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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著那女子的話便也笑,他笑了一會,似乎覺得乏了,又回過頭,回頭望,便見雨幕連天,小小一涼亭如孤島般可憐。
“你們覺得吃定我了?”陳清聲音輕輕的,也不在乎能否被對麵兩人聽見。
他撐起傘,潑天的大雨打在傘上,腕部便是隨即一沉,而後才抬回到先前的位置上。
他站在雨裡,正欲離去,可看著涼亭內神色不改的那何欣遠,忽然之間就又有了好奇。
“你拿她來做交易,我想得明白。”
陳清撂下傘,又回到了那涼亭內;就像是一個膨脹且不知足的人那樣,認為剛才的試探足夠了,認為麵前的兩名女子是安全的;認為自己的能力是如此遊刃有餘。
他回到亭下,傘邊淌下的雨水一直流到他腳下,流得他腳上有一絲絲冰涼了,才再度開口問:“你應當是不在乎的。
也許在乎,但肯定不如在乎你那般緊著。
可問題就在這,那你呢?你沒露麵,很多東西到她這就停了……
你呢?”他沉默了一下,微微搖頭,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他看著眼中的一幕,看著麵前何欣遠那身潔白的長裙,兩道眉目開始微微豎起。
他見得,那條如白紗、繪卷般的長裙上開始有了幾抹梅花印。
那幾朵鮮紅色的梅花任憑誰來看了,都會覺得心頭一顫,而後陷入沉默之中;他們隻能看著,看著那一點點鮮紅順著衣裙往下流,流到了儘頭,流到了長裙的最下麵,便凝結成珠,而後落到地麵。
滴滴嗒嗒、滴滴嗒嗒。
那本該被暴雨所掩蓋的微弱聲響,此刻卻在三人耳中如雷鳴般接連響徹。
發出聲音的鮮血滴落,足夠讓暴雨都為之動容。
“你。”他皺著眉,可抬眼去看,看到的何欣遠臉上仍舊是平平淡淡。
“我拿掉了孩子。”她眉目抬頭看了一下天上,又說:“就在半個小時以前。”
“為什麼……”
在她身後,何欣遠聽著從身後傳來的聲音,聽著那顫抖、且夾雜著恐懼的聲音,似乎連頭都不想回一下:“因為什麼?
因為必須這麼做。”
她看著前方,看著陳清那張困惑而又不解的那張臉,笑得有幾分猙獰。
就像是故作嫵媚時那絲疼痛在作祟、也像是嬌嗔時仍然夾雜著那點厭惡。
她優雅轉身,好似在展示自己的身姿如何,她輕輕提起裙擺打轉,裙上那點點鮮紅家更令人矚目了。
“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交出我這身子。”
她看著陳清,拉拽著連衣裙的兩側行禮,她大大方方地展示著白裙上如梅花般的血跡,而後說道:“若是不行,要錢亦可。”
她看著陳清,眼神漸漸變得不再遮掩其中的凶惡:“一個都不選。那還請您死在這。”
他皺著眉,看著何欣遠撫摸著長裙上的鮮血,看著她臉上那副不知哪來的欣喜,心裡便是止不住的奇怪。
“她們終究隻是兩個女人。”
他心裡念叨著,目光撇向了自己手中的包裹。
“她們能控製非凡力量行凶?”
他微微搖頭,那不可能,她們如果有這個能力,早就向先前的那男人似的,組團打上門了。
所以不是……
當她們所做的一切都有目的時……
那目的會是什麼?
陳清目光微寒,看著何欣遠那副好似懷念著孩子的模樣,那輕輕撫摸著長裙上鮮血的樣子,看著她做出來的那副無時無刻、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懷念而厭惡。
他們便僵持著,在刮來了一陣風後,在雨幕變得小了,變得足以看見那條街上的景象後,她看著少年再一次強調:“我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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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得堅決:“不選,你就死在這裡。”
而在一側,連天的暮色被打破了,那麵純黑色的畫布上,一抹鮮紅是如此不合。
那抹顏色破壞了世界的和諧性、那到身影打破了這個世界的寧靜。
它出現在那裡,便讓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島接上了地麵。
就好像是在這一刻開始,涼亭外的雨地上不再是深海了,她們回到了校園裡。
陳清看著那沉默的二人,又看向雨夜裡的那道身影,沉默了片刻,打開了背包,將金磚給拿到了手上。
他掂量了一會,又將目光投向何欣遠,可還未來得及開口,何欣遠便已經搶先一步,蹬紅了雙眼,瞪得雙目血色遍布,她指著陳清,似笑著、似哭著,又像是癲了,一字一句地用著最憎惡的語氣,用著難以被言語所形容的肮臟的話語,咒罵著:“你一定會死的……你一定會陪著我的孩子一起死的。”
她瞪得眼睛流出了血,她雙腿下顫顫巍巍,鮮血似清泉般流個不斷,她看著陳清,伸出那根不知道何時,化為了嶙峋白骨的手指,她就這樣指著陳清,繼續咒罵:“他是因你而死的……他一定會拖著你走的。
我的孩子……他怎麼會放過你啊。”
她話音未落,她身後的於微蓮仿佛忽然之間回過神來一般,一下子機靈了,一下子聰慧了。
她一把從身後攬住了何欣遠的腰部,往後一拖,她便以一個十分舒服的姿勢抱著何欣遠向雨幕裡狂奔。
她跑得腳上的鞋子都開膠了,跑得那十根腳趾在地麵上磨出血跡了,跑到鞋子滑到了腳踝上以後,她才敢勉強停下腳步與回頭。
“值得嗎……何姐。”
她輕聲說著,何欣遠那張臉此刻哪還有半分瘋狂的神色。
她那張臉是白的,白得就像死去多日一樣白湛。
她點點頭,點得很決絕。
於微蓮不忍,她放下了何欣遠有些心疼,又有些擔憂似的伸手摸向對方的小腹,可那隻手伸到一半,便猛地一下,被何欣遠抓住了。
她嚇了一跳,也愣了一下神,她回過神來,便是滿臉震驚。
她感知著抓住了自己的何欣遠的手,那雙手冰得就不像人了。
她在抖著,抖得讓於微蓮都感到了恐懼。
她看著何欣遠,看著這個可以在墮胎的劇痛之下從容表演的女人,看著這個安排了一切的女強人,看著她眼中無法被掩蓋下的恐懼,她有些驚慌失措。
“這是必須的……這是必須的!”
何欣遠咬著牙,那雙銀牙戰栗,讓每一個字都帶著疊音,她顫抖著,每一個字都需要說上好幾次,緊接著,那雙牙齒咬到了嘴唇上,而後就像絞肉機似的,直到把嘴唇咬成了肉泥,她也沒停下。
“他是魔鬼……”
她低聲嘟囔著,低著頭嘟囔著。
“什麼?”於微蓮沒聽清。
“他是魔鬼!”她猛地抬頭,眼中那近乎看不見的瞳孔似乎更為可怖。
於微蓮退了半步,可她的身體卻被何欣遠的手如鐵閘般固定在原地,看著她那雙近乎純白色的眼睛。
“他是魔鬼……這不是描述。
這根本就不是形容詞。
他就是魔鬼……”
“誰?!”於微蓮手上很疼,皺著眉反問。
“他!那個男人!”
她戰栗著,勉勉強強說出接下來的話:“如果彆人被稱呼為魔鬼……那隻不過是一個稱謂……
那隻是個稱謂你明白嗎?!
那些人隻會辱損這個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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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隻是被誇張化了!冠以魔鬼的稱謂……
但他不是。
他不是。”
她瞪著那雙眼,頭上精心打理的頭發被雨水衝得散亂了,那一縷縷的發梢順著眉頭,順著臉頰,順著雨水緊貼在麵上。
她看著於微蓮,臉上是模糊的:“魔鬼稱呼他,那是因為人類找不到一個比魔鬼更接近的形容詞……
他就是魔鬼,你不知道……
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生物。
他殺死那些人時,他看著那些人的眼睛就像是再看一件垃圾一樣。
你知道嗎?你知道嗎!他在看一群垃圾!
他根本就沒把自己當成過人類,那絕不是習以為常後帶來的冷漠感……
我能感覺到的,我就算是隔著屏幕,就算是看著他模糊不堪的麵容,我看著他殺人時的那副樣子我就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麼冷漠……
你知道嗎……
那些人死的時候,血都流到了他腳邊上,不是因為人多,而是因為更多的人死在了他身前,那些屍體堆積成了一座大壩!
那些死去的人堆在那!連血都流不過去了。
可你知道他是什麼表情嗎?
他居然在笑,他在笑,就像我這樣。”
她說著,用那雙手在嘴上狠狠拉了一下,左邊一隻手、右邊一隻手,而後那張扭曲的臉上,就開始有了笑容。
那兩條被雨水浸透的發梢貼著臉頰流動,笑著的模糊的臉就有了淚痕。
那就不是一張人類的臉。
“他看著麵前那堆近乎小山一樣的屍體,一邊笑著,一邊看向了最後的那個男人……
我都不敢想象,他跪下磕頭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死。
可你知道嗎?
我在看著他,看著他舉手指向那已經在跪地求饒的嫌疑犯的時候……
看著他先是打斷了左腿,而後是右腿,淡淡說出‘這樣就跑不了了’的時候,天哪。
我都能看到那位受害者臉上驚恐的神色。”
她看著於微蓮,看著麵前這個白了臉,手足無措的少女,最後一字一句地說:“他就是惡魔……
他壓根就沒把我們當成過同種生物。
如果神使殺不死他,我也不會讓自己落到他的手上……”
她輕聲說著,理智好像在這刻返回了心中。
可理智,又有這麼好恢複嗎?
瘋子,也會有教養。
epz 3366. 80 .
yj. 3j 8pz xiaohongshu.
kanshuba. h 7t. bi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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