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跟我猜的差不多。”夜染音緩聲道：“不過，你問前幾日的事情做什麼？單憑前幾日的事情，並不能扳倒他們。”
“我隻是想求一個答案。”九軒的手指緩緩鬆開：“一個我找了十多年，都沒找到的答案。”
夜染音疑惑看他：“什麼答案？你不如說來聽聽。”
九軒歎了口氣，目光定定的看著遠方，道：“我娘出身卑微，隻是九皇宗一個沒什麼身份背景的侍女，九天醉酒之後，輕薄了她，她原本想一死了之，但有了我。”
“因為有了我，她被納為妾。其實我原本，不是如今這樣子的——我們母子二人在九皇宗，雖不是受儘白眼，但幼時還不是第三聖子時，我總被人羞辱，還好我有點修煉天賦，年歲漸長，有了修為後，一切就開始好轉。”
“那年我才十六歲，出去做宗門任務時，遇上了他。”
九軒越說，神色越是怔然，此時，他已不需要夜染音來問什麼，隻將自己想說的，全部都說出來：“他溫潤如玉，待人溫和有禮，是真正的謙謙君子，即使我那時候性子古怪冷僻，他依舊不遺餘力的幫我助我，他改變了我，但遇上我，卻是他今生最不該有的劫數。”
“他雖天資絕豔，但卻出身一個小宗門，因是少門主，不願離開宗門入大宗門，但他視我如知己，如兄弟，所以，他隨我回來九皇宗做客。”
夜染音聽到這裡，忽然想起，上次她們拒絕九無缺後，九軒所說的話。當時，九軒說，在東域，沒有強大背景的天才隻有兩種，一種屬於九皇宗，一種不屬於九皇宗，而不屬於九皇宗的，若不答應他們的招攬，隻有死路一條。
難道……
她正想著，九軒就道：“他真的很招人喜歡，我的朋友們都喜歡他，連九無缺和宗主都為他的資質而動容，邀請他加入九皇宗。”
“可你們知道，他的宗門就是他的家，他是少門主，不可能拋棄自己的宗門，於是他拒絕了。”
“當時一切如常，我也沒有多想，他在九皇宗待了一段時日，便離開了。”
“我與他曾一同煉製過兩顆同音鈴，隻要在一定距離內，一邊搖鈴，另一邊就能感應。”
“他離開後的第二日，我的同音鈴響了。”
“我很驚訝，他怎麼又折回來了，我很開心的去找他，正巧，我的母親也來尋我，便與我一同過去了。”
“可循著鈴聲，我發現越來越不對，我們要去的地方，竟然在宗門的禁地。”
“而且，我看到有鮮血淋漓的人，被他們抬了進去。”
“我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了危險，我想去救他，但母親卻打暈了我，等我醒來後……”
他聲音停住了。
但夜染音聯想到他如今對九皇宗的仇恨，已經可以想象到當年的結局了。
九軒麵無表情的重複道：“等我醒來後，我娘死了，我的同音鈴也被毀了，他也……再無音訊，我猜，他也死了。”
他猜是他和他母親，發現了不該發現的事情，所以他母親藏起了他，拿走暴露他們的同音鈴，代替他死在了那裡。
想起往事，九軒心臟痛的快要麻木。
他最重要的兩個人，一日之間，全都沒了。
可他還不知道為什麼。
“我想不通，我想不明白，他隻是拒絕加入九皇宗而已，為什麼要那麼對他？我母親她對九皇宗忠心耿耿，還為宗主生下了我，他們依舊毫不手軟，毫不留情！這到底是為什麼？”
好友死了，母親也死了，他痛不欲生，可他不敢去問，隻能接受九皇宗給他那些粉飾太平的可笑謊言，假裝相信母親是病死的。
假裝不知道好友被帶回宗門害死。
漸漸的，他將自己活成了好友的模樣。
可是，這麼多年來，他除了偷偷調查，暗中接濟好友的宗門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他是廢物，至今沒有查出真相。
但這次，夜染音兩人的出現，讓他直覺，她們可能查出來了，可能知道他想知道的答案。
他心裡有猜測，但是卻一直沒有任何證據。
因此，今日，他自暴一切，隻想問一個答案。
也許，那個答案，就是他這麼多年追查的真相。
其實，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很恨他自己。
若不是他，好友就不會來九皇宗。
若不是他，母親也不會死。
是他害死了好友，又害死了母親。
九軒臉色煞白無比，眼裡那點人氣，也變成了濃鬱的憎恨與自我厭惡。
他恨九皇宗，但更恨自己。
就在九軒陷入往事之中不可自拔時，忽然有一道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你那好友，可有什麼特殊體質？”
九軒恍惚了下才回過神，意識到問話的是夜染音後，木木的答道：“有，他是天生的水靈體，特彆擅長治愈，性子也很溫和……”
“這就對了。”夜染音歎了口氣。
九軒猜的沒錯，他的朋友，可能早就沒了。
九軒目光一凝，雙眸死死盯著夜染音：“你知道為什麼？”
夜染音點頭：“你不是問我，九皇宗前幾日發生了什麼麼？那好，我告訴你，我針對九皇宗，並非隻是因為當年我母親的那些往事，還因為，九皇宗在私底下，做了很多讓我看不過眼的惡事。”
“你是說……”
“你所說的禁地，山洞中有纏情草，我不知道九皇宗還對何人用過纏情草，但已知，劍聖府第一劍子秦問心被九無暇下了纏情草，而素心坊駱纖塵駱聖女，也被九無缺喂下纏情草。”
“這！怎麼可能！”
“禁地也的確有你說的密室，雖然九宸去時，那密室已空，但我卻知道，不止一個特殊體質擁有者，被九皇宗害的家破人亡，目的，隻是為了將出身微寒的修者的特殊體質，移植到你們九皇宗弟子體內——在禁地後山，你們九皇宗，足有數百名特殊體質擁有者。”
“！！！”九軒臉色大變，身形一個踉蹌，不斷後退。
“那我好友他，當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