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染放下手，一隻手扶上窗欄，緩緩歎了一口氣，聲音極輕，卻透著難以察覺的心緒起伏。
她突然覺得胸口堵得慌。
秦羽……
朕是不是太高估你了？
……
雲倉縣，煙雨朦朧。
秦羽渾身緊繃，額間隱隱見青筋。
一天了！
石鐵和石玥兒的行蹤，一點線索都沒有！
他站在一間破敗客棧的門口，低頭看著腳下帶泥的靴子，臉色陰沉。
但江湖規矩是，煩惱不能白承受。
既然人在江南，總得帶回點什麼有用的東西。
想到這裡，他歎了口氣。
打算明天再去劉成澤那裡一趟，看能不能打聽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然後，再打算是回京城，還是找到石玥兒為止。
第二日。
秦羽用過早飯，吩咐隨從準備車馬，目的地——江南府衙。
很快，就來到了江南府衙。
秦羽到時，還未下馬，就已然吸引了門口侍衛的注意。
侍衛稍一愣神，秦羽冷冷開口：“把你們巡撫叫出來，就說本王來了。”
“本……本王？”
侍衛哆嗦了半秒，立刻擺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小、小人這就去通報！請殿下稍候！”
說完，他轉身跑得比兔子還快，腳底抹油一樣生怕遲一步挨罵。
才片刻功夫，一個身穿官服中年男子便踱步而來，正是江南巡撫劉成澤。
他臉上掛著諂媚的笑，一邊遠遠拱手，一邊疾步迎上：“哎呀，這不是八王殿下嗎？真是有失遠迎，殿下貴駕，劉某可真是三生有幸！”
秦羽站在陰影裡，挑眉看了他一眼，嗤笑道：“本王的貴駕，你當然得有幸。”
劉成澤一聽，臉上的笑僵了一下，但瞬間調整過來，像沒聽出話裡的譏諷似的，繼續賠笑：“殿下快請進，衙中茶點早備齊了，就盼著殿下來呢！”
說罷，他親自作勢為秦羽引路。
兩人一路走到大堂，劉成澤頗為殷勤地指著主位道：“這本來是劉某的座位，但殿下來訪，這江南的衙署，哪還能不讓座？請——請殿下先坐！”
秦羽看他的圓滑模樣，心中冷哼，隻麵上維持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那本王就不客氣了。”
他落座後一揮手，示意站在一旁的隨從退下，似笑非笑的目光直盯著劉成澤，讓人不自在。
劉成澤擦了把汗，隻得主動找話題：“殿下今日大駕光臨，可有何吩咐？”
“吩咐倒談不上。”
秦羽淡然開口，“不過既然我們之間都結盟了，本王總該知道劉大人背後都布了些什麼局吧？”
此話甫一出口，劉成澤的笑容瞬間凝住，隨後又恢複了微笑，隻是眼神多少透出些忌憚和閃爍。
“殿下說笑了，”他說話的語速不自覺加快，“不過是區區劉某幾個不值一提的謀算而已，比不上八賢王的英明神武，實在不敢拿出來獻醜啊。”
秦羽靠在椅背上，冷哼一聲。
劉成澤滿臉堆笑，但額邊的汗珠怎麼也遮掩不住。
他陪著小心，囁嚅道：“殿下，劉某的確隻是個芝麻綠豆的小官，怎麼還敢背後布什麼局呢？這傳出去可是要人命的啊……”
秦羽沉沉的說：“本王又不是白拿東西的人，當然了，既然要拿，就得買下來。比如——兵權？”
秦羽話音落下的瞬間，劉成澤的臉色僵了一下，但下一秒便換上了一副驚喜至極的模樣。
他忍不住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聲音中透著壓抑不住的興奮：“殿下的意思是，要保舉我們的人去管兵？”
“精明！”秦羽微微挑眉，“沒錯，本王的條件很簡單，等時機成熟，讓你們的人去接替北邊的總鎮之位。到了那時候，咱們還不是各擰一股繩？”
劉成澤立刻按捺不住地頻頻點頭，眼神裡儘是藏不住的得意。
他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們雖然已經滲透到皇宮侍衛，但是說到底，還缺少至關重要的兵權。
所以，才會一直潛伏這麼久。
秦羽輕輕看著他這種“小人得誌”的模樣，心裡也有點鄙視。
但麵上不顯。
“不過，劉大人啊，你們的手實力夠不夠，能不能幫本王搞定一些大事，還得拿點真貨出來證明一下吧？總不能光靠嘴上說得漂亮。”
這句話像是敲了鐘，劉成澤立刻反應過來。
他彎著腰賠笑，“殿下說得極是，殿下稍等片刻，小人這便去取一樣東西來。”
說完，他腳步匆匆地退下，看上去急得腳後跟都快冒火了。
秦羽目送他離開，心頭依舊平靜如水，但眼底掠過一抹冷笑。
沒等多久，劉成則便小跑著回來了。
他手裡捧著一本冊子，“殿下，這便是我們的籌碼了。”
“哦？”
秦羽半抬眼皮，漫不經心地接過那冊子，手指摩挲著封麵，紋路帶著些微的粗糙。
他隨手翻開，目光落在裡麵躍然紙上的幾個大字——禦林軍。
霎時間，秦羽的瞳孔微微一縮，心中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雲墨染那女人，看著挺聰明，沒想到勢力竟然已經被人家滲透得千瘡百孔了，真是個繡花枕頭！
秦羽說道：“劉大人，這‘禦林軍’三個字，可不夠填飽本王的肚子啊。”
劉成澤小心翼翼地試探：“殿下，一千人，夠不夠？”
秦羽微微一怔，隨後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一千人？劉大人這麼舍得，這棋下得倒是夠大的。”
劉成澤擺擺手，賠著笑說道：“殿下您說笑了，這一切還不是為了殿下將來能登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嘛！小人是鞍前馬後，不敢存半點私心啊。”
秦羽眼神微轉，表情依然淡然，但心裡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禦林軍的選拔曆來苛刻，不僅家世清白，還要經過層層保密審查，能滲透進去一千人，這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十年，甚至更久，他們就這樣潛伏著。
背後那雙推動的手，無疑是極為可怖的。
這些人，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秦羽心裡的分析清晰無比，但麵上卻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