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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那片純白煙塵散去,土樓中的環境一片狼藉,厚重的糖霜令空氣裡有了一絲香甜的氣味,可仔細聞,那股香甜卻又夾雜著幾分鐵鏽味、夾雜著一點腥臭氣息。
薑婉目光一亮,但在指尖拾起了地麵上的糖霜以後,麵色變得有些差了。
她扭頭看向陳清,可陳清的麵容卻是神情依舊。
他伸出了食指在自己嘴唇前麵點了點,便引著薑婉的目光看向前方。
在土樓內,底層的房屋有四五間被摧毀了,可若是仔細看,卻會發現那些房間受損於時光流逝,腐朽的橫梁已經變得酥爛了,被風一吹就會散。
而其他的房間則基本保持著先前那樣,環境上,此地也不同於先前的黃沙漫天,雙目不可見。
在土樓的中央,先前放置著神龕的位置沒有變,神龕還在那,但龕內的神佛不見了。
那尊損壞了一半身體的神像此刻被一大塊,有接近七八十立方厘米的肉球所替代。
那顆球在微微起伏,似乎有著呼吸反應,它泡在水裡,身上長滿了不平的疙瘩與顆粒。
它通體潔白,與其說是“肉”,也許說是“脂肪”球會更合適。
但它不是人類的脂肪;陳清在第一眼便意識到了這一信息。
人類的脂肪是黃色的,而不是這種近乎於牛奶的潔白顏色。
人類的脂肪也不會在水裡上下浮動著,均勻地將每一個部位打濕。
他抬頭向周遭的房間裡看,樓下的房間住有四個人,那四個人將自己的身軀貼在窗上,目光死死地盯著陳清與薑婉。
再往頭上看,頭上的居民顯得異常安逸,那些人的門戶敞開著,懸掛在床邊的四肢搖搖晃晃,他們睡得很安詳,即使是院子裡發生了如此大的改變。
陳清側著身,身後的大門也關上了,他抬起頭,一陣乳白色的塵埃忽然從院子中間向四處擴散,在煙霧散開的那個地方,一個碩大的,灑滿了糖霜的甜甜圈正緩緩蠕動著。
薑婉的嘴角抽了抽,她斜過頭,目光死死地盯著陳清的神色,她也就想從陳清的臉上找出那些許的不自然,哪怕一點都好。
可陳清在被她盯了許久以後,轉過了頭,帶著幾分不解向她問:“盯著我看乾嘛呢?”
他皺了皺眉,佯裝著不解一路向神龕走去。
他側著身子,避讓過那些不斷滾動的甜甜圈,灑落的糖霜粘在他衣上,他低下頭,鼻尖傳來了一絲怪異的酸臭。
那股臭,伴隨著糖香,又夾雜著些許油脂的香味。
他皺著眉,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可就這點時間,就足夠他走到了神龕前麵,他看著神龕裡那坨浮動的“生物”,心思也漸漸從氣味轉移到了跟前。
他伸手按動了兩下,手感堅韌而富有彈性。
水盆的水位隨著按動也接近了盆邊。
正當此時,他周遭的喧鬨停下了。
陳清抬頭向周圍看去,那些房中的居民都走了出來。
他們撫摸著自己的肚皮,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他們油光滿麵,身軀異常鼓脹,肚子得有個四五百斤體重的樣子。
可再看他們的四肢。
在這一刻,陳清意識到了為何透過那扇門,隻能看到他們懸掛於床邊的四肢了。
因為他們的身體過於腫脹,以至於自己當成了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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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四肢骨瘦如柴,手臂上的關節與間隙瘦的清晰可見。
薑婉心裡一緊,無名升起的惡心不斷翻湧。
那些人不太像人了……
她走到了陳清身旁,用著極低的語氣說話:“食用觀音土……造成的營養不良死亡就是這樣的……”
陳清聽聞以後,目光也有了幾分凝重。
薑婉所說的他當然知道,但仔細看那些人的麵容,看他們的指尖,他們每一個人都稱得上“油光滿麵”,這才是他們身上最違和的地方。
那些油脂作不得假,他們臉上的幸福同樣是。
他們吆喝著,脆弱的手臂勉強與同伴挽起,他們攙扶著,用那條看著就覺得可憐的兩根支柱往下移。
走了得有三五分鐘,第二層的居民才移動到一樓的樓梯口。
而在一樓,那些並非是原住民的調查員也走了出來。
他們的身軀要明顯比這些居民好上不少。
可他們走著步伐卻是搖搖晃晃,他們的身軀顯得有些臃腫,他們的手臂出現了不正常的病變。
他們的手在土樓的落地圓柱上倚靠一下,手臂上便留下了久久不能恢複的一個深紫色印子。
即使他們的身影已經來到了庭院中央,即使此刻已經過去了有半分鐘以後,他們手上的印記仍然沒有散掉。
薑婉心裡警鈴大作,袖子中的手不自覺摸向了腰間,但隨著她的左手在腰間摸了個空以後,她的麵容瞬間就愣住了。
不過薑婉雖然愣著,但陳清卻沒有任由她發呆,他輕輕拉著薑婉的手後退了兩步,退到了走來的那群村民裡。
而到了這時,陳清才赫然發現,那住在第一層的四個調查員,其中之一就是自己先前殺死的那一位。
他站在人群裡,目光呆滯,雙眼無神地緊盯著神龕裡的那坨肉體。
他身體搖晃,嘴邊有一縷口水混雜著赤紅色的血液流出。
“他沒有發現我們?”陳清皺著眉,修正了自己的語句:“他們,都沒有發現我們?”
他壯起了膽子,走到那四個調查員的麵前,在近距離的觀察後,陳清才發現了他們身上那點細微的反應。
他們的眼睛還能跟隨自己的身影移動那麼一點點……
陳清心裡正不解呢,安靜了許久的土樓上又有一個人走了下來。
他身形佝僂,背上已經能夠明顯看到肋骨的痕跡。
他一路走到人群當中,雖然年老,但步伐要比那些胖子快上不少。
那老者看向眾人,眾人的目光緊盯神龕,薑婉與陳清的視線卻在緊緊看著老人。
這老人,分明是先前遇到過的那個,被陳清弄死的老者。
他們兩都見過的……在他被抬出去的時候。
他環視眾人一圈,語氣極其冷漠:“所有人。吐出太歲!”
他一聲令下,那些土樓裡的原住民動作是最快的,但他們的麵容也是最不舍的。
他們抬起了手,抬起了那隻枯瘦如柴的右手高舉在天,他們一點點將自己的手臂向咽喉伸去。
緊接著,陳清他們便見到了那一整隻手被他們吞到了胃裡,他們的咽喉大了整整好幾寸,他們脖子上的皮膚變得薄如蟬翼,血管與肌肉在下方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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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他們看到了位於食道裡的那隻手臂的虛影。
他們攪動著自己的胳膊,在自己的胃裡尋找著什麼,伴隨著他們的動作,一股腐朽且帶有酸臭的氣息彌漫在土樓的庭院中央。
薑婉皺起眉頭,那氣味若是再濃鬱個上千倍,應該就能彙聚成糖粉裡的那股氣息。
他們攪動了片刻以後,一陣陣嘔吐的聲音從土著對麵傳來。
陳清順著聲音方向看去,那四名調查員,咧著嘴角再笑著,他們支支吾吾地努力著嘗試吞下自己的拳頭,可拳頭伸到一半,便被卡住了。
而刺激咽喉帶來的嘔吐感也不出意外地令他們變成了噴射戰士。
他們噴湧而出的胃酸無法從嘴裡吐出,於是他們的鼻子、他們的眼睛開始滲出高腐蝕性的胃液,伴隨著濃烈的氣息,他們的眼睛變得通紅無比。
而緊隨其後的,是一塊小拇指大小,僅有二三厘米長的潔白如玉的“太歲肉”被那四位調查員吐了出來。
也就在這個瞬間,那四個調查員的聲音如同發令槍一樣,那群土著的拳頭都在此刻抓緊了太歲肉,從胃裡給拔了出來。
那太歲肉在他們的手中搓揉著,清新的異香在手中彌漫、滲出的油脂塗滿了他們的嘴和手。
到了這時,陳清才從正麵見到了那群人的牙口。
他們的牙齒早就被腐蝕的僅有米粒大、且隻有幾個側邊的留存。
正麵與後麵的牙齒像是被拔掉了。
可陳清看著他們的麵容,在他們的臉上卻好像並沒有多少痛苦的情緒。
緊接著,那老者將他們手中的太歲肉挨個奪入手中,他看著手中那十一片太歲肉,吞咽了一口口水的時間,便張開了嘴。
他下顎展開了近九十度。
他揚起了頭,在下顎沒動的情況下,眼睛死死地盯著薑婉陳清兩位。
他盯著他們,伸出了自己的舌尖將肉片卷住,他緩緩合上了頭顱,舌頭也帶著肉片進入了腹中。
在這一個瞬間,他的臉上充斥著病態般的笑容。
他嗬嗬嗬地笑著,聲音尖銳而滑稽。
他走到了那一大塊,放置著太歲肉的神龕前麵,用自己尖銳的指尖撫摸著、愛憐地觸碰著麵前這一大坨物體。
他愛撫著,將太歲在水盆中壓下了幾分,在差不多壓到了盆底,浮力與他施加的力氣相持平以後。
他的指尖從肉球上輕輕地撕下了一片太歲的肉。
那肉潔白無比、透著光又好似透明。
它散發著清香,在煙塵裡如碧玉一樣。
他揚起了頭,將那塊太歲肉放到了手中。
他轉過頭,目光死死盯著陳清的雙手。
“來……來吃。
太歲肉……大補……壯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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