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六年末,冬。
福城之內。
城北主城門方向一片,殺聲震天,炮火齊鳴。
那是福城之內的四方日本異人勢力的異人以及城中日軍,與前來阻擊他們的五十名全性妖人和占據出城要道的城中國府潰軍廝殺,交火傳來的動靜。
日方這邊的異人想要突破封鎖,前往城外東北方向的紫金山南麓天文台,想要將無根生瓦解掉的福城體係外城一角缺口補上,避免福城計劃功虧一簣。
城內服下焚魂丸,將身魂都點燃,生命隻有半日光景的五十名全性則是與滯留在城中的國府潰軍拚死阻擊,為此時逃出城的難民爭取更多逃生時間。
城北那一片已是修羅場,駐守在福城內的城中日軍大部分兵力都往這邊調動,因為這已經不是他們可以坐山觀虎鬥的時候了。
在這一寸街道一寸血的戰場上,隨著雙方的廝殺,一條條生命的逝去,一道道看不見的血炁,魂靈,卻被福城之內的一股力量引導,往城南方向,兵工廠所在的這片建築群彙聚。
同時,也就在福城的西北方向,也就是通水路出城的下關碼頭所在的江麵上。
奉命沿江而上,來到這裡封鎖江麵的日軍內河炮艦艦隊便停泊在一望無際的江麵上,聽著城內傳來的陣陣殺聲,艦艇上的炮口也都對著城區,卻沒有發出一炮。
作為暫時擔任這支艦隊最高指揮官的長穀川清此時頗有幾分閒情雅致,在甲板上擺著桌子,與麵前之人一同品茶,以長穀川清作為海軍第三艦隊司令的身份,在這與之一同品茶的人麵前,還隱有幾分謙卑。
能讓他這樣接待的,很顯然這位客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這名客人名鳩彥,宮家名朝香宮,也就是此時在福城之內主持福城祭壇核心那位無名親王的親兄弟,甲級戰犯之一。
“親王閣下,看來城內的情況你那位兄弟還能掌控啊。”
“這是他的使命,作為天皇子嗣,神明血裔,他要是無法將軍神喚醒,就應該直接切腹自儘,將自己也作為軍神的養料。”
朝香宮鳩彥說這番話說的理直氣壯,可這眉眼之間絲毫看不出對自己這位兄弟的尊重或者彆的,隻有鄙夷。
也是,兩人說是兄弟,實則同父異母,一個注定要麼繼承本家宮名王位,或者是另開一脈,一個注定寂寂無名,即便有了修行天賦成了異人,也隻能在自己這些嫡出的兄弟麵前伏低做小,不敢反抗。
在那所謂的萬世一係天皇封建傳承下,這位無名親王便是成了異人,也難以展開一場對這些兄弟的下克上,隻能通過這種方式來進步,來立功。
看似兄弟,實則主仆。
反而是這位朝香宮鳩彥,早早就來到了江麵上的艦隊呆著,裡麵打生打死都不乾他的事。
立功了我領,事辦砸了黑鍋你們背。
“嗬嗬,也是,那就請親王閣下在我這裡好好看這場好戲吧,說不定很快就到了親王閣下展現天皇子嗣風采的時候。”
長穀川清笑嗬嗬的回應,兩人就著城內傳來的喊殺聲品茶,偶爾也會望向福城主城區的城南方向。
福城之內,相比於城北方向的廝殺,位於城南方向,被選為福城祭壇核心的兵工廠所在動靜倒是小得多。
一開始先是由王老家主和吳曼聯手幾十名全性在此搞出一陣混亂,隨著王老家主他們戰死,在那位無名親王的授意下,本來在這裡坐鎮的鬆井石根老鬼子便帶著這邊駐防的日軍前往其他區域阻擊,將這邊的兵力全部調走。
接著便是四方日本異人勢力的異人離開,前去阻擊作為異軍殺入城中的全性。
最後,315畝地,偌大的兵工廠工業區就剩下一位無名親王,四方日本異人勢力首領,還有那具不停吸收生靈血炁養料的軍神棺槨坐鎮福城祭壇核心,成為福城循環體係內最頂端的受益者。
直到王一殺至。
通往福城祭壇核心所在的應天大街上。
王一手握長刀,從那三名被他以逆生三重所化雲霧吞殺的三名日本異人首領撿來的衣物在他一通簡單裁剪,套在自己身上時,已是白色束腳長褲,黑色紮緊袖口的短打t恤模樣。
配上他本身就習慣的短發,乍眼看去,此時的王一更像是來者,與這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事急從權,他也沒法子,總不能穿著一身日本武士的和服或者神官的羽織去跟人家開片吧。
長刀敲擊在沿途的磚牆上,發出清脆,悠長的回響,向道路儘頭那裡等著他的人宣告他的到來。
“是把好刀。”
王一不緊不慢的走著,給自己蓄勢,也稱讚著自己從柳生昭明這個日本大劍豪手裡爆出來的戰利品。
四名異人首領中,那個高橋龍次跟九條齋一對王一威脅不大,硬碰硬,除了沒法一擊必殺這點根本沒彆的難度,反而是那個伊賀影眾的首領服部千夜和九曜劍盟的首領柳生昭明給他造成很大的麻煩。
一個擅使影遁法,一手如影隨形,便是王一身懷金遁流光之極速也沒法甩掉人家。
畢竟金遁流光到底不是真正的光速,其時速充其量就是全速行駛未限製的高鐵,創人跑路都沒問題,但想要跑過影子,想當然了。
至於這柳生昭明,確實不愧為大劍豪之名,劍招可躲,劍氣可擋,唯獨這劍意,劍勢,這種純粹由意誌決定物質的手段,王一的無形力場真沒招。
這種手段的傷害判定源於出招者和接招者,出招者認為自己這一刀必能斬殺對方,接招者認為自己必然躲不過這一招,ok,判定生效,接招者要麼受傷,要麼直接被斬殺。
反之,若是接招者認定自己能擋住,或者說對方這一招對自己就是無傷,判定成功,那出招者就會陷入一個死循環。
要麼對自己無往不利的劍意斬殺產生懷疑,從而使接下來的每一招都沒效果,要麼就是覺得一刀不夠就再來一刀,直到被連續豁免的接招者擊殺。
王一能擊殺對方,就是自信對方砍不死自己,而柳生昭明也從一開始因為他跟王一之間即便有著福城之炁加持都無法抹去的差距,早已陷入自我懷疑,也自認為自己的劍意隻能傷到王一但殺不死王一。
兩個debuff這麼一掛,死就是必然的了。
但王一自己也不吝嗇對這位大劍豪的稱讚,畢竟是第一個在修為相差懸殊的情況下,用一手劍意傷到自己的家夥。
而且他這手裡的刀,也是極品。
當然,王一稱讚的不是這把刀的材質和鍛造手法,而是柳生昭明對這把刀用炁的溫養。
畢竟日本地方就那麼大,資源也就這麼多,還不全,日本刀出名也就出在鋒利度,千錘百煉的鍛打讓日本刀在鋒利度上頗有威名,但也脆,容易斷。
這是材料學的觀點,再好的鋼鍛造成刀劍,碰撞的多了,一樣會生鏽,會鈍,會斷,無非就是鍛造的材料不同,經受的磨損不同,所需要的時間不等罷了。
所以科學眼光下,並不存在所謂的神兵利器。
但是從異人,也就是玄學方麵來說,不是沒有辦法扭轉材料學上的這個觀點。
那就是用炁去溫養,去滋潤,讓一個平平無奇的物件有著超乎尋常的威能。
以此衍生,也就有了所謂的劍仙,機關大宗師和煉器師這些異人中的流派。
為什麼煉器師會是異人中的香餑餑,不就是相比於劍仙和機關大師這些,他們是真能夠化腐朽為神奇,讓一塊板磚真成金磚的那種。
當然,這玄學之下依舊有著科學打底,那就是若沒有持之以恒用真炁去溫養武器,隨著時間長了,一樣會鏽,會斷,隻不過是需要的時間更久,更長罷了。
而王一從柳生昭明手裡繳獲的這把刀顯然是把刻了家紋,印上‘村正’字樣的名刀。
雖沒有靈,但那鋒利度和硬度,皆是上佳,王一絲毫不懷疑這把刀能劈開子彈,炮彈,當然,你還得抗住劈開炮彈時產生的爆炸。
對於王一來說,這把刀正好可以作為自己釋放電磁武器的載體。
端詳刀刃之際,不知不覺間,王一已經走到了大街的儘頭,看到了在那等著自己,身後依舊豎著那具棺槨的日本無名親王。
手持長刀一揮,一顆石子應聲而飛。
飛石破空,沒有任何阻礙射入福城祭壇核心,在那日本無名親王的華貴服飾上劃出一道口子。
麵對王一這般羞辱式的打招呼,這位日本無名親王也不怒,看王一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連他們四個都沒攔得住你啊,這就被你殺了?”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城裡我那些被你們殺害的同胞,那些被我們殺死的日本兵,你的同胞,還有第一批享受這所謂福城紅利的,包括剛剛被我乾掉的四個,包括我在內,都是你身後這個所謂軍神的養料吧。”
“沒錯,一座福城,有我這個城主還有後麵搬遷過來的福城子民,當然還得有守護福城的守護神。軍神,便是我們選定的第一座福城守護者,原本閣下要是識時務的話,你也可以成為福城的守護者,但現在,閣下隻能成為軍神降世的最後一環。”
“所以,這裡隻是開端,隻要這裡成了,你們就會複製這個模式,再建幾座福城,你們準備的很充足嘛,守護者有點多啊,都是像他一樣的老古董?”
“每個時代都有傑出者,閣下的國家朝代上不也存在著不少驚豔一個時代的人物?也沒見多少個長存至今啊。”
“能長存至今的,可不算什麼傑出者,要麼飛升超脫,要麼不過一死,連生死這一關都看不破,當什麼驚豔一個時代的大人物啊,彆給你身後這個藏在棺材裡的老烏龜洗了,我這就送他回去。”
跟對方廢話的功夫,王一早已在來時的路上用磁場真炁將手中刀磁化完畢。
抬手一拋,長刀穩穩懸浮於半空,刀身上隱隱有電光躍動。
隨著王一一腳大力抽射,長刀頓時便在王一麵前消失,緊接著就是一個突破音障的空氣環出現,掀起一陣狂風。
數十米的距離,對於此刻在王一通過磁場武道製作出來的電磁武器麵前,便是瞬息及至的距離。
沒有任何人能反應過來,包括眼前這個學藝不精的日本無名親王。
他此時臉上依舊是那副得誌便猖狂的表情,麵對王一的突發殺招,也隻有眼神出現了朝恐懼轉變的變化,但身體,神經上的反應都還停留在當下。
王一的殺招快,這個學藝不精的日本無名親王反應不過來,不代表被他寄予厚望,奉若神明的軍神反應不過來。
一聲平地驚雷炸響,一個更大的空氣激波也在王一所要摧毀的福城祭壇核心炸開,化作狂風,將四周在之前王一與那四名日本異人首領纏鬥時便折磨的搖搖欲墜的房屋吹倒。
磚木結構的建築倒成一片,掀起漫天沙塵。
在衝擊中刀鐔,刀柄崩碎,回到最初模樣的村正名刀在空中打著轉,落地,入地三分,插在了王一與那出現異變的福城祭壇核心中間。
光滑如鏡的刀身上分彆映照出王一和福城祭壇核心的麵貌。
看著此時捂著近距離感受這一記碰撞,被炸穿耳膜,捂著流血雙耳倒在地上痛苦不已的這個日本無名親王,王一的目光卻略過他,看向他身後那具豎著,近三米高的石棺槨。
布滿了龜裂紋路的棺槨上破開了一個洞口,一隻枯瘦,乾癟,手掌部分炸碎的手臂伸了出來。
正是這隻手臂用手掌炸碎為代價,接下了自己剛才將長刀化作電磁武器抽射出去的一擊。
讓王一感到頭皮發麻的是,他竟然不清楚對方到底是用炁包裹手臂擋下的這一擊,還是僅用肉身擋下的這一擊。
若是前者,問題不大,可要是後者,那就麻煩了。
眾所周知,異人都是玻璃大炮,高攻低防。
強如老年張之維,麵對一個開著逆生發狂的老年陸瑾,也隻能用金光咒護住體內經脈和器官,硬扛老年陸瑾的憤怒一擊,依舊被打斷了兩根骨頭。
雖然這種傷勢對於老年張之維而言無傷大雅,但這也說明了,就算是橫絕當世幾十年的老年張之維,他那錘煉近百年的肉身,在沒有真炁加持的情況下,也擋不了多少顆子彈。
王一也是如此,他的肉身經由逆生三重和磁場武道結合種種際遇錘煉之下,堪比超級士兵,也就是美國隊長那種。
可你讓美國隊長不舉著他那枚嘲諷力十足的盾牌上戰場試試看,子彈打到身上他也得打哆嗦。
大夥都是玻璃大炮,無非就是普通玻璃,防爆玻璃,鋼化玻璃和防彈玻璃的區彆罷了,結果這時候突然殺進來一個金剛石的大炮,那就沒意思了啊。
這下子,王一突然能理解上輩子自己看那些熱血少年片裡,為什麼敵人不打斷主角變身了。
畢竟在人家的視角裡,這可不是能夠回溯的boss戰遊戲。
這過場動畫要是跳了,想再看就得看自己的命硬不硬了。
所以此時的王一興奮了,這麼一個人家準備了那麼久,又是掠奪山川地脈之炁,又是大肆屠殺生靈血炁,直到現在才堪堪喚醒的什麼軍神。
不給他一個盛大登場的過場動畫,自己就是贏了,以後想起來也得後悔死。
舔了舔嘴唇,王一臉上也露出幾分癲意。
“這樣的氣勢,這樣的敵人,殺起來才夠勁嘛!來,讓我幫你一把,敲碎了你這烏龜殼,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模樣!”
最大功率!
磁場武道·磁場爆破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