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此地之前,晚輩曾打聽過,靈劍山上有一宗門,以降妖伏魔,守護蒼生,維護人間秩序為己任,可,典籍中沒有任何關於其收徒傳道的記載。但,一些旁門野史卻記載著,靈劍山的修士,總是會出現在人間秩序失序的地方,會以一種讓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從天而降。”趙禕雖說著話,可那眼神卻在宋長庚的身上打量。
宋長庚像是感受到趙禕的視線,“老夫隻是一介中醫,靈劍山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趙禕愣住,似乎出乎他的意料,而他的表情就像是在說,騙鬼呢。
“殿下,國師大人吩咐的事情。”陰柔男子彎腰在趙禕耳邊說道。
趙禕望了一眼陰柔男子,“宋前輩,多有打擾,晚輩先行告退。”說著,趙禕拜了個萬福。
陰柔男子詫異道,“殿下!”
趙禕瞪了他一眼,像是想到了什麼,又開口道,“宋前輩,晚輩先前與令孫女有過一麵之緣,後來又得她相助,不知能不能讓晚輩與令孫女說幾句話。”
宋長庚點頭應允。
“馬公公,你到前堂等我。”趙禕說道,似是不想讓他打擾。
陰柔男子神色複雜的應道,離開了此地。
宋長庚望著門外的主仆二人,默默說道,“主仆之道,貴在同心。”
趙禕如夢初醒,“謝前輩提點。”
“馬公公。”趙禕追上陰柔男子,“國運至寶的事情,另有原因,我們回去細聊。”
陰柔男子稍加猶豫,微笑著應道,“是。”
趙禕望著陰柔男子遠去,這時他的耳邊傳來一陣聲音,待他順著聲音走近。
“三姑六婆,實淫盜之媒。婢美妾嬌,非閨房之福。奴仆勿用俊美,妻妾切記豔妝。”
趙禕循著聲音來到偏院,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梅園,而那讀書聲就在梅園深處,似乎是察覺到了趙禕的到來,聲音停止了,而,趙禕卻勾起了極大的好奇心,他走進梅林,仿佛走進了一處幻境,每一顆梅樹都似精心雕琢,梅枝錯落有致的伸展著,花朵密密麻麻的綴滿枝頭。趙禕的心境也變得安靜下來,而此時,他來到梅園深處,一道倩影獨立於梅樹之下,一陣微風襲過,花瓣隨風飄落,落在那道倩影的頭發上,肩膀上,仿佛一切都是天地對他的饋贈。
趙禕回過神,想上前打招呼,但,又有一絲羞愧,他不斷的整理衣物,可怎麼也達不到他心中完美的模樣。
“哎?你怎麼來了?”那一道倩影忽的來到身前。
趙禕措手不及,“姑,姑娘,額,在下趙禕,額,我,我聽到有人在此讀書,就過來看看,無心打擾,姑娘,你繼續吧,我先告辭了。”
宋雅萱看著趙禕麵色慌張,一雙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你偷我家東西了?”
趙禕聞言,趕忙回到,“怎麼會,姑娘,在下未取一分一毫。”
“那你怎麼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宋雅萱望著趙禕,將手中書本放到了背後。
趙禕張嘴,卻不知如何表達,吞吞吐吐半天未言一字。
宋雅萱覺得無趣,便開口道,“那你給我講講,你跟我爺爺聊什麼了?”
此言一出,趙禕更是為難,“姑娘,我。”
宋雅萱看了趙禕身後,“哎,經常跟著你的那個人呢,沒來嗎?他不怕你又被刺殺嗎?”
“姑娘是說馬公公吧,他在前堂等我。”趙禕回道,像是想到了什麼,“姑娘剛讀的可是,朱子家訓?”
“你聽到了?”宋雅萱驚訝道,“你在這待多久了?”
趙禕眼神躲閃回道,“剛來,剛來。”
“是朱子家訓,爺爺讓讀的。”宋雅萱從背後亮出書本,遞給趙禕,“給,你要看嗎?”
趙禕接過,“朱子家訓,教人勤勞,節儉,誠信,友善,和睦家庭,親近手足,是一本難得的瑰寶。”
宋雅萱撇嘴道,“都是些大道理,男子貌美,就傳頌,女子貌美,就是禍國殃民,紅顏禍水,你不覺得這不公平嗎?”
“祖訓有言,三從四德,乃婦人本分,又何來公與不公?”趙禕回道。
宋雅萱聞言,略有不耐。
“但,話又說來,人生於天地間,身體發膚皆受之父母,理應男女平等,可世間卻要求女子,三從四德,三貞九烈,確是不公,祖訓也未必全對。”
宋雅萱眼神中多了幾分欣賞,“那你說,女子是不是隻能在家相夫教子。”
“自古以來,巾幗不讓須眉者甚少,但,並非沒有,天地生人,賦性無彆,男女之形雖異,其靈智相同。夫男子能為之事,女子豈不能為之?男子可修文以入仕,女子亦能通經而明理。男子可執劍戍邊,女子亦有木蘭從軍之勇。男子能治產業,女子亦善操持家計。男女之能,各有所長,非有優劣之分。”趙禕言罷,將手中書本合上,四個大字,朱子家訓映然其上。
“說得真好,你從哪讀到的這些?”宋雅萱難得遇到一名不對自己另眼看待的人,心中有一絲欣喜。
趙禕麵色有些微紅,“是偶然從一篇文章看到的,覺得寫得很有道理,就背了下來,至於文章的主人,我也不知道是誰。”
宋雅萱有些失望,“要是有緣,我一定要與能寫出這樣文章的人,結為摯友。”
“姑娘,在下可否有此緣分,能與姑娘結為摯友?”趙禕胸中心跳不已,略有些後悔,自己說這些話。
“好啊。”
“嗯,也對,是在下冒犯了。”趙禕根本沒想著這樣一位超脫世俗的姑娘能與自己結為摯友,“什麼?”
宋雅萱笑道,“我說,好,我願意。”
趙禕心中激動萬分,什麼國運至寶,修仙得道,也不如她的一句好來的重要。
“你是不是大宋的皇子,那個前太子,趙禕?”宋雅萱正色道。
趙禕正沉浸在喜悅之中,“是,雖然已經被貶,但我依然是大宋的大皇子。”
“爺爺說,我這一生都不能與彆人有太深的瓜葛,不然後患無窮。”宋雅萱語氣突然深沉起來。
趙禕平複了心情,“宋姑娘,我以為,人這一生能遇到的人其實並不多,但,每一個遇到的人,肯定都是上天注定的。”
宋雅萱笑道,“我喜歡你這個說法,那你這摯友,我宋雅萱交定了。”
趙禕心中一暖,想起了什麼,“奧,對了,宋姑娘,這是上次我們撞到以後,我撿到的玉佩,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趙禕從腰間拿出一枚玉佩,遞給宋雅萱。
“是我的,我還以為找不到了,多謝。”宋雅萱接過後,思索了一下,“既然,你我結為摯友,那,這個就送給你吧,當做我們結交的信物。”
趙禕訝然,“宋姑娘,萬萬不可,這玉佩不像凡物,我不能收。”
宋雅萱見趙禕不肯收,便換了個說法,“那你給我一樣你的東西,我們就當交換了。”
趙禕猶豫半響,從背後拿出玉骨扇,在手中細細摩挲,“這把扇子是我娘留給我的。”他說完,像是下定決心。
“我全身上下唯一能贈與你的就是這把玉骨扇,姑娘不要嫌棄。”
宋雅萱望著玉骨扇看了會,“君子不奪人所好,看得出來,你很愛惜這把扇子,如果你實在不想收下的話,也沒關係。”
“不,宋姑娘,我娘曾給我說過,千金易得,知己難求,今日結友之緣,遠大於玉骨扇的價值,姑娘我願與你交換。”趙禕伸手遞給宋雅萱。
宋雅萱接過,將玉佩放到趙禕的手中。
“宋姑娘,玉骨扇是我娘的遺物,還望姑娘不要嫌棄。”
宋雅萱將玉骨扇握於手中,緩緩打開,扇子上一麵寫著,身體健康,另一麵寫著心無掛礙,無掛礙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