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趙長泰冷眼一掃，兩隻手猛地按住二人的脖子。
“喝了啊！不喝就是不尊敬府君，你們想乾嘛？”
賈仁義和王富貴一臉的掙紮與恐懼，試圖從趙長泰的桎梏中掙脫。
“鬆手！趙大人，有話好好說啊……啊！你弄疼我了！”
賈仁義的喉音顫抖。
“對、對！有什麼事您直說，不就是喝酒嘛！咱們賠罪也行啊！這大寒天的，何必動手啊！”
王富貴胖嘟嘟的臉被擠得通紅，圓眼珠子幾乎要翻到後腦勺去了。
趙長泰嘴角勾起詭異的冷笑，一手毫不鬆勁，另一手輕拍著賈仁義的後腦勺，不輕不重地說道：“兩位彆緊張，我不是來害你們的。隻是府君的命令嘛，誰敢不聽呢？”
“命令啥呀？！我們不明白！”
賈仁義一邊掙紮，一邊用腿拚命蹬著地板，“這酒看著不對勁，不會是下毒了吧？！”
“哎呀，什麼毒不毒的！你們也未免太多心了！”
趙長泰笑得嘴角幾乎要咧到耳後根，“信不信我也不管了。但府君說了，要把這壺酒敬給二位大人，二位不喝，這可就不配合了。”
他話鋒一轉，眼中透出一股寒意，“你們要是不配合，下場隻會更慘，府君的手段，你們明白的！”
“唔——！！”王富貴被按得舌頭直往後縮，雙手亂揮也抓不到半點掙脫的空間。下一瞬，趙長泰手腕一翻，那壺“好酒”就直接傾倒到了賈仁義的嘴邊。
“喝啊！彆讓我費勁！”
趙長泰音色中帶上了幾分不耐，乾脆直接用膝蓋頂住賈仁義，渾身力氣壓得他毫無招架之力。
“咕嚕！咕嚕！”透明的液體直灌入喉嚨，賈仁義雙眼猛突，一時間四肢劇烈抽搐起來。
“老賈！”王富貴掙紮得更加瘋狂，但奈何自己身上的肥肉根本跟不上心裡的衝勁兒，反倒讓趙長泰操作起來毫不費力。
下一刻，他也被暴力灌入！
“呸——你這個瘋子！”
王富貴兩頰的肥肉直顫，再不管什麼場麵與體麵，拚命地咳嗽想嘔吐出來，但來不及了。
他感覺自己的胃裡像是被點燃了一把烈火，隨之雙腿一軟，直接栽倒在地。
賈仁義稍稍撐住了片刻，也終於撲倒，嘴角流著寒光閃爍的酒液。
趙長泰拍拍手，嫌棄地扯了塊桌布擦了擦掌紋，然後齜牙一笑：“真彆怪兄弟下手狠，誰讓你們辦錯事！”
霎時間，鳳凰樓的燈火似乎黯淡了一瞬。
……
而此時，京城另一邊。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房間裡，驅散了寒冬時節的清冷。
宅院內小爐上的銀壺正“咕嚕咕嚕”地冒著蒸汽，地上的草灰盆上還飄著些許未燃儘的鬆針味兒。
秦月穿著淺粉色的家袍坐在小桌邊，亭亭玉立的身姿讓潔白的軟椅都多出幾分高雅氣。
她低眉順眼地將粥盛入碗裡，小心翼翼地端到桌邊，“夫君，來嘗嘗吧，這是我熬的菜粥。”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王修對秦月的態度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溫柔體貼。
這讓秦月心中竊喜，以為自己終於重新贏回了丈夫的心。
王修挑起一絲笑意，把碗接過。
“夫人果然是賢內助，這菜粥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他捧著碗，話說得誠心誠意，語調溫柔，連語氣裡的熱情都仿佛溢出了來。
秦月嘴角的笑容立刻擴大了一圈，小臉紅撲撲的，滿心雀躍。
畢竟她可是從小養尊處優，為修郎做飯，修郎應該很感動才對吧？
可下一秒，當王修抬起粥匙，送到嘴裡時，整張臉上的神情就僵住了。
入口的粥，一股莫名其妙的土腥味衝向他的鼻腔，緊接著是菜葉特有的澀味夾雜著顆粒的觸感。
他下意識地舌頭一頂，喉嚨直覺地想往外噴。
但此時，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他強忍住反應，硬是把那口粥咽了下去。
咽下去的過程不亞於打了場硬仗。
“怎麼樣？”秦月俯過身子，眼巴巴地問道，“是不是很合你的胃口？”
“呃，夫人這一手……真是讓人耳目一新。”
王修牽強地擠出一抹笑，一手用袖子遮住嘴角差點泄露的尷尬。
“比宮裡的廚子做得還彆致。”
“是真的？”秦月滿臉都是光彩。
“當然是真的！”王修拍了拍胸脯，連連點頭，“夫人煮的，我怎麼會不喜歡！”
話落，他默默舀了一勺粥，提到嘴邊。
已經有心理準備的他快速含住，連嚼都不嚼，直接咽下去。
天知道這是什麼烹飪方式，攪著菜渣的粥連火候仿佛都沒到齊！
湯裡還能嘗出點生米味，甚至舌尖還能觸碰到隱隱的沙礫感。
但他必須忍。
“夫人有心了，今日這粥，我是喝得心滿意足。”
王修放下碗，深感可以功成身退。他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假裝一臉正經地說道：“不過朝廷公務繁忙，我得先趕去工部了。”
秦月也不攔，隻是柔聲道：“夫君記得顧惜身體，晚上回來我再煲些湯給你暖身。”
“好，好，都依夫人。”
他說完，掩住嘴角的抽搐，轉身迅速離開。
一出院子，王修臉色驟然一變。
他狠狠呸了一口，按著胃一臉鬱悶，“真他娘的難喝！這菜葉子上竟還有泥沙，這也能入口？嘖嘖，八賢王的女兒竟能下得出這種手藝，也是罕見了！”
掏出袖中的銀子掂量了兩下，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算了，今晚上春風樓見見世麵，散散心也算補償了！”
一路踩著滿懷的憧憬，王修來到了工部。
身為工部僉事，加上娶了八賢王之女，同僚們對他都十分客氣，一路點頭哈腰的，讓他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站在門廊邊朝熟人點了點頭，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但他很快察覺到今天工部的氛圍有點不對。
整個院子裡壓抑得能擠出水來，同僚們個個低頭快步走路，仿佛怕被什麼掃到。
“出什麼事了？”王修皺眉，隨口問了個路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