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滾開啊!彆出現在我的麵前!去找你的信徒們啊!”
我已經不知道這是我丟出去的第幾個杯子了,碎裂的聲音不絕於耳,就連茶壺我都丟出去了,那些茶水嘩啦啦的傾瀉澆灌了羊毛地毯。
一連用儘全力丟出好幾個杯子,我感覺我的手腕似乎開始有點酸痛了,我也已經消了氣,不知道應該在說些什麼好了……
在片刻沉默,死寂中,一道聲音,略帶猶豫的小聲支吾著;
“我……很抱歉惹得您不快……但我對您沒有惡意……您似乎誤會了……我可能……不是您想的那個人……”
愛麗絲.莉塔莎猛然抬起頭,她驚詫的一隻手提起睡裙另一隻手摸向另一側的一盞油燈。
因為那聲音她認得,是亨利.簡的,是他的聲音,那好聽的沉穩的聲音,染上了一絲怯懦與懊悔,微微顫動著,像是飛蛾振翅發出的某種啟示一般的聲響。
“是你嗎亨利……”
愛麗絲.莉塔莎摸著黑下了床,她最終還是找到了哪一盞油燈,整個房間頓時明亮起來,不在那麼黑暗了,她看著角落裡的那處黑暗,向前照了照,亨利.簡也不安的向著角落縮了縮,輕聲回答道;
“是的,是我。”
愛麗絲.莉塔莎也看清了角落裡的黑影,確實是亨利.簡,於是蹙了蹙眉疑惑的問道;
“你怎麼在這裡”
在昏暗的燈光下,亨利.簡垂著頭,一副不太自在的樣子,低聲回答;
“我聽到有些聲音,就用鑰匙開了門,您好像是做噩夢了。”
愛麗絲.莉塔莎失落的歎息一聲,手裡提著的油燈也向下壓了壓,頓時房間裡的光影也向下吞沒了些許光明。
“是的,沒錯,我做了一個糟糕透了的噩夢。”
沉寂了片刻,愛麗絲.莉塔莎突的又提起油燈照向角落,她帶著一臉疲憊的神情,看向亨利.簡;
“你沒事吧,抱歉,我不應該對你扔杯子大喊大叫,我以為我還在夢裡……”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手中的油燈也壓的越來越低,直到最後,哪油燈被房間裡的一些家具遮住大半,光輝暗淡的誰也看不清誰的臉。
現在她的聲音已經完全哽住了,愧疚,懊悔,那些複雜的情感扼住了喉嚨,使得她漸漸的難以開口,無論是什麼聽起來就好像是狡辯一樣,現在的情況簡直糟糕透了。
她到底在做些什麼呢朝著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歸宿的人大嚎大叫嗎至少,至少本來她是奢望不將自己那些糟糕的一麵展現出來的,偏偏是他,偏偏是亨利.簡單,她最不希望他看到的這個人。
他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家人,說不定就連家也失去了,他是僅此一個的幸存者,他是那麼的不幸,在經曆了斑雷德納莊園的苦難後,又遇上沉船。
難道她要在這樣一個人生充滿了苦難與悲痛的人麵前,展現出那些對他來講大概不值一提的怯懦,並奢求這樣一位可憐人的安慰嗎
她怎麼能用這一點點的懦弱,去侮辱那個真正需要安慰幫助的人,怎能在他的麵前大吼大叫,這是多麼令人痛心的災難啊!
“我知道……”
難得的,亨利.簡沒有沉默,他很快的回應,這使得愛麗絲.莉塔莎還以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下意識提了提油燈,問道;
“什麼你知道什麼”
亨利.簡頓了頓,似乎沒有預料到愛麗絲.莉塔莎小姐會在這時候打斷自己的話,微微啞一下又繼續道;
“您的話,聽起來很奇怪,我知道您嚇到了。”
這次,換愛麗絲.莉塔莎小姐沉默了,他將燃燒的正旺的油燈提起來,最後放在桌子上,有些遲疑的喃喃著,再次詢問道;
“啊……原來是說這個……有受傷嗎”
亨利.簡隻是苦笑了一下;
“萬幸,您扔的杯子的技術很差。”
“哈哈……”
愛麗絲.莉塔莎尷尬的輕聲淺笑了幾聲,麵上的表情也很快恢複了平靜但又很快化為苦澀的笑,最終愛麗絲.莉塔莎咬住了唇,彆過頭去,隻為忍住眼中不斷打著轉的淚花,不想讓這個內心已經足夠痛苦的人,在這種時候隱忍住內心的悲痛,轉頭來安慰自己。
亨利.簡又道;
“請不要害怕……”
如果愛麗絲.莉塔莎她現在抬起頭的話,大概就能看到他那雙充滿了哀傷的藍色眼眸,就能看到他那故作堅強揚起的嘴角,一抹充滿了苦難的回擊,一抹溫柔但卻令人痛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