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目光掃過噤若寒蟬的村民們，慢悠悠地說道：“諸位剛才的對話，在下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啊。”
“這征兵一事，在下頗感興趣，不如……說來聽聽？”
村民們麵麵相覷，你推我搡，誰也不敢先開口。
這京城來的官，誰知道是敵是友？萬一說錯了話，惹禍上身可怎麼辦？
秦羽見狀，輕笑一聲，“本官離開後，必然會對沒有隱瞞的村民重重有賞。爾等，可要仔細掂量掂量。”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何況是這種既能邀功又能撇清關係的好事。
一個村民立馬跳了出來，竹筒倒豆子般說道：“大人！半年前，江南府衙的狗官們，就開始大肆征兵，每家每戶都要出一個人！我們這小地方，哪經得起這麼折騰啊！”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附和，七嘴八舌地訴起苦來。
“是啊大人，我家就我一個勞動力，要是被抓去當兵，一家老小可怎麼活啊！”
“大人，他們根本不講道理，連老弱病殘都不放過！”
“我家兒子才剛出生，他們就要把他抓走，這不是要逼死我們嗎！”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
秦羽不動聲色地聽著，心中暗自琢磨：府衙……看來，這次的目標有了。
等村民們說得差不多了，秦羽才揮揮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好了，本官還要在此地考察半日，你們都散了吧。”
那個第一個跳出來的村民，眼巴巴地望著秦羽，搓著手，一臉期待地說道：“大人，那……小的剛才說的那些……”
秦羽斜睨了他一眼。
嚇得那村民渾身一哆嗦，不敢再多言，灰溜溜地跑了。
待眾人散去，石鐵走到秦羽麵前，拱手道：“多謝大人今日出手相助，石鐵感激不儘！”
秦羽擺擺手，“不必多禮，是你們先救了在下。”
石鐵猶豫片刻，又道：“大人，您對這裡似乎不太熟悉，可需要草民護送您回江南？”
秦羽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不必了，其實在下是聽說了一則傳聞，特地來此尋找一位傳說中的老神醫，不知石大哥可曾聽聞？”
石鐵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說道：“大人，此事……請進屋再說。”
進了竹屋，石鐵將小糯米支開，這才壓低聲音對秦羽說道：“大人，那位老神醫……其實，是我的師父。”
秦羽心中一動，看來這次真的來對了地方。
他趕緊著急問道：“哦？那不知石大哥的師父現在何處？”
石鐵歎了口氣，神情有些黯然，“師父他老人家……已經仙逝多年了。”
聽見這句話。
秦羽頓時如遭雷劈。
那這麼說起來，或木豈不是沒有救了？
但是，石鐵畢竟是那位老神醫的徒弟，說不定也有辦法？
於是秦羽趕緊詢問：“石鐵兄弟，不知道你醫術怎麼樣？我有個兄弟，如今重病，希望你可以隨我一起去醫治他。”
石鐵點點頭，語氣沉重，“正是如此。大人原來是來找師父的？”
秦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略地講了一遍。
當然。
暫時還沒有說自己是王爺的身份。
石鐵聽完，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大人，家師醫術高超，我這點微末道行，實在難以望其項背，恐怕……”
秦羽的心沉了下去。
他強打起精神，“石大哥，你太謙虛了，好歹也是老神醫的徒弟，總比我們這些門外漢強吧？”
石鐵苦笑一聲，“大人有所不知，我天賦並不好……”
不過，他話鋒一轉：“我師妹天資聰穎，儘得師父真傳，或許她能有辦法。”
秦羽連忙道，“你師妹？她在哪裡？快帶我去找她！”
“石大哥放心，隻要你師妹能治好我兄弟，我定不會虧待你們。”
石鐵歎了口氣，目光落在門外。
眼中滿是慈愛，“大人，我不求榮華富貴，隻求您一件事。將來……若是可以的話，請您把小糯米帶上京城，讓她過上好日子。我……我不能讓她留在這裡過苦日子。”
秦羽猶豫了一下。
他並非是不想幫這個忙，更彆說這還是恩人的孩子。
隻是，他覺得孩子還是在父母身邊比較好。“石鐵兄弟，孩子還是在父母身邊更好一些，畢竟……”
石鐵突然打斷了秦羽的話，語氣低沉，“大人，我……命不久矣。”
他說著，一把脫掉了上衣，露出胸膛上一條觸目驚心的紅色紋路。
秦羽嚇了一跳，“這是……”
石鐵苦笑一聲，“這是中毒的跡象。”
“十幾年前，我和師父在山上撿到了我的師妹，那時候她還是個嬰兒。”
“隻是，沒過多久，就有人追殺我們。師妹的身世……不簡單。”
秦羽皺起眉頭。
石鐵深吸一口氣，“那些刺客武功高強，我和師父都不是對手。他們給我們下了毒，一種十分罕見的毒藥。”
“我當時被砍中心臟，是師父用秘法壓製了我的毒，讓我多活了這十幾年。但是……我最多還有一年時間了。”
他說著，眼眶有些濕潤，“小糯米……就勞煩大人了。”
石鐵說著就要下跪，秦羽連忙拉住他，“石大哥，你這一跪我受不起！你放心，小糯米我會照顧好的。”
這石鐵大哥，倒真是一個純善的人!
石鐵感激地看了秦羽一眼，“多謝大人！後來，師父將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了師妹，她的天賦比我好很多，很快就趕上了師父的水平。”
“可惜……師父後來嘗百草，誤食了斷魂草……”
說到這裡，石鐵的聲音哽咽了。
秦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石鐵緩了緩情緒，繼續說道：“師父死後，為了避嫌，我讓師妹去了鎮上，開了家藥鋪，當起了郎中。”
“大人，您去鎮上找到‘月亮店鋪’，那裡的郎中，便是我師妹。”
秦羽重重地拍了拍石鐵的肩膀，朗聲道：“石大哥，你放心，小糯米我會照顧好的。不止小糯米，你也要跟我一起走！孩子離不開爹，你去了京城，也能好好調養身子，說不定還有轉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