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商人翻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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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江山社稷若都得靠商人施舍,這世道當真是要反了!”

最年長的一人忽然重重一拍桌子,嘴邊掛著不加掩飾的嘲諷,“當初先帝何等威嚴,真不知她如何淪落到了這般地步!”

眾人聞言紛紛哄笑,一片附和聲。

笑聲中,杯盞相擊,仿佛是在為這“世道的終結”鳴鐘敲喪。

“依我看,她早晚會玩脫!”

有人低笑補充,話中滿是陰陽怪氣,“且看她那碑修出來,隻怕群臣彈劾的奏折能堆滿朝堂。”

至於各個部門更是暗流湧動。

“立碑!”內閣首輔裴元林險些將茶杯摔出聲來,臉上皺紋微顫,話音拔高了幾分,“滿朝文武都要成笑談了!”

“裴大人且莫動怒。”

戶部尚書微挑眉梢,眼中露出分明的幸災樂禍,“她一意孤行,大梁的根基早晚被折騰空,這樣的笑談……恕我直言,怕是未來還少不了呢!”

“常大人此話甚是有理。”

禮部侍郎機敏接過話茬,他扭了扭手中新買的羊脂玉扳指,嘴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不過陛下此舉確實妙絕。為商賈立碑,除了讓廟堂與江湖同聲嘲諷,還能如何?嗬,真堪稱此等‘壯舉’!”

官員們你一言我一語,眉眼之間,頗有幾分唱雙簧雜耍的意味。

與此同時,宮中偏僻一角,有人奮筆疾書。

“某年月日,女帝雲墨染,罔顧體統,公然揚言為商賈豎碑,誠屬荒唐昏庸之舉……”

史官江時合皺緊眉,禿筆懸空少許,沉思片刻,下筆如刀。

“清議何存,王道何立?此事勢將成百年之後之笑柄,當載之史冊,警醒後人……”

提筆至尾,他陡然仰頭喘了口氣,看著桌上摞得老高的竹簡,隻覺得胸中憋悶,仿若吞了幾斤豌豆——氣得不輕,塞得也實在難受。

“暴虐,昏庸……”他念叨著,挑眉點點頭,“再加一句……‘不識大體,自毀長城’。”

旁邊的小吏見他寫得入迷,忍不住低聲問道:“江大人,這麼寫,萬一被陛下知道了,咱們可不好交代吧。”

江時合聞言輕哼一聲,袖袍一揮:“身為史官,忠於史實,絕不粉飾太平。她若怪罪,大不了——”

他握緊了手中的筆杆,咬牙一字一句,“大不了再寫上此女‘心胸狹隘’!”

然而,當這些嘲笑與不屑彙成暗潮重重,通入女帝耳中的消息時,她卻顯得比所有人都淡然。

寢宮的暖閣內,雲墨染執杯緩緩飲茶,嫋嫋白氣掩映了她玲瓏的眉眼。

探子的回稟字字清晰,她卻未有任何麵露怒意,甚至未掀起眼皮去理會橫陳卷軸。

“陛下,諸大臣已聯名上奏,請陛下三思。

”探子躊躇著,終究還是多問了一句,“您看是不是……”

話音未畢,雲墨染倏然笑出聲來,聲音清冷卻帶點輕鬆的調侃:“大臣上奏,這倒是正經事,若有一日宮中無人上奏,才當真要令人害怕了。”

她輕輕將茶盞擱下,手指敲擊扶椅,一拍一頓仿佛藏著節律,“那便隨他們去折騰好了。立碑一事,朕意已決。”

她抬眸望向略顯忐忑的探子。

眸光微轉,她淡淡地說:“百年之後,碑還在,朕或不在,這又何妨?身後名,不過一抔黃土,誰愛圖,便圖去好了。”

探子忍不住心頭一顫,叩首退下。

他並不能完全理解雲墨染此刻的心意,隻覺得這位陛下當真是——

看似陰晴不定,實則居高臨下,似笑非笑之間,早已將天下儘收眼底。

……

世家大族勒令族中子弟,嚴禁與捐款一事沾染半分關係。

畢竟在他們看來,與“賤商”同流合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鵝,他們越是禁,那些平日裡被壓得喘不過氣的商賈們,越是熱情高漲。

這就好比一個常年吃糠咽菜的窮小子,突然有一天有人遞給他一碗熱騰騰的肉包子,他能不狼吞虎咽嗎?

自古以來,士農工商,商賈雖富可敵國,卻始終低人一等。

如今,女帝竟然要為他們立碑!這可是光宗耀祖,青史留名的大好事啊!

誰以後不能拍著胸脯,趾高氣昂地嚷嚷:“瞧見沒,我家可是有女帝禦賜的功德碑!”

這碑,立的不僅僅是商賈的名,更是他們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底氣!

此舉,可謂一石二鳥,一箭雙雕!

不僅解決了滄州水患的燃眉之急,還變相地鞏固了女帝的皇位。

畢竟,這些捐了錢的商賈們,哪個不盼著女帝長命百歲,江山永固?

否則,這捐出去的銀子,豈不都打了水漂?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

戶部尚書常錦山近來嗓音倒成了朝堂上最響亮的一抹存在。

每日清晨,金鑾殿議事未開,他便在戶部衙門用那一口緩緩悠悠的調子開講,已成慣例。

“東巷王家,捐黃金三百兩——”

話音一出,下麵聽的眾人便暗自點頭:這個王家,倒是體麵。雖然捐的不算多,多半是先探探動靜。

“南街劉員外,捐白銀一千兩!”

此處略有驚呼。

畢竟劉員外雖為商賈首富,卻是個摳得出油的主兒,如今竟大方掏出這般數目,也算是奇聞了。

常錦山清了清嗓子,壓住笑意,尾音拖得悠長:“梧桐鎮……吳員外,黃、金、一、萬、兩——!”

這一句如同重錘落案,滿屋皆震,連不遠處守門小吏也不由得探頭張望。

“這吳員外,當真不要命了嗎?”

禮部侍郎朱鴻一臉震驚,手中折扇猛然一收,“就不怕傾家蕩產?”

“嗬,這你怕是有所不知了。”

有識滋味者悠悠開口,“這吳員外雖非京中人,但他背後與某些世家略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正好趁機賣個大人情,如此深謀遠慮之舉,不也恰恰為陛下之策正名了?”

另一小吏眼中卻滿是遲疑,湊在一旁小聲念叨:“陛下這是看重銀子大過世家的臉麵,此話……不妥吧?”

被他一提醒,眾人心裡頓覺迷茫。

這風向變得實在太快,仍需重新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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