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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珩微怔,下一瞬,身子一掠便已到了眼前。
“雪鬆說你去了軍營。”贏傾溫聲開口,“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雲珩嗓音淡淡:“今天軍營裡沒什麼事。”
贏傾對這個理由表示接受,沒有拆穿他刻意回來等她這種稍顯傻氣的舉動,目光在他身上打了個轉:“以前沒見你穿過白色。”
雲珩微默,隨即嗯了一聲:“本王剛剛沐浴過。”
贏傾輕哂。
沉默站在贏傾身後的雪鬆和雪茶恭敬地垂眸,雪鬆心裡忍不住腹誹,其實不止贏傾沒見過她家王爺穿白衣,就是她跟雪茶這種王府暗衛也同樣沒見過。
王爺穿白衣,不會是故意穿給贏姑娘看的吧。
雪鬆識趣地開口:“姑娘午覺還沒睡,要不先去王爺的寢殿小憩片刻?”
此言一出,雲珩和贏傾俱都沉默。
雲珩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願意,眸光微暗:“可以去偏殿休息。”
贏傾敏銳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閃而逝的黯然,唇角輕挑,漫不經心地開口:“之前一個多月我都是睡在王爺的寢殿,怎麼剛離開半日,王爺的寢殿就不許我進去了?不會是藏了美人吧?”
“贏姑娘這可是誤會了。”燕書連忙舉手保證,為他家王爺辯解,“王爺的寢殿除了姑娘您,這麼多年從未第二個女子進去過,屬下可以以項上人頭擔保。”
雲珩抿唇,俊雅容顏繃起著:“沒有美人。”
“燕書,你的項上人頭我若真想要,你現在就得腦袋搬家。”贏傾伸手挽著雲珩修長的手,戲謔地朝燕書道,“你家王爺寢殿裡沒進去過侍女?”
燕書一呆:“那也算?”
“侍女不是女子嗎?”
燕書一噎,頓時無言以對。
好吧,是他自己表達有誤,他應該說,除了贏傾姑娘和王府侍女之外,王爺的寢殿裡再沒有其他女子進去過。
“沒有美人?”贏傾目光落到雲珩臉上,“我不是美人?”
燕書:“……”
贏傾姑娘果然又吃錯藥了,居然連王爺都懟?
雲珩眸光落在她絕美的臉上,眼裡浮現細不可查的一絲柔和:“你比她們都美。”
燕書抬頭望天。
贏傾安靜了下來,莫名覺得耳根子有點熱。
贏傾迎著燕書看似淡定實則越來越八卦的眼神,感覺自己像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調戲了似的,拉著雲珩的手往寢殿方向走去:“我有話跟你說。”
燕書跟上,雪鬆和雪茶也跟上。
走到寢殿外麵,贏傾轉頭看著他們三人:“我跟王爺有重要的事情商談,你們留在外麵,彆讓任何人進去打擾。”
燕書連忙點頭:“姑娘是要談婚事嗎?”
贏傾頓默,古怪地瞥他一眼:“談什麼婚事?”
“跟王爺的婚事啊。”燕書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負心的女子,“贏姑娘不會是想出爾反爾吧,不是你自己說……”
“我的確說過。”贏傾嘴角輕抽,覺得燕書跟三姑六婆有一樣的愛好,“但今天要談的是彆的事情,你彆著急行嗎?”
燕書默然,隨即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贏傾瞥他一眼,跟雲珩一起進了昭宸殿。
“若你不喜歡,以後不讓她們進來。”雲珩忽然開口,嗓音低低的,“王府裡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做主。”
贏傾一靜,隨即偏頭看他:“我又不是王府女主人,怎麼能做主王府裡的事情?”
雲珩薄唇微抿,不發一語地看著她,漆黑的瞳眸看不出情緒波動。
贏傾見他如此,勾唇淺笑:“王爺頭低下來一點。”
雲珩心頭微動,想到早上她的舉止,瞳眸深了深,很配合地低下頭。
贏傾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唇。
雲珩克製住把她圈在懷裡的衝動,待唇上柔軟的觸感離開,他看著她:“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說,我是想撲倒王爺呢?”贏傾挑眉淺笑,帶著幾分狡黠,“王爺會治我的罪嗎?”
雲珩沉默片刻,嗓音淡淡:“不會。”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本王允許你隨時撲倒。”
贏傾微默,對上他的目光,沒來由地覺得臉頰發熱。
輕咳,她開口說正事:“有件事我想跟王爺說。”
“很急?”
贏傾搖頭:“不急。”
“不急就等午睡之後再說。”雲珩說著,直接把她抱起走向內殿,“今晚還回去嗎?”
“晚上是否要回去不重要。”贏傾倚在床頭,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王爺躺這裡,我們一起說說話。”
雲珩站著沒動。
這一個多月裡贏傾對他抗拒,怨恨,厭惡,每次看見他都恨不得用眼神殺了他,身體上的接觸更是不可能。
雲珩看著眼前少女生動的容顏,恍惚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王爺明天上朝嗎?”
雲珩回神,在床沿坐下,身體靠在床頭:“怎麼了?”
贏傾道:“皇上已經登基一年有餘,可王爺的手裡還握著攝政大權,皇帝晚上睡覺的時候怕是會輾轉難安吧。”
雲珩沉默片刻,矜貴側顏看不出什麼情緒,嗓音淡得不辨喜怒:“你想讓本王主動交回攝政大權?”
“不。”贏傾搖頭,“恰恰相反。”
雲珩不發一語地看著她。
“我希望王爺能把大權牢牢握在手裡。”贏傾目光微抬,看著寢殿內雕梁畫棟,“我希望皇上這輩子都動不了王爺一根毫發。”
“為什麼?”
贏傾轉頭看他:“皇帝對王爺猜忌甚重,一旦王爺把大權交出去,以後就會任他拿捏,會被一步步削權,甚至他還會安個莫須有的罪名置王爺於死地,王爺願意如此嗎?”
雲珩語氣清冷:“他拿捏不了本王。”
“如果王爺沒有軟肋,那麼的確,就算是當今皇上也奈何不了王爺。”贏傾道,“可王爺確定自己沒有軟肋嗎?”
雲珩沒說話。
贏傾轉過身來,一雙澄澈的眸子鎖住他俊美的容顏,“我是不是王爺的軟肋?”
雲珩薄唇微抿,就這麼不發一語地看著她,良久,才開口:“是。”
“不是。”贏傾卻是搖頭,“隻要王爺手握大權,我就是王爺的助力,而非軟肋。”
“此生我絕不會再成為王爺的軟肋。”贏傾正色說道,“倘若有一天,我真的成了旁人脅迫王爺的籌碼,那麼我寧願自我了斷,也絕不會讓王爺——”
“不許。”雲珩臉色微變,漆黑的瞳眸裡陰沉翻滾,“本王不許你亂來。”
贏傾抬眸,淡笑:“我是說假如”
“沒有假如。”雲珩語氣緊繃,“本王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
贏傾沉默了片刻,朝他臂彎偎依過去,微不可查地嗯了一聲:“王爺說的對,這種情況不可能會發生。”
雲珩有兵權在手,他又是這麼強悍的一個人,再加上她擁有前世的記憶,他們占據了太多的優勢,若這樣還能再次被人算計,她還活著乾什麼?
贏傾安靜下來,心頭卻忍不住又浮現疑惑。
雲珩對她的態度總感覺有些不同尋常,這不像是單純的喜歡,甚至根本不像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子時該有的正常反應。
贏傾心念微轉,遲疑地開口:“王爺真的喜歡我?”
這個問題早上問過一次,贏傾前世臨死時也確定雲珩的確喜歡她。
雲珩黑色的眸子鎖著她,眼底似隱藏著深不可測的情愫:“嗯。”
“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贏傾似是好奇,“王爺為什麼會喜歡我?”
“很久很久之前。”雲珩說道,“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為什麼。”
贏傾心底浮現異樣感覺。
雲珩總不可能在她十歲時就喜歡上她吧。
而且他十六歲領兵之後,那幾年都時常在戰場上,贏傾第一次見到攝政王雲珩就是他大軍凱旋那日,如天神般坐在高頭大馬上的少年渾身散發出貴氣和濃重的鐵血之氣。
如果沒有後來的強製囚禁,其實贏傾私心裡是崇拜雲珩的,覺得他是大乾的守護神,不過她見到他的次數其實並不多,那時候她還小,他又是尊貴的皇子,尋常人哪能輕易見得到?
所以贏傾當真是想不出來,雲珩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
“王爺!”燕書清亮的聲音在殿外響起,打斷了贏傾的思索,“恒安郡主讓人送了帖子過來,請王爺明日去參加她的生辰宴。”
贏傾抬眸,恒安郡主居然把帖子送到攝政王府?
雲珩從來是個不喜熱鬨的人,什麼時候去參加過旁人舉辦的宴會?
“你想去嗎?”雲珩看向贏傾,“去湊個熱鬨也好。”
贏傾想了想,恒安郡主桑歲是個霸道的小姑娘,雖有些驕縱,但沒有壞心眼,而且前世她的下場似乎並不怎麼好。
因為她的父親桑肴跟長公主感情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