出務工,地主富商們連做事麻利的佃農或長工,都不大好請了。
這不,鬆江伯府的貴妾韓雪,便不止一次向周進抱怨說,她田莊裡聘請的那些長工,有許多都跑到鬆江海港和黃埔河港做事,以至於灌溉渠的疏浚沒有如期完成且不說,連本年度的第一季早稻,都差點兒沒有順利收上來。
韓雪要求周進這邊,給安清堂的堂主謝希平打一個招呼,碼頭上的挑夫或船隻水手出現空缺時,不要招募佃農或長工,以免影響到農業生產。
周進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心裡卻不以為然。農業生產是重要,但碼頭上招聘挑夫或水手,也是正常的商業行為,豈能輕易乾涉?
如今,陝甘一帶出現大量流民,當地官員不能很好處置,倒不如以鬆江知府的名義,和陝甘一帶地方官員做一筆交易,引進一定數量的流民過來,以補充鬆江本地勞動力之不足。
周進深知,做什麼事情,都要學會兩條腿走路,一條在明處,一條在暗處。
明麵上,周進作為鬆江知府,向內閣請示,懇請陝甘一帶地方官員,將西北流民,以家庭為單位,三千人為限,轉移到鬆江府境內。鬆江府則從本地商稅中,拿出一部分錢糧,安置這些流民。
但是公文往來,曠日持久,個彆小吏從中使壞、拿捏,事情能不能最終辦成,最終又辦得怎麼樣,實在是不能期待太多。
但是在暗地裡,周進則可以派遣一兩位心腹之人,前往漢中府,和漢中守備曹化蛟進行交涉,篩選出一部分流民,轉移到鬆江府。
謝希平坐鎮安清堂,又擔負有搭建京杭大運河沿線情報網的重任,這次周進便不打算派他外出公乾了。
他有意讓金城富商陸河,假借回家探親之名義,前往漢中,籌謀此事。
對於周進的邀請,陸河有一些心動,但又有一些惶恐。
說實話,他也算是鬆江伯府一係的老人了。但相比陳也俊、衛若蘭等人,擁有比較好的家世背景,又在紫檀堡防禦戰中,撈到了一些功勞,以至於升任鬆江千戶所副千戶,也算是營中少壯派將領了。
隻有陸河,一直在投靠周進還是在考取功名的問題上,猶豫不決,雖然他和周進關係交好,但因為他自恃家大業大,以打理生意為由,還沒有替周進辦過太多差事,直到陸氏家族看到北平戰火頻仍,有意將一部分生意,轉移到金陵這邊,他才和鬆江伯周進建立了更為緊密的聯係。
比如德州府防禦戰,又比如鬆江府招商引資,陸河都曾經出過一份力。但若隻限於此,他也不能指望鬆江伯周進這裡,能給他提供一個重要職位。
連馮紫英、胡永、沈明等人都還在桃李書院任職,尚未正式步入官場,陸河這裡自然更需要等上一等了。
現在周進希望他前往漢中,收攏流民,對於陸河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說到底,收攏流民,關鍵問題在於資金支持,他陸河背靠金城陸氏家族,有的是銀子,不說收攏三五千人,如果僅是收攏一二千精壯,肯定不會有特彆大的資金壓力。
而且,他這次收攏的一二千精壯,真要順利轉移到了鬆江府境內,這些人便是他陸河的基本盤,有利於提升他在鬆江伯府一係中的話語權。
但問題是,鬆江伯周進花費這麼大代價,收攏流民,究竟意欲何為?他難道不知道,等到他五年鬆江知府任滿,便有可能離職嗎?
周進也不能給陸河解說太多。他總不能說,朝廷大廈將傾,在闖王、西王和女真諸部的先後攻伐之下,大周朝怕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因此,他便以鬆江府境內工價上漲,地主、富商牢騷滿腹作為借口,希望引進西北流民,將鬆江府境內的工價打下去。
談到這個話題,陸河便有了一定興頭。
他也說道,“我記得剛過來時,雇傭一個精壯漢子,日薪不超過五十文,還不用管飯。可自從黃浦灘一帶大興土木,對精壯勞力的需求逐漸增多,如今日薪高達六十文,還管一頓午飯,也有些招不到人手了。引進西北流民,這倒是一個好辦法,不過畢竟路途遙遠,成本極高,我們好不容易引進過來,卻讓彆人占得了便宜,如之奈何?”
周進笑道,“此事無妨。可以與這些流民中的精壯簽訂一份借款協議,我們給他們支付路費,等到達鬆江府之後,約定給他們介紹工作,每日工價銀不低於六十文,三五年之內還完即可。”
陸河仔細一想,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即便這筆生意賺不到錢,但也虧不了多少,何況成為了這些流民的債主,便能操控這些流民的命運,讓他們往東,便不敢往西,也算是培植屬於自己的一股實力了。
想到這裡,陸河恨不得現在就動身,立馬跑到漢中府,接引上千流民過來。
“你不要急。”周進勸阻他道,“此去千裡之遙,路上也不太平,你總得多帶一些人手,關鍵時候,也有人頂在前頭,方便你跑路,而且,你還得和鬆江府境內的這些地主、富商之類人家提前聯係好,這樣將這些流民引進來後,便立即可以將他們安置下來,省得到時候還得由你來負擔食宿。”
陸河連忙應道,“好好好,我這幾天就忙著籌備這件事,準備妥當後,再向您道彆。”
陸河回到家後,和自己的妻子柳珊商量了一回。
兩人都覺得,既然是鬆江伯周進交代的事情,怎麼都不能不辦,而且這件差事即便不賺錢,也不可能虧上血本,不妨走上一遭,就當是在鬆江伯周進這裡,投上一注好了。
“咱們開在外灘街上的那兩處商鋪,需要一名掌櫃,也是尋找了好久,還是安清堂的副堂主周敏陽得知後,將他們一個本家叔伯推薦過來,好歹幫我們將生意支撐了起來。但我想,他們周家,畢竟是做過海盜的人,如果有可能,還是得有自己放心的班底,你這一趟,須得替自家物色幾個合適的人手才行。”柳珊叮囑丈夫說道。
“這我省得。”陸河嬉皮笑臉道,“就是我這一去,估計須得一年半載,這麼長時間不能見麵,有些心癢難耐啊。”
陸河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搭在柳珊那兩隻香甜的大白柚子上麵,用力地揉捏了許久。
“死鬼,你弄痛我了。”柳珊拍打了陸河的後背一下,看似咬牙切齒,但她那嬌軟的身子,卻早已縮在陸河的懷抱中去了。
陸河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少不得將老婆柳珊那雪白圓潤的嬌軀,變著花樣盤桓了許久。
要不是眼下正值夏天,兩人渾身汗下如雨,實在是熱得受不了,還不知道他們夫妻倆要折騰多久。
辦完這件事後,陸河便恢複了賢者模式。他一方麵,吩咐管家抽調二十名好手,準備好銀子、行李和乾糧,隨同他一道北上。
另一方麵,陸河又先後拜訪了黃埔灘一帶的許多富商。聽說陸河要做這筆人力中介生意,大家都表示很支持,有人還特意拿出三十兩銀子,讓陸河替他代為招募十名精壯男丁,他名下的幾處商鋪,還需要雇傭一些護衛,才能確保平安啊。
“你是不知道,現在到處都在謠傳,說是盤踞在滃洲、岱山一帶的鬆江三大家族,最近非常活躍,有意攻打黃埔灘,我也不得不防啊。關鍵時候,鬆江守備營和鬆江府團練,未必指望得上,還不如我自己招募一二十名青壯,更能讓我安心。”這名商鋪東家說道。
鬆江三大家到底要不要打過來,什麼時候打過來,陸河也說不準,但他的眼界卻比這名商鋪東家開闊得多,知道鬆江伯周進對境內的管轄力度越來越強,手頭的武裝力量也越來越訓練有素,隻有鬆江伯周進去找鬆江三大家的麻煩,哪裡可能輪到鬆江三大家來找鬆江伯周進的麻煩?
陸河也不知道,為什麼鬆江伯周進一定要長彆人誌氣,彆自己人的威風,要把鬆江三大家說得那麼可怕,以至於黃埔灘一帶的商戶,動輒虛驚一場,紛紛聯名要求鬆江府衙,加大對鬆江守備營的支持力度和鬆江府團練的訓練要求,以便保護黃埔灘一帶的商貿活動不受影響。
“或許這就是鬆江伯周進的目的,利用鬆江三大家破壞此地的和平穩定為由,加強武裝力量建設?”陸河懷疑道。
但他略微細想了一下,又覺得不大可能。鬆江守備營確實是受周進節製,但鬆江府團練還有周太監這個監軍,話語權也很大,退一步來說,即便周進能將周太監收買,他所掌握的武裝人員也最多不超過五千人,能乾一個什麼?
思來想去,陸河始終不得要領,但好在這些,也與他沒有太多的關係。
考慮到相關準備工作,已經初步完成,陸河打算明天便向周進辭行,早一些時間出發,也能早一些時間回來不是?
這一天晚上,陸河在家中和老婆顛鸞倒鳳,哄騙著柳珊,將各種樣式都嘗試過了,也算是儘興了一回。
但他第二天晌午起來時,感覺腰子疼得厲害,便將出發時間往後推遲了一天,直到第三天才向鬆江伯周進告彆,踏上了前往西北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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