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地寒暄了幾句,患者家屬也已經簽了手術同意書。
方知硯進行了一個術前準備,隨後匆匆進入了手術室之中。
這一場手術,持續的時間會很漫長。
恐怕會是方知硯來中醫院之後最長的一次手術了。
再加上其本身的危險性,所以心胸外科的主任萬淼給方知硯配備了兩名醫生當助手。
他自己親自給方知硯當一助!
這個待遇,不可謂不高了。
當然,一個是因為他不放心方知硯來進行手術。
另一個是他也想看看方知硯的能力到底到了什麼地步。
說實話,這場手術,哪怕是萬淼親自來做,都未必能做好。
實在是這種情況很少,導致他沒什麼經驗。
可偏偏方知硯一口承認下來,因此萬淼心中也好奇的緊。
手術台上,方知硯很果斷地開刀,在患者的胸口劃了一個二十五厘米的刀口。
像這種情況,根本不存在什麼用一個小切口,然後在皮下進行延伸,沒有意義。
快刀斬亂麻,足夠的術野才能讓他儘快完成手術。
但這樣的手術,也讓方知硯開始懷念以前的科技。
“萬主任,其實我覺得我們醫院可以采購一批電燒設備,比如高頻電刀。”
“這玩意兒誰用誰說好,挺不錯的。”
方知硯開口道。
旁邊的萬淼一臉懵逼。
“好嗎?”
當然好啊。
方知硯心中感慨。
像自己這樣給病人開胸,一小時,病人出血量兩三百毫升。
可一旦用了高頻電刀,開胸時間縮短到二十分鐘不說,出血量也能控製在幾十毫升內。
因為醫生可以通過控製高頻電刀的電流輸出,使接觸的組織迅速升溫,碳化,汽化。
大大減少了術中出血,實在是妙得很。
當然,現在隻是空想罷了。
方知硯開始手動,一點點用線打結止血。
即便是他操作十分的熟練,也足足花費了四十分鐘,才打開胸膜,進入了胸腔部位。
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柄刀,被患者體內的結締組織包裹覆蓋,原先的鋒利刀鋒早已經看不見了。
可越是如此,越是讓人頭皮發麻。
結締組織包裹得如此密集,也就代表著接下來的操作越發的複雜。
更關鍵的是,這體內包裹的異物,是刀啊。
如果是棍子或者其他什麼東西,方知硯可以大膽地通過手指去遊離,處理粘連情況。
畢竟手是自己的,更加靈活。
但這玩意兒是刀啊。
誰也不知道刀口鋒不鋒利。
萬一劃傷了手指,自己受傷不說,又汙染術區,真的十分麻煩。
因此,現在唯一能夠采用的方法,就是通過止血鉗子和鑷子,一點一點地分離黏連部分。
手術室內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他們都意識到,這是一場很麻煩,很持久的手術。
萬淼看了一眼方知硯,眉頭微微蹙起。
說實話,看到這刀尖的時候,他甚至都有點想要放棄手術了。
這就好比一袋子黑米白米混合在一起,要讓你把黑米白米分彆挑出來。
並且,還不能用手,得用筷子。
但,手術已經開始,沒有停下來的道理。
他的目光落在方知硯的身上。
卻發現方知硯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
隻是整個人保持著沉默,有條不紊地著手進行粘連分離。
他甚至沒有什麼猶豫,仿佛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一般。
這讓萬淼有幾分感慨。
小方的心理素質,很強啊。
這要是挖到心胸外科來,絕對是個大寶貝疙瘩。
十分鐘後,方知硯側過頭,讓巡回護士給自己擦了一下汗水,然後接著進行分離。
這手術多少有些詭異。
畢竟胸口裡藏把刀,一藏半年,最後來做手術,確實挺少見。
這手術做完,自己能吹好久牛了。
最關鍵的,其實就是心態還有持久。
一小時,兩小時。
時間逐漸流逝,方知硯保持著一個恒定的速度,有條不紊地處理著情況。
萬淼也始終跟隨著方知硯的動作,不斷地進行拉鉤,確保方知硯的手術視野。
甚至有些時候,他覺得自己都有點跟不上方知硯的速度。
某一刻,方知硯甚至抬頭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不滿。
萬淼自己都傻了。
不是,這手術已經兩小時了,自己都還沒跟上方知硯的節奏?
這他娘的要傳出去,自己這個心胸外科的主任,還乾個屁啊!
萬淼滿心的憋屈,卻又無可奈何。
因為他隱隱感覺到,方知硯的水平,好像真的在自己之上。
這小子,打娘胎裡練手術的吧?這也太離譜了。
終於,方知硯抬起頭,有些遺憾地開口道,“算了,休息一會兒吧。”
萬淼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他能感受得出來,並不是方知硯需要休息。
而是方知硯覺得自己需要休息。
這他娘的,是欺負自己年紀大了嗎?
萬淼說不出話來,隻能硬著頭皮接受。
兩個小時的時間,這個刀和結蹄組織的分離隻完成了一小半。
而且還是最簡單的部位。
刀更深的地方,靠近血管,內臟,神經。
那裡才是最麻煩的。
萬一自己到時候真的跟不上他的節奏了怎麼辦?
萬淼心中無奈,卻也不得不想辦法解決。
末了,他扭頭衝著旁邊的二助道,“你去把戴主任也喊過來,一起做這個手術。”
二助愣了一下,眼中有些震驚。
戴安成是心外副主任。
這時候喊他過來,是萬主任擔心自己配合不了方知硯,無法進行這個手術?
震驚歸震驚,二助應了一聲,匆匆出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田芳,祝文等人也在等待著。
看到醫生出來,就準備詢問。
結果醫生頭也不回地跑了,看樣子還挺著急。
這讓幾人的表情霎時一變。
尤其是祝文,臉色慘白一片。
這要是蔡大同出事了,自家兒子可就真完了。
這可是涉嫌故意傷人啊。
也不知道剛才那個方醫生究竟行不行啊!
祝文心中祈禱。
而手術室內,簡短的休息之後,方知硯繼續著手進行手術。
期間萬淼補充了點葡萄糖,恢複了些精神,然後再度配合方知硯。
手術真的很難。
因為刀的存在,患者體內的結構組織已經變了樣子,跟正常人的完全不同。
每一步,都依靠主刀自己來判斷。
不過,作為一助的萬淼,反而承受著極大的壓力。
他充分體驗到自己這個一助的不合格,仿佛處處都在拖方知硯的後腿。
不過,這種感覺,在心外副主任戴安成取代了自己的位置之後,突然就消散了一些。
因為萬淼發現,貌似戴安成,拖後腿的跡象比自己更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