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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歃血為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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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側,丹州。

晌午時分,丹陽學宮後方一處竹林內,擺著一方白石棋台。

身著儒衫的穆雲令,在棋台右側就坐,肩寬背闊肢體雄健,氣態卻頗為儒雅,看起來就像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武夫。

棋台對麵,丹王趙梟身著蟒袍,雖然也氣宇軒昂,但和穆雲令比起來,還是小了一號,此時琢磨良久落下一子:

“隱仙派教出如此高徒,穆先生是一點音訊都沒聽過?”

穆雲令隻比陸無真等人小幾歲,如今已經八十有四,師承‘書劍雙聖’葉祠,和國子監祭酒範黎是師兄弟,不過他繼承了‘劍’,範黎繼承了‘書’。

作為儒家雙花紅棍,穆雲令本該常駐京城,在丹王封到丹陽後,才調任學宮,目的一是保護丹王安危,二來也是起個‘監察’職責。

為防朝臣說閒話,扣個‘穆雲令和丹王沆瀣一氣’的帽子,丹王平時很少和穆雲令接觸,今日過來,是要商量些瑣事。

“老夫是和隱仙派那幫人不熟,不過前日問過一位老輩,那老輩回了句‘凡事皆有因果’。”

丹王略顯疑惑:

“此言何解?”

“從字麵意思解讀,是指謝儘歡出山,在以前就埋下了‘因’。不過也可能是那老輩並不清楚,在隨口打機鋒,反正往後無論出現什麼情況,此言都會讓人恍然大悟。”

“哦……高人就是高人,這話說的確實有水平……”

……

兩人正如此閒談,竹林上方忽然傳來風聲:

呼~

沙沙沙~

丹王抬眼望去,可見一名人影飄過翠綠竹冠,緩緩落在棋台旁。

人影身著黑白相間道袍,頭戴黑紗帷帽,背負黃褐色劍匣,道袍大袖與帷帽隨風飄蕩,透著股出塵於世的縹緲,氣質更是猶如萬年不化的堅冰。

丹王見狀招呼:

“數月不見,南宮掌門愈發仙氣了。”

忽然登門的帷帽女子,為紫徽山掌門南宮燁,也就是市井常言的‘道門第一絕色’。

雖然以容貌出名,但南宮燁並非花瓶老祖,得益於棲霞真人留下的道門秘典,以及紫徽山六百年積攢下來的家底,其以前就是‘大乾最強一品’。

在落地之後,南宮燁拱手一禮:

“王爺喚我前來,可是有事相商?”

聲音空靈,不急不緩。

丹王待人素來親和,抬手示意南宮燁就坐:

“也不是什麼大事,京城那邊來了消息,梵雲寺前些天給朝廷上書,說丹州有妖氣肆虐,宗派未儘鎮守之責,若不提防,日後可能禍及民間。所以希望在丹陽城外修一座‘紫雲寺’,與道門共鎮丹州,以防妖邪作祟。”

南宮燁在棋台側麵坐下,聽見這話,不由眉頭一皺:

“丹陽城外的洞天福地,就隻有紫徽山,梵雲寺要來,豈不是得讓紫徽山割讓宗門基業?”

丹王頷首:“梵雲寺是這個意思,聖上問本王看法,剛好南宮掌門回來了,我才叫你過來聊聊。”

南宮燁作為掌門,怎麼可能無端割讓地盤給佛門禿驢,轉眼望向穆雲令:

“此事穆先生怎麼看?”

穆雲令一直在琢磨棋局,此時隨意插話:

“換老夫,明天就去梵雲寺給那幫和尚講講學,什麼時候把《齊武帝滅佛》讀透了,什麼時候回來。”

丹王笑道:“穆先生還是這麼喜歡以理服人,不過梵雲寺看上的是紫徽山,穆先生去講學不合適。南宮掌門若能給梵雲寺方丈講講道法,本王也好給朝廷一個答複。”

南宮燁聽到這裡,明白了今天請她過來的意思——朝廷懷疑紫徽山已經起不到鎮守一方的作用,需要她這扛把子證明一下,紫徽山還是丹鼎派三巨頭,而不是靠花魁當家做主的那啥。

南宮燁身懷棲霞真人傳下來的秘寶,正常情況並不忌憚梵雲寺方丈。

但如今她確實有點小麻煩纏身,短時間沒法動手。

而其原因,還得從去年說起。

去年入冬前,她前往南疆火鳳穀,蹲守一株即將成熟的鳳羽草。

缺月山莊莊主步月華,和她道行相同,又都是女修、掌門,往年其實經常接觸,當時也在附近尋找此物。

天造之物能者得之,仙草隻有一株,兩人碰上了,肯定得板板手腕,靠本事決定誰拿。

但沒想到的是,交手途中,兩人意外墜入了地底。

火鳳穀下方空間極大,且隻有至陽之氣,疑似傳說中的‘朱雀陵’。

朱雀陵和東海的蛟龍窟、西戎的兵聖山一樣,都是機緣遍地的傳說級秘境,魏無異就是在兵聖山起的家。

至於在西戎賣鉤子,那是江湖野史。

麵對如此大機緣,兩人都不想放棄,孤身探索風險過高,但又怕對方下黑手,為此決定歃血為盟!

結盟方式,是她給步月華打入‘七星釘’,步月華給她下‘焚仙蠱’,隻要一個出事,另一個人九死一生,這樣必須互相幫扶,如果在地底得到材寶,事後五五分賬。

可惜兩人在地底尋覓幾天,隻找到了些破石頭,步月華陰氣太重,在至陽之地難以補充氣海,兩人隻能退出,在外麵商量深入之法。

但步月華可能是自知功法原因不可能深入地底,裡麵有機緣也拿不到,就偷偷摸摸采摘了鳳羽草,來了句:

“歃血為盟,你我也算姐妹了,地下的機緣都歸你,我隻拿這株仙草。”

南宮燁不確定地下有沒有材寶,豈能答應,結果妖女掉頭就跑。

南宮燁追著打了幾天,也不再追了,畢竟彼此還是‘血盟’狀態,這妖女解不開七星釘,遲早會來找她。

而果不其然,步月華發現她沒上門妥協,沒過多久就主動找過來,說要和解。

南宮燁回應也簡單:“把鳳羽草交出來,咱們繼續切磋,誰贏誰拿。”

步月華覺得自己放棄朱雀陵機緣,還幫她保密,應該拿這封口費,不樂意。

南宮燁就沒找到機緣,自然也不答應。

然後兩人就從去年耗到今年,目前還是同生共死的姐妹狀態!

雖然她時間不多,但步月華也快了,如今就看誰先頂不住壓力妥協。

在沒有解開焚仙蠱的情況下,南宮燁對付不了梵雲寺方丈。

好在她已經有了‘還陽草’的消息,明天就去和那神秘買家麵談,隻要自行解開焚仙蠱,那妖女必然服軟。

不過掌門是宗派核心,身體有狀況對外透露,有心之人必然乘虛而入。

麵對丹王的詢問,南宮燁隻是回應:

“我明天先入京探探局勢,若是梵雲寺不知好歹,我自會讓他知難而退。”

丹王見南宮燁底氣這麼足,露出一抹笑容:

“那就好。翎兒已經出發,估摸明天到京城,青墨和謝儘歡前幾天就過去了。這謝儘歡是罕見的良才,南宮掌門若是有閒暇,還望能點撥一二。”

南宮燁已經聽說了謝儘歡的驚人事跡,心頭頗有興趣,對此頷首:

“這是自然。”

……

——

轉眼到了下午!

謝儘歡帶著墨墨、楊大彪轉了一天,尋找冥神教線索,結果顯而易見——一無所獲!

想到自己本就隻剩十九天,還平白浪費了一個白天,謝儘歡不免憂心忡忡。

令狐青墨比較工作狂,跟著東奔西跑一天,都快把謝儘歡親她的羞惱給忘了,此時回到王府,瞧見謝儘歡憂國憂民的神色,還安慰道:

“我知道你想斬妖除魔,但冥神教紮根已久,這事兒急不來,你已經很努力了,隻是半天沒收獲而已。”

楊大彪腿都快跑斷了,點頭道:

“是啊,辦案也得勞逸結合,聽說世子殿下在長樂街搞了一隻‘烤全象’,要不咱們……”

“咕嘰!”

煤球可能是第一次聽說烤大象,當即精神起來。

但謝儘歡這周還有五千兩銀子的賬沒收回來,實在沒時間去看稀奇,各自回到房間後,又來到椅子上坐下,取出‘行宮鬨鬼案’的卷宗查看。

雖然和斐叔說了,周明安這人以後再處理。

但他有沒有以後都說不準,有仇不當場報,鬼知道過幾天會出什麼幺蛾子。

夜紅殤已經了解謝儘歡的性格,此刻又從背後冒出來,詢問道:

“準備接第二場?”

謝儘歡是有這想法,但略微斟酌,有點犯愁:

“周明安這人有大問題,肯定得查查。但我昨天剛宰了韓靖川,早上才拿到卷宗,晚上周明安就死了,行事這麼囂張,連墨墨都能猜到是我乾的,不太好善後。”

夜紅殤如同好媳婦般,抬手捏了捏謝儘歡的肩膀:

“那就偽造成‘畏罪自殺’,姐姐讓他中個邪,自己上吊,朝廷總不能強行抓你。”

謝儘歡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如花似玉的鬼媳婦:

“可以嗎?”

夜紅殤昂首挺胸:“周明安隻是個文官,隻要沒有道行傍身,姐姐讓其中邪,比催眠婉儀丫頭都簡單。”

謝儘歡確實想查下老爹案子的具體情況,既然有辦法,自然沒耽擱時間,收好卷宗,起身來到了門外。

不遠處的房間中,向來工作狂的墨墨,正在圓桌旁就坐,認真書寫著今日‘儘歡語錄’。

煤球瞎逛一天,看起來是有點累了,蹲在圓桌上歪頭望著墨墨寫字。

聽到門外傳來聲響,令狐青墨回過頭來:

“這才剛回來,你又準備出去找線索?”

謝儘歡是準備去算賬,但這事兒不好和墨墨說,想了想道:

“不是,去林大夫那裡轉轉。”

“?”

令狐青墨眨了眨眸子,眼神意思估摸是——你昨晚上才找過林大夫,今天又去?

但不讓謝儘歡去,謝儘歡恐怕就得鑽她被窩了……

為此沉默一瞬後,令狐青墨還是道:

“哦……那你去吧。明天翎兒就該入京了,你記得早點回來。”

謝儘歡能感覺墨墨眼神不對,但他要去殺人放火,沒法帶著墨墨:

“行。你要是無聊,讓煤球陪著你。”

“你有傷在身,嗯……要注意身體,多讓林大夫給你看看,彆操勞過重。”

“知道啦。”

……

很快,謝儘歡飛身而起,消失在門外。

令狐青墨書寫完巡查筆記,獨自坐在房中揉著煤球,覺得有些無聊,練功又沒法靜心,於是轉頭看向桌上的煤球:

“謝儘歡無聊的時候都在做什麼?”

“咕嘰?”

煤球琥珀色的大眼睛眨巴兩下,就抬起翅膀,抹令狐青墨脖子。

令狐青墨尋思這應該是‘斬妖除魔’的意思,就把煤球扛在肩膀上,提劍出門,準備和謝儘歡一樣,無聊就去遊獵邪魔外道。

煤球沒想到跟著墨墨也得加班,但加班有加餐是慣例,當下又精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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