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夕陽西下，天邊染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暈。
秦羽也砍完了最後一捆柴，汗水浸濕了他的衣衫。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過來，肩上扛著一頭野鹿，腰間還彆著一把獵刀。
他看到秦羽在劈柴，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你醒了啊。”
“多謝壯士救命之恩。”秦羽放下斧頭，拱手道，“你便是救了我的人吧？”
男人笑著點了點頭，將野鹿放在地上。
這時，小女孩也從屋裡跑了出來，撲到男人懷裡，甜甜地喊了一聲：“爹爹！”
“爹爹，這個大哥哥醒了！”
男人揉了揉小女孩的頭，慈愛地笑了笑。
“我記得我中了兩種毒……”秦羽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是你們幫我解毒的嗎？還是……山上那位老神醫？”
男人哈哈大笑：“哪有什麼老神醫？你中的那兩種毒，在我們村裡，隨便一個土方子就能解了。”
秦羽愣了一下，心中五味雜陳。
原來自己九死一生，最後竟是被如此簡單的土方子救了回來。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多謝你們的救命之恩。”秦羽再次拱手道。
“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客氣。”男人擺了擺手，“對了，你還沒說你是從哪裡來的呢？”
“我是京城人士，因為一些意外流落至此。”
秦羽簡略地解釋了一下，“請問這裡是……”
“這裡是江南神農架下遊。”男人答道。
秦羽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在溪邊昏迷後，順著溪流漂流而下，被這個獵戶救了。
“我可否在這裡叨擾幾日？待我身體恢複後，便回京。到時必有重謝。”
男人爽朗一笑：“你好了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秦羽感激地拱了拱手。
“我叫石鐵，這是我女兒，小糯米。”
男人指了指躲在他身後的女孩，慈愛的說。
小糯米探出一個小腦袋，烏黑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著，打量著秦羽。
“石大哥，我叫秦羽，京城人士。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們父女倆的救命之恩，他日回到京城，必當厚報。”
秦羽再次誠懇地表達了謝意。
石鐵擺了擺手，豪爽地笑道：“秦兄弟，你太客氣了。我們這山裡人，救個人哪用得著什麼報答？你儘管安心住下，什麼時候身體好了再走也不遲。”
石鐵是這十裡八鄉有名的獵戶，一手射箭的功夫百步穿楊。
早年間，他妻子難產而死，隻留下小糯米這麼一個女兒。
他便獨自一人將女兒拉扯大，日子雖然清苦，倒也樂得自在。
隻是這幾年，朝廷連年征兵，賦稅也越來越重，山裡人的日子越發艱難起來。
“爹爹……”小糯米突然扯了扯石鐵的衣角，小臉有些發白，“村長他們又來了……”
石鐵臉色一變，隨即安慰地拍了拍小糯米的頭：“沒事，爹爹在呢。”
話音剛落，一陣嘈雜的鑼鼓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山間的寧靜。
很快，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為首的是一個滿臉橫肉，肥頭大耳的村長，身後跟著一群村民，手裡拿著棍棒鋤頭，像是要來尋仇一般。
“石鐵！你今天又打到什麼好東西了？還不趕緊交上來！”
村長一見到石鐵，便扯著嗓子吼道，肥肉亂顫。
石鐵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村長，今天隻打到一隻野兔，還不夠我們父女兩吃的。”
“放屁！你當我瞎嗎？你那弓箭的準頭，怎麼可能隻打到一隻野兔！趕緊把藏起來的東西交出來，彆逼我動手！”
村長顯然不信。
秦羽在一旁看著，大致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村裡為了逃避朝廷的征兵，和村長達成了一個協議，每家每戶都要出人去打獵，獵物上交給村長，再由村長統一上交給朝廷，以此來抵消兵役。
石鐵家隻有他一個男人，若是去當兵，小糯米就無人照顧。
為了女兒，他答應了村長的條件，每天上山打獵，將獵物的一半上交給村裡。
可這村長貪得無厭，一開始說好一半，後來慢慢變成六成，七成，到如今，幾乎要將石鐵所有的獵物都搜刮乾淨。
而且，每天天不亮，村長就派人來催促石鐵上山打獵，稍有不滿，便是一頓打罵。
“村長，我今天真的隻打到一隻野兔，不信你可以搜。”
石鐵語氣平靜，但其實拳頭已經捏緊了，很是憤怒。
“搜？你以為老子不敢嗎？！”
村長一聲令下，身後的村民便一擁而上，準備將石鐵的竹屋翻個底朝天。
秦羽看著眼前這幅欺壓良善的畫麵，心中不禁升起一絲疑惑。
幾年前雲墨染登基後，便推行休養生息的政策，國家安定，邊境無戰事，為何還要征兵？莫非……有人私下屯兵？
這個念頭劃過秦羽的腦海，讓他不禁冷笑一聲，“真是厚顏無恥！”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眾人這才注意到一旁還有個陌生人，身著錦服，氣質不凡。
村民們麵麵相覷，竊竊私語起來。
這深山老林裡，何時來了這麼一位貴人？
村長原本趾高氣昂的氣焰也收斂了幾分，狐疑地打量著秦羽，“你是誰？”
秦羽微微一笑，拱手作揖，“在下秦羽，京城人士，此次前來是為了考察民生，不料迷路至此，幸得石大哥相救。”
他指了指石鐵。
“京城來的官？”村長眼珠子一轉，臉上的橫肉堆積成諂媚的笑容，“原來是秦大人，失敬失敬！不知秦大人到這窮鄉僻壤有何貴乾？”
“本官聽聞此地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特來考察一番。”
秦羽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村長的表情。
這變臉的速度，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
村民們一聽秦羽是京城來的官，頓時議論紛紛，看向石鐵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敬畏。
能救下京城來的官，這石鐵怕是要飛黃騰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