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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的表現不是決不能存在的,有聽說過磷蝦悖論嗎?”
薑婉愣了一下,微微搖頭。
磷蝦她懂,這是存在於大海內的一種底層生物,依靠婦幼植物與大型魚類動物排泄物生存的被捕食型生物。
她看向陳清,開口詢問:“這個悖論是指什麼?”
他摸著自己的下巴,在確認了自己的記憶沒錯後,緩緩開口:“上世紀80年代,地球捕鯨產業極速上升,而磷蝦作為鯨魚的主要食物之一,在失去了捕食者後應該大幅度上漲對吧。”
“對。”薑婉眉頭皺著:“捕食者下降,種群增加,而增加後食物降低,最後趨近於平衡。”
“可問題就在這。”他敲了敲窗外:“在鯨魚大幅度被捕以後,磷蝦的種群數量迅速下跌,幾乎達到了與鯨魚持平的地步。”
陳清一頓,再與薑婉說:“如果有一天,人類滅絕了。你認為地球上的雞鴨鵝數量會下降嗎?”
她神情錯愕,麵容顯然愣住了。
“可這些人……”
“與其說是黃沙飼養了他們,我倒覺得不如說是他們飼養了黃沙。”陳清否決了她的想法:“你看,沙塵暴停了。”
隨著房間裡的聲音漸漸安靜,屋外的土樓裡也開始有人走出了室外進行交流與打探信息。
他們走到了土樓中心的神龕前麵,畢恭畢敬地將檀香插入點燃。
他們站在黃沙上,包裹至大腿根部的皮靴踩出沙沙的輕響。
那些婦孺們躲在牆下輕聲交談,男人們走在沙上,用手中的鐵鏟清出一條路。
他們做著,每隔三五分鐘,目光都會投向薑婉兩人所在的房子。
他們眼中的意思格外明確,為何你二人沒有眼力見,為何你二人不踏出房屋交好眾人。
可在房間內,陳清二人卻絲毫沒有領悟到這方麵的意思。
“多久了。”他問。
薑婉低頭看表,大約已有七八分鐘。
“差一分多鐘到十分鐘。”
他點了點頭,又問:“間隙的時間已經超過了潑灑鮮血那一次?”
薑婉點頭沒回答。
他一路小跑至窗邊,推開窗,屋外的土著都被窗台的聲響吸引過目光,可正當他們以為陳清會出來的時候,陳清的目光卻僅是掃視了一眼眾人,便又退回到屋內合攏門窗。
他手中抓著沙粒,以兩片衣物隔著,他放下手中黃沙,將沙粒傾倒在房間的地麵上,讓黃沙形成了一個小金字塔的樣子,靜止了片刻後、在抽手離開後,那些沙粒卻突然開始了向周遭滑落,供起的尖錐越來越小。
它表現出了極強的活躍性與生命力。
雖然無法直觀的意識到這與重力帶來的表現有什麼差彆,但就是可以意識到這點。
意識到它在探索周邊的信息。
陳清見狀,當即從身上取來些許鮮血,他指尖懸停於黃沙上邊,任憑鮮血順著指尖滴落。
在血液與沙粒相遇後,那些沙粒便被粘在了一起,化作一小坨黏糊的泥巴模樣。
它們扭曲著自己,似乎想要掙脫鮮血對自身的束縛,可那些黃沙粘連成的塊狀物蠕動著,卻將附近的更多黃沙給卷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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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地麵上再無黃沙以後,它的掙紮才開始漸漸減弱,肉眼看去,它的流動性也隨之減少了許多。
陳清皺著眉頭,用衣物再度包裹手指,再是觸碰之時,那坨變成了橘紅色的黃沙已經變得堅硬無比。
他持起那塊黃沙,在地麵上敲了兩下,發出的聲音與瓷器相仿。
“鮮血會讓這種沙子失去活性?”
薑婉走到了他的跟前,麵容好奇:“這似乎與先前的景象相符……”
先前的景象?他心裡詫異,卻絲毫沒有與其深入交談這景象的意思,他心裡仍在猶豫,留有幾分擔憂。
他遲疑著,唯恐自己的提問會使對方回憶起令其失控的畫麵。
“我思及主在……”他心底嘀咕著:“這能力可比傳統意義上的神祇強太多了……”
他搖了搖頭,驅散心頭的無用思緒以後,這才看著手頭已經失去了流動性的黃沙,淡然點頭:“也就是說,我們對於黃沙的猜測是對的……”
陳清抬起頭,指尖落在了那張文件上。
他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沒有寫下內容的意思。
“黃沙追求鮮血,但鮮血會讓它們的個體死亡。”
陳清遲疑著,最終笑出了聲:“真的和磷蝦悖論一模一樣了。
磷蝦因為須鯨的進食失去部分族群,但因為須鯨的排泄而換來更多食物。”
他輕聲說著,耳後已經有了熙熙攘攘的孩童笑聲,他回過頭,卻發現那些個孩子正趴在自己這裡的窗戶外邊。
他們好奇地向內看著,瞪圓的眼睛外突出好幾厘米,他們的手指緊緊扒著窗沿,令木窗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
他噓聲聽著,屋外孩童的聲音正壓抑著音量。
“他們死了嗎?我好餓啊。我想吃肉。”
“彆出聲!彆出聲!打擾到他們!我今天就吃你!”
“他們能不能趕緊再生一個下來……我昨天就分到半口小弟的肉。不好吃,不好吃。”
他們嘴裡的話語無倫次,每一句話裡總會重複其中的幾個字。
他們不聽念叨著,一直到大約十幾分鐘以後,屋外傳來了那些成年人的呼喊,他們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陳清屋外的窗邊。
陳清皺眉與薑婉對視一眼,指了指屋內的另一扇門向她問:“那扇門通往哪裡?”
她順著陳清的手指看去,思索了片刻後搖了搖頭:“先前有一個老人來過這裡。但你當時沒醒,我沒敢離開。”
“那我們去看看。”他拋下手中的黃沙,先一步推開了那扇門走入其中。
在那扇門內,是條一眼望不到頭的走廊,在開門的這邊,每隔五到十米就又是一扇門,而開門的對麵,則一直是土牆的模樣。
通道整體向右邊偏移,陳清稍加思索,便猜到了此處是土樓與房屋之間的一道夾層。
他一路向前走,走到了儘頭後便開始出現一道樓梯,樓梯往上,就走到了土樓的二樓。
他們放眼望去,二樓的內門都是緊鎖著的,他們每一家的門口都被鐵鏈從通道內鎖住了,碗口粗的鐵鏈拴著木門,令景象極為怪異。
再是一路向前走,走到了臨近儘頭以後,有一扇門的門上沒有枷鎖,他們身形靠近,耳邊便傳來了門內吸食某種氣體的聲音。
薑婉皺了皺眉:“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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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鄙夷,門內的聲音伴隨著幾分煙草的惡臭飄來,她很不喜這股味。
這味道得是幾十年的老煙槍才能散發出來的,令周遭的環境裡也透露著這股味。
“進去看看。”
陳清點了點頭,側著身子將木門向內推開,那門上手感生澀,合頁恐怕有些年頭沒動了。
兩人委身入內,整個房間裡彌漫著駭人的煙霧,上半部分幾乎無法看見任何物體。
嗆鼻的煙味從每一件家具裡向外擴散。
陳清皺著眉頭,身旁的薑婉更是不好受,她抓緊了身邊的門框,甚至是令門框上留下了兩三毫米的指甲印,她緊鎖眉頭,在完全無法喘息的情況下退出了這間房間。
她的聲音也從屋外傳來:“你加油,味太大了,我在外麵等你。”
陳清歪著頭想了想,甚是不解。
明明做她們這行的,一熬夜一通宵,晝夜就是與煙草為伴。
不過他雖然好奇,卻沒有太過於在意。
再往屋內走了兩三步,他見到了一個坐在躺椅上的老人,那老人麵色蒼白,身上養著十幾個孩子。
那些孩子的身體連在他身上,不,應該說它們的身體就是老者的身體。
它們的頭顱與脖子從老人的皮膚上長出來,那些頭顱搖搖晃晃的,不斷吸食著老人遞給他們的煙槍。
“什麼事。”
他的聲音極其滄桑、沙啞,聽起來像是有大半年沒喝過水似的。
“這是哪?”他看著老人,坦然開口問。
“這是哪?這是哪重要嗎?”他看著陳清怪笑兩聲,麵容更是蒼白了一點,他好像想動,想將自己的身軀抬起來一點點。
可那些小孩的頭、在肩膀上,肚皮上的那四個頭似乎不樂意了,它們調轉了自己吸食大煙的腦袋,狠狠地咬在了老人的肚皮上。
鮮血橫流,卻令那些小孩露出了舒坦的目光。
“那些黃沙……這裡怎麼會變成這樣。”他皺著眉,似乎想問老人身上的模樣。
可老人看著陳清,卻是用著乾啞的嗓音繼續笑:“都會這樣的……這裡的人都會變成這樣的。這是恩賜,這是上神給予我們的恩典。”
他看著陳清,忽然之間有些奇怪。
“你……你身上,怎麼沒有它們的味道。”
陳清皺著眉,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上前走了兩步,大拇指上磨利的指甲劃開了老人的胸膛。
可劃破以後,卻沒有滲出鮮血。
“嘿……嘿嘿。”他乾笑著,可神色裡有一點點的厭惡。
“那些黃沙是什麼時候到來的。”陳清看著他的身體,用自己的指甲劃開了手臂,他手臂上滲出的鮮血令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什麼?什麼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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