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十二點多一直聊到下午三點。
後麵花修憑招手喚花修梨等幾個男人過去，示意魏子俊可以自由活動了。
魏子俊乾脆肆無忌憚的來到石堤上，也學花文靜那樣，將鞋子脫掉，將腳伸入沁涼的湖水裡。
周圍的保鏢們倒是知情識趣，沒有湊過來。
花文靜回頭看了一眼樹蔭下的花家眾人，問魏子俊：“你們剛剛在討論什麼，眉飛色舞的？”
“在說要讓你生幾個。”魏子俊回頭看了一眼，花修梨正拿出手機，不曉得他這時候跟誰通話。
花文靜頓了頓，明知道這是魏子俊在亂講，卻大大方方道：“最少生三個男孩。”
“你還真想生這麼多？你不是受過高等教育嗎？”
“對我們這樣的女性來講，子嗣，特彆是男性子嗣，對我們來說是很重要的加權分數。為什麼我奶奶在家裡地位最高？除了她的出身外，她生了三個兒子也很重要。”
“你的認知倒是挺清晰的。我還以為你在港島那邊受了所謂的高等教育，要追求自由，要追求平等呢。”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真正的平等和自由。平等自由博愛，這些都是騙人的。”
“……”
雖然樹蔭外熱氣騰騰，但樹蔭下卻十分的寫意。
和花文靜聊著，視線環顧四周，花家這宅子又是小山又是野湖。
魏子俊想著日後也要給自己安排一處這麼舒適的地方，才不枉人生重走一回。
花家那幾人一直圍坐在樹蔭下的石凳那兒討論過沒完。
魏子俊倒很舒適的度過初夏的炎熱午後。
日頭西斜時。
金紅的光芒鋪到長滿野菱的湖麵上，菱花間隙閃爍著點點金芒。
仿佛一億枚金幣鋪在眼前，原處丘野的茶香隨晚風吹來，讓人心蕩野怡，魏子俊側過頭，見花文靜嘴裡小聲的小聲輕輕說著，雙手伸後舒展，頭微仰著，確實很漂亮。
稍晚一些，花文靜送魏子俊離開花家宅子。
一個下午的聊天，兩人的關係倒是近了一些。
起碼像是普通朋友了。
“接下來要繼續待在省城嗎？”
“不，過兩天要去趟京城。”
“華夏科技？”
“不，被你們家這麼一搞。需要去那邊表表態，蛇鼠兩端可是大忌。”
花文靜：“……”
有些事情雖說就算不說出來，大家其實也都知道。
但這樣當著她的麵講出來，她又不是全然不懂的。
聽起來好刺耳的。
魏子俊可不管她聽起來刺不刺耳。
也不擔心她把這些話往她的長輩那邊傳。
她要是樂意傳，魏子俊其實更高興。
因為擺明了，他就是想對花家說——
我可以和你們合作，但合作的前提是我不會舍棄我的獨立性。
同時上麵的大腿，我也會繼續好好抱著。
甚至我可能會當那邊的棋子，你們可以把我乾脆理解為雙麵間諜。
不這麼做不行。
不這麼做，真的全心全意融入花家了。
短期內能收獲到的好處，確實大的驚人。
大概能做到在兩廣地區，花老大他老二。
見誰都可以乾一發。
在其他地方，也能挺起腰杆子做事。
但就和質量是恒定的宇宙真理一樣。
腰杆子硬度也是恒定的。
能在其他大部分人麵前硬起腰杆子。
也就代表著在花家，在其他一些人麵前腰杆子必須軟下來。
所以合作可以，當花家女婿也不是不行。
但合作、當女婿，可不代表他身上的顏色全部變花。
像不久前，花修憑讓他寫幾篇省內參。
魏子俊直接就拒絕了。
什麼檔次？
也敢和第一猛男一個待遇？
除了自願的那篇外。
其他幾篇內參。
那可都是猛男給他打了電話他才寫的。
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他還是很有譜的。
五月四號。
國際勞動節過後的第三天。
這年頭可沒有黃金長假這種東西。
勞動節確實放假，不過也隻放一天。
這天傍晚，魏子俊和他的人們，再次出現在首都國際機場。
和第一次時，隻有魏海佑一個人來接他不同。
現在他過來首都這邊，每次都一堆人過來迎接。
當然了，主要還是他在這邊的員工們。
比如麒麟半導體的幾位管理層，華夏科技首都分公司的幾位領導。
比如他放在這邊的自己人，少了一根手指的林俊超和其他幾個魏家人。
以及他在這邊的女朋友。
程紅肚子現在已經老大，預產期比林梅遲兩個月。
林梅預計下個月，也就是六月份生。
程虹的預產期，要麼是七月底，要麼是八月初。
晚飯吃的西餐，大肚子的程虹顯得格外開心。
事實上魏子俊本人對西餐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上輩子他多好的米其林都吃過。
沒覺得真就牛逼到可以被認為很高端的那個水平。
隻要有個正經的好廚子，中餐才是魏子俊心中無可比擬的美食。
但一個年代有一個年代的情況。
至少在當下，國人是的確集體的崇洋媚外的。
吃過飯，時間還早，倆人也並不著急回去。
就乾脆又手拉手在大街上閒逛——已經是1993年的首都了。
儘管距離這座城市徹底變成一座高樓林立的現代化大都市，還有些早。
但不得不說，斷斷續續來了幾次，魏子俊是真的一點一點地看著這城市的街道在變得越來越洋氣起來。
逛一逛，正好遇到賣糖葫蘆的，就一人弄一串糖葫蘆吃著，邊走邊聊。
程虹開心，魏子俊心情也不錯。
路過東單公園時，魏子俊看到有穿緊身、衣服綴著亮片的男人出入，他順口說道：“這邊今天晚上搞演唱會？”
和魏英華、魏正雄他們，在後麵客串保鏢的林俊超聽了忍不住輕笑兩聲。
“不搞演唱會，他們搞彆的。”程虹笑著小聲說。
魏子俊剛開始還沒有意識到什麼，聽她的解釋，注意到林俊超的笑聲，側頭掠了一眼。
看到那些衣著色彩鮮麗的男孩子，居然是手牽手的往東單公園裡麵走。
他倒是想起來了，貌似——東單公園是首都這邊的g聚集地。
這時候網絡還沒有流動，這些g們大多到東單公園來“釣魚”。
這些衣著光鮮、紮眼、眼角眉梢帶著異樣風情的男孩子，圈外人會感到詫異、不解，圈內人卻能一眼就辯識出他們是一群特殊職業者。
希望你們不是圈內人——人的成見是一座蜀都。
程虹這時輕聲說：“好像有人說，這裡是王小波裡東宮、西宮故事的發生地”
“王小波是誰？沒聽說過。”
程虹：“……”
魏子俊上輩子二進宮後雖然看起了書。
但監獄裡真沒多少，除了各種正能量的新聞報紙和休閒雜誌外。
最多的是各種大部頭。
比如四大名著，比如各種國外文豪大作。
比如老師的那些書。
可能其他監獄有王小波的作品，但他那個監獄剛好沒有。
他自然不知道王小波這位現在還活著的知名作家。
晚上回到家，程虹倒想服侍魏子俊。
可她已經到了孕晚期。
這個時候瞎搞，很大概率會早產，甚至引起更不好的結果。
最後魏子俊也隻讓她吃了一會兒。
不吃還好，吃完搞得他渾身難受。
程虹都心疼了，說要不要她喊人過來。
“喊什麼人？”
“我雖然是華夏科技的首都總經理。可是我又不懂，所以其實也沒什麼事做，就擔個名字。”
她說：“所以我又開了一家公司，你知道的。”
魏子俊點點頭，那還是他默許的。
程虹現在身兼二職。
她還是首都五豐影視投資公司的總經理。
負責監督魏子俊給央視的那些投資，順便做做影視方麵的項目。
“有一些漂亮的，乾淨的，我留的她們的聯係方式。”
程虹說：“我把她們喊過來，這樣你就不用憋著難受了。”
魏子俊很心動，但因為比較倉促。
所以還是婉拒了。
到京第二天。
魏子俊去了西單文化廣場附近的茶莊喝茶。
西單是首都的核心商業區之一，不輸給已經名聲在外的王府井商業街。
魏子俊過來這邊，是約了摩托羅拉華夏區總裁吳武智過來這邊相聚喝茶。
雖然是首次見麵，但實際上雙方已經不算陌生人。
起碼都有彼此的相關資料。
因為……距離摩托羅拉聯合諾基亞，起訴華夏科技侵權一案。
還有一個多月就要審判了。
從這個角度來講，大家其實是生意上的敵人。
吳武智很好奇魏子俊為什麼會約自己出來談。
難道是想私下講和？
要是這樣，吳武智會很樂意。
因為他清楚六月份的官司，摩托羅拉和諾基亞不可能打贏。
那可是在人家的主場。
不過即使不滿，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
總得在富田那邊吃一場敗訴。
他們才能把官司打到首都這邊來。
最後搞到國內的最高院去。
這樣才能引動國際輿論和影響力。
最後做出有益摩托羅拉和諾基亞的判決。
這麼做時間必定會很長，拖久了三四年都有可能。
所以如果華夏科技想要講和，想要私了。
摩托羅拉和諾基亞也是樂意的。
就是可能條件對魏子俊不會有多友善。
“摩托羅拉華夏區的業績光輝矚目，我想美國那邊，一定對吳先生的留任寄予很高的期待吧。”
魏子俊端著精致青紋白底的骨瓷咖啡杯，懶散坐在藤編椅上。
五月了。
受西伯利亞偶爾的冷風影響，首都此時室外的氣溫居然很低。
但是陽光從玻璃窗灑進來，室內卻如春後的溫暖。
“在摩托羅拉這樣的大公司，不能將自己的成功都歸功到自己的能力頭上來，”
吳武智笑了笑，“摩托羅拉換彆人來做華夏區的總經理，並不會給業績帶來什麼了不起的影響。”
“一家現代化的企業，員工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企業的成功，而不是個人的成功。”
“有些過謙了，不過在某程度上，我與你的觀點一致。”
魏子俊笑了笑，說道：“現在國內很流行個人領導力這個概念，這又是在拾西方企業管理的牙惠吧。”
“我看這大概是一些海外企業十年前就拋棄掉地東西，不過這時候對國內企業還是有些用處的。國內的民營企業大多規模都還小，掌控方便，個人領導地魅力能發揮出一些作用。不過，個人能力再強、再有領導魅力。也有不完美的地方，說什麼個人能力、領導魅力，對於一家現代化的企業，則是遠遠不夠的。”
聽到魏子俊的這番話，吳武智忍不住有些驚訝。
他沒想到這位據說很粗魯，很土的本土大老板，居然還有這方麵的見識。
“魏老板真是個清醒的人。”吳武智笑著評價道。
魏子俊笑了笑。說道：“這時候。國內企業麵臨巨大的市場機遇，領導能力、魅力是能發揮了很大地作用，但是西方企業發展的曆程告訴我們：極少有人能很好的控馭上百億甚至更大規模的大企業，這些企業最需要地不是領導人地魅力。”
“當然領導人沒有魅力也不行，少一些倒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更加需要的，是一個讓公司穩定運營、持續發展的係統。這個係統應該延伸到公司理念與文化、人事、財務等企業製度、技術結構、生產結構等各個層次角落。我這些天一直在想，華夏科技的這個係統該怎麼去建立的這個問題？”
吳武智沉默了。
他不知道魏子俊和自己說這個深沉的話題做什麼。
要知道他是摩托羅拉的華夏區總經理。
而魏子俊可是摩托羅拉在國內，現在最想乾掉的人之一。
這時候雙方談這種話題，好像有些不妥吧。
見吳武智沉默，魏子俊笑了笑，隨即不再談這個話題，而是說出了自己今天請吳武智出來一會的真正目的。
“五豐通訊明年年底就會破產。”
吳武智驚訝的看著他。
“到時候賬麵會很乾淨，因為是有限責任公司。沒有人會因此負責任，屆時即使摩托羅拉和諾基亞贏了，也什麼都得不到。”
吳武智沉下了臉。
“我國還未加入國際專利聯盟。而我收到的消息顯示，目前國際專利聯盟估計要到九五年才會讓我國加入。所以摩托羅拉和諾基亞什麼都得不到。”
吳武智想說。
那你能得到什麼。
好不容易經營出來的品牌，說丟就丟嗎？
他正想著措辭，就又聽到魏子俊說：“所以，吳經理。我想請你來當華夏科技的總經理。”
吳武智怔了怔，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您可以再說一遍嗎？”
“我想請你當華夏科技的總經理。”
“魏老板，如果我沒聽錯。你的意思是讓我從摩托羅拉辭職，放棄在一家國際巨頭任職，跑到你這家侵犯了國際巨頭專利，剛剛成立連一年都沒有的公司上班？”
“對，你沒有聽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吳武智直接被氣笑了。
對於吳武智來說，雖然因為作為華人，他在摩托羅拉內部剩下的上升空間其實已經很有限了。
也有一些國外知名的電子企業，對他發出加盟的邀請。
吳武智也一直都在猶豫中。
但他在這之前，從未想過回國擔任國內電子企業的工作。
就算是一些國字頭的邀請也一樣。
沒有其他原因，就是看不上。
魏子俊倒好，現在還在和摩托羅拉打官司呢。
今天把他喊出來，虧他還以為對方是要講和。
結果魏子俊一開口，就是想挖摩托羅拉的牆角。
想把自己挖到這樣一家亂七八糟的國內公司來。
他都想撬開魏子俊的腦子，看看他裡麵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堵住了。
要不然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然後，他就聽到魏子俊說。
“吳先生，你是美籍華人對吧。應該說你是雙重國籍，一邊是美國，一邊是灣灣戶口。”
“然後你在美國那邊的家庭住址，是加利福尼亞州，薩拉托加市的巴蘭加巷14835號，郵編是95070對不對？”
“還有，你在灣灣那邊的家的地址，好像是……額，記你美國地址花光了我的記憶力，我不記得了。不過我的手下應該記下來了。”
“還有，你在美國紐約好像也有房產……”
“你想乾嘛！”吳武智謔的一下子站起來，眼神可怕地盯著魏子俊。
“我沒想乾嘛。”
魏子俊笑：“我隻想請吳先生，好好考慮我對你的邀請。先聽完我給出的條件，再來想要不要拒絕。”
“有你這樣邀請人的嗎？”吳武智怒道：“你這樣和混社會的有什麼不同？”
“啊，抱歉。”
魏子俊再笑：“其實我以前就是混社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