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城主城區。
隨著伍瑞蘭這位全性名宿為首的數百名全性妖人作為一支異軍殺入城中,此時的福城主城區已成修羅場。
作為中華異人圈千百年都未能抹去的毒瘤,眾多異人敗類的大本營,無論正道是不願還是不能徹底鏟除全性,他們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
就是這幫比肩整個正道流派的全性妖人,他們每一個人在生死廝殺當中的狠辣都遠超於自己這邊按部就班培養出來的大部分弟子。
此時的福城之內,大街小巷,街頭巷尾皆成了全性妖人與城內四方日本異人勢力廝殺的戰場。
在這化作戰場的街道上,你能看見全性妖人與城中四方日本異人勢力的異人彼此都廝殺到最後一刻,屍體堆積如山。
你能看見全性妖人與日本異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相互擁抱。
他們並非諒解了對方,而是在生命最後一刻,依舊用最原始的方式撕咬對方,想咬下對方最後一塊血肉。
——
“まじ?(真的假的)”
“まじかよ…(不是吧)”
“信じられない!(難以置信)”
在一處街道的閣樓內,一隊日軍藏於其中,居高臨下望著街上的全性與他們這邊的異人廝殺。
一句句日語也從他們這些看客口中不斷說出。
這也由不得他們不驚訝,全性這些他們不認識,但是與之廝殺的武士,神官這些,在他們國家,無論是幕府時代還是如今,都是他們這些大頭兵平民仰視,跪拜的大人物。
如今卻在這裡,跟他們當初在日俄戰場上跟俄國人一樣在血水裡摔跤。
對於他們這些底層人而言,能看到這樣的畫麵,就是死也值回票價啊。
就在他們這夥日軍藏於閣樓上看得入神之際,一名年長的日軍也看向自己的同夥。
“喂,今晚吃什麼?”
“嗯?這時候聊這個不合適吧,我們待會還要去阻擊支那軍隊呢。”
“支那軍隊而已,他們這麼多人都沒守下這座城,現在隻是一部分潰軍你還怕自己死了?比起這個,你覺得現在聊什麼合適?”
“我們真的不幫忙嗎?”
“幫忙?瞧見下麵這些武士沒有,廢刀令頒布到現在,還能持刀上街參軍的都是有家紋的華族大人,你怎麼幫忙?你槍法很好嗎?打中了人家不賞你,誤傷了人家現在直接跳上來把你我都砍了,你覺得長官會為我們伸冤嗎?”
“···你對,咱們還是聊聊晚上吃什麼吧,有煙嗎?給我來一根。”
“有的兄弟,有的····”
像這樣的對話,在城中調動的日軍部隊裡比比皆是。
本該調動兵力進行援護的他們,此時除了在幾個出城主要城門派遣重兵阻擊之外,其他人都在城中最高司令,也就是鬆井石根這個老鬼子的命令下按兵不動。
並非他們不想進步,而是這場中日異人之間的廝殺太過於慘烈,遠超他們這些普通人的想象。
如果他們貿然插手,哪怕他們不分敵我開槍,也會被這幫殺紅眼的雙方異人群起攻之,平白受損。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們才不會乾,還不如就這樣坐山觀虎鬥,點根煙看戲,收漁翁之利。
而在他們這些肉眼凡胎無法看到的視角裡,每一個在福城之內死掉的全性也好,日本異人也罷,他們身上的一身血炁與陰魂與那些同樣死於城內的中日雙方士兵,逃難的難民一道,彙聚到城南工業區的福城祭壇所在。
全都湧入到福城祭壇中央那具豎著的棺槨,再由坐鎮於祭壇中央的無名親王將一部分引導到與王一廝殺的四方異人勢力首領身上,讓他們有著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真炁和體力。
另外大部分則是再次回到地下,沿著福城的脈絡,滋養著這片土地,自成循環。
棺槨幾乎抖成了幻影,不知是何種材質打造的棺槨上布滿了龜裂的紋路。
用於鎮壓棺槨裡的符籙正在無風自燃,一陣陣不似人聲的嘶吼也從棺槨中傳來,讓這個坐鎮福城祭壇中央的無名親王不寒而栗。
“軍神大人,還請您忍耐片刻,還差一點,還差一點你就能以最完美的姿態降世了。”
隨著這位無名親王的出聲,棺槨的抖動這才逐漸平複,而他也將目光看向祭壇之外,這片工業區的建築。
此時從工業區建築群裡傳來一陣推土機的聲音,那連成一片的建築群也在這樣的動靜下轟然倒塌,仿佛有一個龐然大物在那裡橫衝直撞,肆意破壞。
“沒用沒用沒用!王一,你的拳頭不夠狠,不夠快啊!”
造成這番動靜的便是黑龍會異人組首領高橋龍次,依靠著身上這層半透明的炁甲,高橋龍次一馬當先,作為前排,不斷硬接王一打來的磁場爆破拳。
磁場爆破拳雖然能從內部破壞對手體內的真炁,讓其從內部破壞對手的五臟六腑,奇經八脈,但也並非無破解之法。
一種就是像張之維那樣,自身真炁渾厚不說,對自己體內的每一分真炁掌控到位,命功精湛,筋脈強橫如鋼筋。
這樣一來,磁場真炁剛打入體內,還沒等發揮作用呢,就被張之維強行鎮壓,化解。
一種就是如眼前這高橋龍次這樣,用渾厚的真炁給自己生造出一副鎧甲,隻要你破不開這層甲,就彆想傷到裡麵的人。
就像無根生打逆生三重二重巔峰的左若童那樣,神明靈可以輕鬆破掉三一門弟子的逆生狀態,可麵對修為遠超自己的左若童時,神明靈這門手段再奇,再機製,也在二重巔峰的左若童麵前舉步維艱。
但左若童那一身渾厚真炁是自己修來的,眼前的高橋龍次不是。
他依仗的便是福城祭壇那位無名親王不停調動福城之炁給自己的加持打造出來的這幅炁甲,隻要王一磁場爆破拳破壞真炁的速度趕不上他更換炁甲的速度,他就可以這樣跟王一無限製的耗下去。
而王一隻要把注意力放在如何破防自己這個前排身上,剩下的三人就能尋找機會,將王一斬殺。
為了防止王一以金遁流光繞過他們去攻擊坐鎮祭壇的無名親王,他們還專門聯手將王一從福城祭壇附近驅趕,來到這片建築群裡廝殺。
此時在高橋龍次那身半透明的炁甲上麵紮著一塊塊鐵屑,鋼筋,斷刀,碎玻璃,宛如一個紮滿刺的巨型戰車。
而在他麵前,進入逆生狀態的王一遊而不擊,順著他們四人的聯手驅趕,不停在這建築群裡兜圈子。
王一越是如此,仗勢欺人的高橋龍次就越是興奮,一個本該他對上汗流浹背的年輕異人絕頂此時卻在自己麵前束手無策。
但無數的曆史例子證明,當一個人因為大順風飄了的時候,他就會浪,一浪,就會給對手抓到機會。
高橋龍次也是如此,沉浸在仗勢欺人優勢下的他,竟然與身後的隊友脫節了。
“吃我一記黑龍殺拳!”
渾然不知的高橋龍次在看到自己竟然能跟王一身形拉近,或是覺得王一真炁已有所消耗,或是覺得自己有炁甲護身,還未等身後的隊友趕來,便朝著王一欺身而上,砂鍋大的拳頭揮出。
自小就與自己伴生的式神黑龍也順著自己的拳頭朝著王一撲咬。
“傻逼。”
麵對高橋龍次這種上頭的舉動,王一連接招都欠奉。
逆生三重·聚形散氣!
身化白炁四散,隻給高橋龍次留下一拳揮空的錯愕和難受。
“你既然這麼抗揍,那這些如何?”
聲音從高橋龍次頭上傳來,抬頭一看,重新彙聚身形的王一站在工廠橫梁上俯視自己,而在王一用聚形散氣釋放出煙霧遮蔽視野的四周,高橋龍次這才發現他身後的隊友並沒有跟上,且在他四周,密密麻麻懸浮著一枚枚悠悠轉動的子彈,對著自己。
彈殼上,隱隱能看到電弧躍動。
在看到自己周圍都被這密密麻麻的子彈瞄準自己,高橋龍次就明白了剛才王一的遊而不擊,就是為了引自己脫節,好踏入這個他專門為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而他對於自己身上這能擋住王一磁場爆破拳的炁甲卻沒有充分的信心認為它能擋住這一波金屬風暴。
所以他做出一個聰明的決定。
“服部!救我!”
“疾!”
王一一聲令下,在王一用磁場真炁磁化的齊齊彈射而出,數千發子彈這一刻隻有一個聲音響起。
高橋龍次唯一能做的,就是運轉真炁,充斥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雙臂抬起,一臂護頭,一臂護住自己的臟腑。
影遁·瞬獄!
高橋龍次腳下升起,在王一下令的同時,也附著在了高橋龍次周身,就要將他拉入陰影之中。
‘轟!’
電光躍動,鐵水四濺。
不見了高橋龍次的身影,也不見了王一的蹤跡。
福城祭壇,一直在負責給高橋龍次四人提供海量真炁支援的無名親王也在高橋龍次遭伏的第一時間便有所察覺。
一股更加渾厚,質量上佳的天地之炁正在他指令下傳輸過去。
可在這時,這位無名親王也聽到了空氣中傳來保險滑動打開的機括聲。
下一刻,密集的槍聲在這福城祭壇四周響起。
十挺王一專門取來,放在安全位置的九二式重機槍在這一刻朝著在最佳射程之內的福城祭壇和那位無名親王跟那具棺槨噴吐著火舌。
金屬風暴肆虐,在王一的強壓下,完全不顧在這種持續射擊下槍管會過熱,發燙甚至炸膛的風險。
由十挺九二式重機槍構成的金屬風暴圍繞著福城祭壇持續射擊了整整兩分鐘,子彈在地麵彈射四濺,這才隨著槍管過熱傳來卡殼的聲音。
接著便是三枚九六式150,用於摧毀城防工事的榴彈炮從天而降。
伴隨著三聲巨響和火光,硝煙中,王一的身形緩緩浮現,皺眉看著那被當成活靶子洗禮的福城祭壇。
“果然啊,沒我想的那麼簡單。”
能看見,硝煙散去之後,在那名無名日本親王坐鎮的福城祭壇所在已經被一個直徑六米,深度接近三米的彈坑取代。
以這個彈坑為圓心,形成了接近二十米的大麵積路麵坍塌。
這還是沒有算上爆炸之後帶來的破片和衝擊波的濺射傷害。
在這樣的火力轟炸下,位於爆炸中心的區域是不可能有生物能存活的,可事實卻是那位坐鎮福城祭壇中央的無名日本親王帶著劫後餘生的神色望向四周。
此時的他連同他身後的棺槨是以懸空的姿態坐在彈坑上方,而托舉他和這具棺槨的,便是這福城祭壇的核心脈絡。
這些核心脈絡也因為王一精心布置的這場轟炸在他麵前完全暴露。
“你!”
顯然,這位有姓無名的日本親王沒想到王一這麼不講武德,誘敵深入也就算了,竟然專門去搬來十挺重機槍還有三枚榴彈炮來對付自己。
你身為異人絕頂高手的尊嚴呢!
王一才懶得理會對方,身形一閃,便來到了這個福城祭壇邊緣,趁著那四個日本異人首領還沒過來的功夫,他得好好研究眼前顯出真身的福城祭壇。
一道無形的牆壁擋住了王一,讓王一無法直接闖入福城祭壇當中斬首。
沿著福城祭壇踱步,一道磁場真炁也被王一打入,如泥牛入海,但在這道磁場真炁消散之前,王一得到了反饋。
“看來這所謂的福城也並非牢不可破,修行人的手段難以破壞,不代表熱武器做不到,隻是我們的工業基礎幾乎沒有,連提供一場像樣的飽和火力打擊都做不到,難怪你們這麼有恃無恐。”
通過反饋,王一明顯能感覺到這個已經開始進入內循環的福城核心在剛才的火力轟炸下出現了卡頓,給他的感覺就類似於下載進度條即將完成之際突然網速變慢了。
也就是說隻要口徑夠大,炮彈的數量再上一個台階,來上一百枚200的重型榴彈炮,什麼福城,統統給爺死!
“哈哈哈,看來閣下也很清楚我們兩國之間的國力差距嘛。”
“笑什麼笑,你以為你們炮很多嗎?”
“打你們足夠了,閣下沒聽過就食於敵?不過閣下這樣也未免太丟自己身為一名異人絕頂高手的臉麵了吧,用炮來對付我?”
“哦呦,瞧給你嘚瑟的,這才開戰第一年就以為吃定我們了?還有,你是不是搞錯主次了,毀掉福城是我的目的,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自然是有什麼手段用什麼手段,連這道理都不懂,難怪你沒名沒分啊。”
對方笑他鋼少氣少,他就嘲諷對方沒名沒分。
噎的對方說不出話來之際,王一也自顧自笑出聲。
“不過還是得謝謝你,你讓我知道了怎麼毀掉你們的福城計劃。”
“你說什麼!”
“聽不明白?這福城雖說是你們以掠奪山川地脈之炁,以我同胞血炁打造而成,那便有了內外之分,內以生靈血炁為養料,用於培育誕生於福城的子民,那外呢,你們精心布置這麼多年,掠奪而來的山川地脈之炁總得有人看著吧。”
一語中的,王一也能看到眼前這個躲在福城祭壇當中的無名親王瞳孔驟然放大,這是被他說中的表現。
“你便是知道了又如何,如今這福城已自成循環,有進無出,你身在福城之中,哪來的機會讓你從外破解。”
聞言,王一笑了。
“你什麼時候產生了隻有我一人在儘心想著破壞福城的錯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