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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有兩人在樓道內摸黑前行。
他們舉著鏡片,一步步走在樓道內。
若有來人,隻怕是會被這一幕嚇得膽顫。
為首那人閉著眼,眉心的位置卻有一隻眼睛在詭異轉動。
他看著周遭的環境,嘴裡念念有詞。
“這是哪,這是哪,這個地方好黑啊,我可以去你那嗎?”
與陳清的坦然與放鬆不同,他輕聲說著,身後的女士卻是越來越緊張。
薑婉手中的對講機傳來了沙沙作響的盲音,在通訊的那頭,此刻應該有著規律播報。
在對講機的那頭,負責在樓下巡邏的保安應該播放著夜間新聞。
可此刻,什麼都沒有。
她走到了窗前,窗外的景象已經變得朦朧一片,看不清景象,看不清人。
她回過神來,繼續跟在了陳清後方。
“我們已經進入了後室嗎?”
陳清點了點頭,卻也補充說道:“理論上來說……我們應該處於走進後室的通道中吧。”
他回過頭,按照儀式的最後一步,將手中的鏡子放在了樓梯拐角。
他來來回回走了數趟,嘴裡一直保持著念念有詞。
而在最後一句話落下的那個瞬間,一種無法言明的力量似乎改變了周遭的一切。
他們說不出自己正在經曆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兩人都在這一個瞬間意識到了,自己已經進入了後室當中。
他們看著鏡子內空無一人,兩人的精神也專注到了頂峰。
他們回到樓上,本該是夜晚的環境此刻卻變得極其亮堂。
那光源有點像巨大號的無影燈,包裹了整個校園。
那些可以通往外界的區域被強光所占領,而每一扇窗戶又都被強光所穿過。
兩人對視一眼,瞬間便達成了共識,離開這條走廊,進入一間最近的教室當中。
他們抬頭看向門牌,這倒正好是張嵐曾經待過的教室。
他們推開門,在兩人一起走進教室的瞬間,身後的門被一股未知的力量給關閉了。
那力量極大,且似乎改變了什麼規則。
他們皺起眉頭向窗外看,方才恐怖的亮光消失了,他們又回到了黑夜裡。
在教室內,幾盞微弱的燈光照亮了教室。
那光不強,但絕對足夠看清任何一處的字跡。
陳清看著麵前的教室,走到了第一排坐了下來。
他托著下巴,目光凝視在黑板上。
“你在看什麼呢?”
薑婉坐到了他身邊,這小一號的桌椅,遠離了數十年的環境,都令她有幾分好奇。
“我在想……”他看著麵前的黑板皺眉:“他們說的實體到底是什麼。”
“理論上來說,當後室裡的規則被明確以後,它的威脅性就會大幅度下降……張嵐會在連續逃出兩次以後,還沒有總結出規律嗎。”
薑婉點了點頭,很讚同他的這個說法:“後室裡的規則……會改變嗎?”
他搖了搖頭,卻也沉默著想了一會:“也許會吧,誰又能說得清楚它的底層規則。”
可他沉默著,卻也想到了人力可以構築後室。
“真的無法改變嗎……”
在兩人交談之際,一聲聲的撰寫之聲從兩人麵前傳出。
在那塊黑板上,已經折斷的粉筆留下了字跡。
“不要離開這裡……不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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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都是吃人的野獸!不……不!我絕對不能死在這兒!”
“不要走!不要走啊!”
緊接著,有幾道比較淡的文字出現。
“加油……活下去。”
“加油,我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們……我們會回來的。”
可這幾句話幾乎隻出現了瞬間,便被抹去,覆蓋上一輪充滿了戾氣與絕望的憤恨之語。
“你們……到你們去了……他們沒有回來,那你們就是安全的,快去……快去!”
“沒關係啊……你當然可以拒絕我,誰都有權利拒絕我的……真的。”
“真香啊……真香!真香啊!真香啊。我還要吃。我好餓啊。”
“它們又來了……來了……嗚嗚嗚。姐姐我錯了……我不該吃掉你的,我這就把你拉出去,你快點去替我死啊。”
……
陳清皺著眉,手指在書桌上不斷敲著,規律的響聲讓這詭異之地有了幾分生機。
除去這些有意義的話語,剩下的塗鴉幾乎都是在浮現此人所作所為。
他癲狂扭曲的那一幕、他癱瘓在地向門口磕頭的那一秒。
那些簡單的火柴人記錄下了他的一切行動。
“他們到底遇到了什麼……”
薑婉沒有回答,皺著眉反問他:“你覺得……這人會是社團內的學生嗎?”
陳清搖了搖頭,十分肯定:“張嵐是成功逃脫後主動回去的,這與描述不符。
而且根據他的記錄,這裡曾經暫居過的人應該在三人以上……
恐怕還有彆人進來了這裡。”
“會是誰呢?”她猶豫了一下,沒敢將心裡的念頭說出。
“我也覺得……是他們。”陳清歎息著,加重了幾分敲桌的力氣。
“不過根據留言推斷……這個後室裡的規則,應該有一條是要避開某種實體,或者是要在規定的時間內待在室內。
客觀來說……這一條規則並不算難。”
陳清微眯著眼,繼續自言自語:“張嵐這種臨危不懼的人……真的會發現不了這麼簡單的規則嗎?”
他搖了搖頭,這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我們必須檢查一下彆的教室。”他抬起頭,向薑婉提議。
“確實是得檢查一下。分頭行動?”
這一次,到陳清笑她了:“開什麼玩笑,恐怖電影裡,你這種提議往往是第一個死的。”
兩人隨著談笑緩和了幾分氛圍,但問題依然在那。
他們雖然知道規則是不能出門,但限定的時間卻沒有告知。
可就算是賭,他們也得賭這一回。
他們通過從後門出,前門進的路線,以最短的時間移動到了隔壁間的教室當中。
而陳清與薑婉二人,這一次在黑板上見到的文字卻是截然不同。
那些文字充滿了良善,它們在儘自己的最大努力鼓勵著。
“這……在這留下文字的似乎不隻是一個人。”
薑婉走上了近前,每個人的字跡可以清晰分辨。
可與薑婉不同,在她的身後的陳清卻是皺起了眉頭。
他看著黑板上的字,心裡總覺得有些詭異。
“不對。”
“什麼不對。”
薑婉回過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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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不對。”
他走上近前,黑板上的字已經開始漸漸淡去。
“那些鼓勵的話語不對。”
“為什麼。”薑婉皺起眉頭:“隔壁充滿了惡意,難道這裡就不能有人充滿善意嗎?
因為他們道不同,不合為謀。”
“那這內容不對。”
陳清搖著頭,坐到了第一排的桌椅。
“加油啊!我們一定會找到出路的!”
“不要放棄……千萬不要放棄,你看,我們隻要一趟來回……我們就可以帶回來一星期的食物,沒關係的……我們都不會死。”
“隻要你衝到樓道的儘頭,那些食物就足夠我們活好久了。”
“最強壯的要去抵擋它們、最快的要去帶來食物……我們必須要堅持著一點。
我們每個人……都必須為了集體而犧牲。”
“我是為了你們好……我們每個人都得活下去,加油,這是最後一次取食物了。我們一定能堅持到有人來救我們的。”
“真的……真的……這就是最後一次了。”
他看著黑板上的話,反問薑婉:“你真的覺得留下這句話的人……是善良的嗎?”
他站了起身,走到了薑婉對麵:“假如我身邊有個孩子。
為了她,我需要你犧牲。
這是善良嗎?”
她皺著眉,卻也搖了搖頭。
“若假如,在你犧牲後,僅剩下我和這個孩子。
且我明確得知,我們無法離開的時候。
我會死,她會死。
那我提前結束了他的痛苦,算不算善良。”
她瞪圓了眼,猛地轉頭看向了最後一句話。
“若假如。留下這個文字的作者,他對於夥伴的‘最後的善良’,就是讓他們不痛苦的死去。你覺得這是真的善良嗎?
他為了讓後來的人儘早結束痛苦,引導他們走向死亡,這算是善良嗎?”
“這……這怎麼可能?!善良難道不是應該!”
她還沒說完,但陳清的冷淡已經讓她說不出話了:“善良也得看對象是誰。也得看這個善良建立於何事何物之上。
你對一個惡魔的善良,本就該是讓祂見到世間最恐怖的慘淡。”
他緩和了片刻,才繼續說道:“但根據兩個教室的留言來看,這地方的規則應該相當簡單。”
“很簡單?”她皺起了眉。
“還記得張嵐說她聽到的信息嗎?”
“不要走出盒子裡。”
“是的。‘盒子’,我並不願意將它看為是一個具體的盒子。
它更像是一個概念,這個概念可以放大為這間教室。
‘不要離開這間教室’,你看,這是不是兩個黑板裡,都不讓你做的事情。
善良的人告訴你,走廊的儘頭有食物;告訴你,避開危險就好了。
而罪惡之人卻和你說,想死你就出去吧。請你快點去死。
他們都純粹到了極致,以至於……”
他沉默了片刻,麵容詭異得很:“以至於就像是,他們被什麼規則改變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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