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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姨娘這次生孩子,你才住了兩天就走了,這是不是太誇張了?你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多住幾晚,不然我都看不過去。”張圓圓姑娘仗義執言地說道。
曾豔也勸說道,“我上次生孩子時,你都陪伴了我好幾天,怎麼等到平姨娘生孩子了,你就如此不重視了?”
平兒姑娘還以為周進是因為她生下來的孩子,也是一個女孩兒,所以心情不高興,以至於他都不願意留下來,多陪陪她和孩子。
她也不敢開口挽留周進,隻是眼角邊上,忍不住微微泛紅,有一些想哭。
周進拍了一下額頭,恍然大悟道,“也怪我事先沒有給你們說清楚。明日恰好是九月十六日,順天府鄉試揭榜。我待在萬柳園,不能及時得到消息,這心裡一上一下,你們也跟著懸心。倒不如我今日回城,等到明日塵埃落定,是考中還是沒考中,都有一個準信,報喜的衙役去到桃花巷裡,我也好出麵接待。要不然那邊隻有方媛、晴雯兩位姨娘,怕是應付不了這般盛大的場麵。而我要是留在萬柳園,報喜人遲早也會找過來,一通敲鑼打鼓,鞭炮齊鳴,嚇壞了孩子們倒不好了。我是出於以上考慮,才急著回城,絕不能說我對平姨娘生孩子一事不重視。”
“你鄉試中舉有望?”曾豔不敢置信地看著周進,嘴巴張成了一個“”型。
在她的印象中,周進這廝貪戀美色,沉迷於溫柔鄉中,何曾正經翻過幾次書本,他也能考中舉人了?
“你這是什麼話?對你男人就這麼沒有信心?”周進捏了一下曾豔的漂亮臉蛋,沒有好氣地說道。
張圓圓姑娘深知周進已被忠順王陳西寧和內閣首輔張楚所看中,有了這一層便利,說不定便能在順天府鄉試中創造奇跡。
而周進在紫檀堡一帶,上馬了許多項目,投資額高達數萬兩銀子,眼看著就有可能進入盈利階段了,不可能沒有人眼紅。
雖然他現有一個五品雲騎都尉的爵位作為護身符,又有韓奇、馮紫英、陳也俊、衛若蘭等貴胄子弟出麵幫襯,但底蘊畢竟還是差了一些,實力還是有些孱弱啊。
若是他有一個舉人功名在身,躋身於文官群體之中,有一批科場同年幫忙搖旗呐喊,那便明顯不一樣了。
“既如此,你便去唄,路上小心一點。”張圓圓姑娘含情脈脈地說道。
周進點了點頭,便帶著長隨方昆和書童方靖、曾祥等人,坐上馬車回城了。
他現在家大業大,為了人身財產安全方麵考慮,再不可能像往常一樣,獨自出門行動了。
方昆身手不錯,有他陪伴身旁,便是三五條大漢前來尋釁滋事,方昆也能從容應對。
方靖、曾祥也跟隨方昆學了幾手,文化知識則是出自周進本人的傳授,這兩位書童雖然年紀還小,但再過幾年,便能當得大用了。
眼下周進出行,都會將他們倆帶在身邊,讓他們二人一邊看一邊學,成長速度非常快,不僅在少年調研會那邊可以出一把力,還可以跟著方掌櫃檢查項目賬冊了。
“方靖,我上次聽你說,你二哥方明看中了我表妹彭華,他是真心實意呢,還是在打什麼彆的主意?”周進向身邊書童問道。
方靖連忙解釋說,“這我可不敢保證。他嘴裡說的是,他真心喜歡彭華姐姐,可究其實際,他心裡怎麼想,我也不太清楚。但不管怎麼樣,我敢保證,我二哥方明,絕對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好男人,彭華姐姐若是嫁到我們方家來,肯定不會讓她吃虧就是了。”
方靖這話,猛然一聽,似乎不偏不倚,沒有什麼大問題,但周進仔細一琢磨,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吃虧不吃虧,沒有一個客觀標準,到時候爭論起來,還不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成了一本糊塗賬?
周進的大舅死得比較早,留下大舅母帶著彭玄、彭惠、彭華三子女艱難度日,好在二舅、三舅那邊,多多少少能夠提供一些接濟,全家四口人總算沒有被餓死,熬到了今日這般光景,但婚事卻一直沒有說定下來。
隨著周進獲封五品雲騎都尉,他舅舅這邊諸多表哥表姐、表弟表妹們的婚事,便一下子突然走俏了起來,也難怪大家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比如說表哥彭玄,原本比周進年齡還大,都快有三十歲了,一直說不定一門婚事。連附近村裡的年輕寡婦都不願意嫁給他,說他身上的擔子太重了,既有母親需要贍養,又要幫忙籌辦兩個妹妹的嫁妝,這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出頭?
但自從《青年詩刊》編輯部搬遷到紫檀堡,《青年詩刊》風月欄目責編鄭千鈞聽說周進母族就住在附近,便有了一些彆樣的心思。
他不僅憑借著自己的油腔滑調,順利勾搭上了周進的表妹彭惠,還把他自己的親妹妹鄭千秋、鄭千媚,介紹給了北平城中蜂窩煤製造場銷售處的彭玄、彭幻兩位堂兄弟。
他這是擺明了要重金下注,把自己全家人的命運,綁在周進這個五品雲騎都尉的戰車上了。
“難道說我也成了天命之子,開始有了王霸之氣?”周進猶然有些不敢相信道。
當然了,他身邊這些人,想要私下裡結成姻親關係,周進也不會刻意反對。尤其是他大舅母一家,本來就經濟條件很不好,以至於表哥、表妹們的婚事,耽擱至今。
現在有人主動上門攀親,解決周進大舅母一家人最為揪心的問題,周進也沒有理由出麵乾預。
但周進也有必要提醒一聲,他舅母是他舅母,他周進是他周進,不是同一回事情。
若說男女雙方,是因為彼此互生情愫,郎有情妾有意,雙向奔赴,那是再好不過了。
可若是看在他周進這個五品雲騎都尉的份上,想要通過這門親事,尋求其他利益,那就最好不要期望太多。
他周進用人辦事,自有主張,難道還要被這一層姻親關係給道德綁架了不成?
這時候,坐在馬車外麵負責駕車的方昆說道,“大爺無需多心。方明是我二弟,我對他很了解,他是真心喜歡一個人,才會願意娶她,而不是借助於婚姻之事撈偏門,謀求其他好處。想當初,大爺您還沒有進入北平城中發展,我們方家人守著那個糧油鋪討生活,日子都快要過不下去了。因我二弟方明長得一表人才,被木材廠附近巷子裡的一個小作坊老板看中,想把他們家那個麻子姑娘嫁給我二弟方明為妻,說是陪嫁一套房子,但方明左思右想之後,最終還是沒有同意。為了此事,我母親甚至還打了他幾個耳光,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能由他不成?但方明寧肯挨打,也沒有應下這門親事,還說道要去西山煤礦挖煤,給全家人掙一條活路就是了。”
“方明性子如此剛烈?”周進吃驚道。
方昆笑道,“他能有這份不同意的底氣,也是因為我父親在背後支持他。我父親認為,既然方明本人沒有看中,那就不要勉強他。婚姻大事,是兩個人一輩子的事情,要是沒有男歡女愛作為基礎,即便將兩個人強行搭配在一起,也於事無補,反而會使得親家變成仇家,這又是何苦來哉?”
周進聽後笑道,“你們幾兄妹,都有一個好父親啊。”
方昆則補充說道,“我們不僅有一個好父親,還有一個好東家。”
“滾。”周進沒好氣地怒斥道,“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阿諛奉承了。這可不像是你方昆為人處世方麵的本色啊?”
方昆嘿嘿一笑,便不再吭聲了。他之所以如此大發感慨,也是聯想到了妹妹方媛身上。
想著在自家經濟條件最為艱難之時,妹妹方媛為了讓他們幾個兄長早一些娶媳婦,為了讓全家人有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屋子,不用再借宿在糧油鋪中,以至於不顧父親的反對,下定了決心,想要把自己賣給那個九十多歲的風流畫師周白石為小妾。
要不是從北平城外,搬進來一個少東家周進,他妹妹方媛,怕是就要明珠暗投,給那個不要臉的糟老頭子周白石暖被窩了。
現在方媛雖然也是給周進做妾,但周進不僅年輕英俊,還富裕多金,在官場上也緩慢發力,竟然還有了五品雲騎都尉的世職。
他們方家有了周進做靠山,不但讓他方昆娶回了意中人潘氏,二弟方明的婚事也有了著落,過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這一切都是拜周進這個東家所賜啊。
方昆打定了主意,他們方家再不用三心二意,就徹底跟隨周進這個妖孽混下去好了。
假以時日,方家將來未必不能成長為榮國府賴家、修國府吳家那樣有頭有臉的體麵奴仆?
因此,方明和彭華二人之間的婚事,隻要女方同意,他們這邊便絕不容有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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