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向!敵艦らしき艦影!距離三百!(正前方方向,距離三百米!發現敵艦!)”
“全艦戦闘配置!(全員進入戰鬥崗位!)”
“體當たり用意!(撞擊準備!)”
觀測到敵艦出現如此近距離的觀測員在那高聲預警,拉響警笛。
以十四名術士高人的生命,再加上張之維這個主陣之人拚著重傷生死不明的傷勢為代價,終於展現出了諸葛武侯這位千年前最偉大的異人術士,他所成名的八陣圖這個奇門陣法的一部分威力。
用這一地風水炁局的炁為載體,成功的從過去時光中拉來了四艘鐵甲艦的曆史投影,作為這阻擊戰的最後一搏。
因為這片被霧氣籠罩的水域前後加起來就數百米長,若不是因為忌憚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霧氣,以艦隊的速度,穿過去也就這麼十幾分鐘的事。
所以當舊日帝國海軍第三艦隊的內河炮艦艦隊上的觀測員觀察到敵情通報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尤其是這四艘鐵甲艦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壓根不給這邊的日軍艦隊指揮官一點反應的時間,而作為最高指揮官的長穀川清,也在聽到觀測員的通報時蹭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不顧周圍手下的勸阻,就這麼跑出了指揮室,看向前方,嘴裡也在不停喊著。
“哪裡來的敵艦!這裡怎麼會有敵艦···”
怒吼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見了。
當四艘鐵甲艦穿過霧氣展現在自己麵前時,船體上清晰可見的戰火痕跡。
毋庸置疑,那是一個多月前,由他親自指揮,在江陰水域覆滅的國府海軍主力炮艦!
本該沉於水下,等待打撈改裝的它們,跨過時空,來到了當下,化作不屈的亡靈,再一次,向這些侵略自己國家的敵艦發起衝鋒!
“砲戦始め!(主炮塔自由射擊準備!)”
艦橋上,日海軍炮術長下達最後一個指令,艦隊上六短一長的警笛長鳴,甲板也切換到紅色戰術照明。
主副武器發出轟鳴,試圖將眼前這突然冒出來的幽靈船再次覆滅。
然而他們的想法落空了,就像他們想的那樣,這片水域不可能存在敵方艦隊,眼前被他們覆滅的炮艦隻是四艘幽靈船。
是張之維借助諸葛武侯的八陣圖威能,從過去拉到當下的一個投影,維持他們存在於此刻的是這一地看不見,摸不著的天地之炁。
本質上來說,這四艘炮艦都是海市蜃樓,但又不完全是海市蜃樓。
它們不具備炮艦的所有攻擊手段,隻是一個單純的樣子貨,但它們的碰撞體積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長穀川清這個老鬼子所指揮的內河炮艦艦隊隻來得及打出第一輪射擊,炮彈既沒有洞穿這四艘鐵甲艦,也沒有發生爆炸,就這麼紮在了這四艘鐵甲艦的船體。
而這四艘鐵甲艦就這麼攜帶著對方打在自己身上的炮彈,聽著艦隊上這些侵略者發出的尖叫,恐懼,直衝衝朝著它們的炮艦迎頭撞來!
爆炸震耳欲聾,船頭也在碰撞下發生變形,扭曲。
船體也被撞的發生偏移,偏離了當前航向,朝著張之維之前布置在這片水域下,由這些炮艦之前試探性開火吞噬所化作的水雷移動。
水域上接二連三的爆炸響起,時不時有站立不穩的鬼子從船上跌落,即便他們是海軍,精通水性,在這種最原始碰撞下,也會被水麵上的一個個漩渦拉入水下,成了這片水域生物的養料。
這場遭遇戰來得快,去得也快。
這四艘鐵甲艦的作用就是打一個出其不意,將對方的艦隊衝散,拚著在消失前,將它們撞擊到水雷的水域,依靠這些炮艦之前打出來的炮彈威力,讓他們失去繼續作戰,前進的能力。
至於擊沉,擊毀,那就做不到了。
想要徹底擊沉,擊毀一艘主力炮艦,在沒有直接命中對方彈藥庫的情況下,需要投入的炮彈太多太多,這可不是單單一個八陣圖召喚過去就能做到的。
隨著這四艘來自過去時光的鐵甲艦完成了使命,它們也化作了幻影緩緩消失,而維持這片水域的霧氣,也隨著八陣圖的崩潰,正在慢慢散去。
長穀川清捂著剛剛因為碰撞和爆炸跌倒摔破的頭緩緩站起,看著眼前剛剛經曆了驚魂一瞬的艦隊。
包括他此時坐鎮指揮的旗艦安宅號在內,作為專為內河流域作戰的第十一戰隊炮艦艦隊,主力炮艦便有八艘,外加三艘驅逐艦,小型輔助艦艇若乾。
當然,這些戰艦的規模自然不比後世,不然也沒法在內河流域內作戰。
輔助艦艇的損失不大,畢竟碰撞主體是他所指揮的這些主力炮艦,所以輔助艦艇現在正負責打撈那些落水的日軍。
但是作為主力戰艦的這十一艘戰艦裡,兩艘炮艦喪失了動力,一艘驅逐艦進水,正在緩慢下沉,剩餘的其他炮艦包括他坐鎮的這艘旗艦都帶有一定程度的損傷。
要想繼續作戰倒是問題不大,但也需要進行臨時搶修。
而當周圍的霧氣散去,長穀川清也看到了那個在他們前方數百米距離,已經被炮彈翻了一遍地麵的江心沙洲小島。
就是這麼一個小沙洲,就是這麼一群用木船包鐵的小股部隊,配合著那些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中國修行者,便在這裡,給予了他這支艦隊一個迎頭痛擊。
這樣的戰損比,他便是如實報告也不會有人相信。
最可怕的是,長穀川清他不敢保證在接下來的水域上,會不會有類似的陷阱等著他撞上去。
長穀川清呆坐在指揮室,任由軍醫為自己包紮頭部的傷口。
腦海中則是回想起當初在淞滬戰場上,他被王一抓住時的一段對話。
‘···你沒得選,但是我有很多選擇。’
當王一這番話在自己腦海中回想起來時,長穀川清也明白,他不敢賭了。
“命令,電告陸軍華中方麵軍最高司令鬆井石根,因為陸軍的情報有誤,導致我們在長江水域上遭遇中國軍隊伏擊,雖已擊潰敵軍,但因無法確定前方是否還有埋伏,無法按照預先計劃到達指定水域,封鎖江麵。
責令華中方麵軍必須再次確定我軍前進路線再無伏兵之後,我軍方能繼續前進。”
本著海陸兩軍勢同水火的原則,長穀川清上來就直接甩一個黑鍋給鬆井石根這老鬼子,也準備以消極怠工的方式,一點點挪過去。
“司令官?!”
“怎麼?連城都打下了,陸軍這麼多人難道就無法徹底將打下來的城池圍死?還是說,你想看到剛才發生的事在我們必經之路上再發生一遍?要不是陸軍給我們提供錯誤的情報,今天怎麼會有這場讓我們感到恥辱的遭遇戰!陸軍那幫家夥就該切腹向天皇陛下謝罪!”
“嗨!”
聽著長穀川清這般義正言辭的指責,這一眾本就跟陸軍不對付的海軍軍官也是如此認定一切問題都是陸軍那幫馬鹿的錯。
這紙電令也按照長穀川清這老鬼子的意思,發了出去。
而隨著張之維這邊阻擊戰的落幕,一直在暗中以出陽神之法,帶著一眾全性門人觀戰的劉婆子也帶著他們回到了岸上的丘陵林地,回到了自己的肉身當中。
魂魄回歸,好似大夢一場的一眾全性門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心中各有想法,卻又沒一個率先說出口。
他們想不明白,一個修行一片坦途的張之維,一幫放在術士這一脈中都算得上德高望重,修為深厚的老前輩,還有一支完全談不上正規的軍隊。
卻偏偏在這片水域裡做這以卵擊石的行動,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就算擋下了這支艦隊,也救不了六十裡外的金陵城嗎?
他們想不明白,但他們知道有人能替他們想明白,幫他們找到答案。
“諸位,這場戲可看過癮了?”
“過癮是過癮,但是掌門,你說這張之維還有那幫老家夥是怎麼想的?那幫老家夥倒還好說,反正就這幾年活頭了,死哪都一樣,可這張之維,他,他···”
“想知道啊?”
“想。”
“那就去找他本人問問緣由咯,人家現在又不是天師府弟子,你還怕人家見麵就把你們打死了?他就是想,他現在也做不到啊。”
“張之維還活著?這麼逆天的神通使出來,他還能活著?”
“因為有人叫他活下去。”
沒有理會門人的疑惑,無根生起身,運轉腳力,就朝著岸邊奔去,見狀,一眾全性門人也紛紛跟上,想找到生死未卜的張之維,想當麵找他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