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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雨。”贏傾從內室走出來,眉目清冷,未施粉黛卻也精致無雙的臉上表情淡漠,“在我娘院子裡顯擺你的庶女威風?誰給你的膽子?”
贏雨顯然沒料到會在這裡看到贏傾,臉色一僵:“大,大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才回來。”贏傾語氣不鹹不淡,“需要跟你報備嗎?”
贏雨臉色訕訕:“我不是這個意思,大姐彆誤會,我隻是……”
“隻是來跟我娘要銀子?”贏傾淡漠一笑,表情帶著說不出的譏諷,“我娘欠你的?”
贏雨臉色瞬間漲紅,被她堵得有些下不來台,也生了幾分惱意:“大娘執掌府裡中饋,我們要用銀子,不就得跟大娘要嗎?”
“是嗎?”贏傾語氣淡淡,“既然你知道我娘執掌中饋,就該清楚這府中內宅是誰在當家,更應該知道我娘的身份,以及你們母女的身份,所以還請妹妹以後擺正自己的態度”
“大姐說這話就沒意思了吧。”贏雨語氣陰了下來,“府中誰不知道大娘出身商戶,我娘雖是妾室,卻是正兒八經的世家千金出身,若論身份地位,指不定誰尊誰卑呢。”
雪鬆聞言,柳眉一豎:“你說什麼?”
贏雨被她氣勢嚇倒,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你想乾什麼?我告訴你這是相府,你最好彆亂來!”
“雪鬆。”贏傾笑容淡淡的,像是什麼都不在意似的,卻也根本沒把贏雨放在眼裡,“既然你覺得姨娘出身尊貴,還是管你姨娘要銀子去吧,彆在這裡惹人嫌。”
說罷,道:“雪鬆,把她丟出去。”
雪鬆大聲應道:“是!”
“你……你乾什麼?”贏雨膽戰心驚地盯著她手裡的匕首,一步步後退,“你彆亂來,我警告你,你最好彆,彆亂來……”
雪鬆手持匕首,慢騰騰地逼近,看著贏雨逐漸蒼白的臉色,嗤笑:“你滾不滾?”
贏雨麻溜地滾了。
贏傾麵無表情地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身影,須臾,轉頭看向雪鬆:“明天是恒安郡主的生辰?”
雪鬆道,“是”
贏傾沒說什麼,轉身進去了。
“父親等一下會過來吧。”贏傾漫不經心地端著茶盞,唇角挑起嘲弄的笑意,“周氏得不到這五千兩銀子,必然不會善罷甘休,還不知道怎麼在父親麵前挑撥離間呢。”
淩茵淡道:“三千兩轉眼漲到了五千,周氏在你父親麵前從來不懼於獅子大開口。”
贏傾道:“即日開始,她們母女二人彆想再從娘這裡拿到一兩銀子。”
淩茵抬眼看她,眼神裡明顯浮現幾分意外,笑道:“傾兒,你最近受了什麼刺激?”
贏傾斂眸,可不是受了刺激嗎?
“娘還喜歡父親嗎?”贏傾抬眸,語氣淡淡,“對這個負了你的男人,你心裡是否還有一點割舍不下的情意?”
冷不防聽到女兒問這個問題,淩茵愣了片刻,然後才雲淡風輕般笑道:“哪有那麼多割舍不下?這麼多年過去,就算起初被背叛時覺得難過,傷心,怨恨,這麼多年下來也早就隨風而散了,總糾結著不該糾結的東西不放,其實是在懲罰自己,娘沒那麼傻。”
“這些年來,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著什麼。”淩茵歎了口氣,環顧這屋子裡的精美陳設,“也許隻是不想讓多年努力便宜了那些賤人,當年你爹一窮二白,連進京趕考的盤纏都是我出的,我供他吃喝,供他讀書,他入仕之後需要各處打點,所有的銀子也都是我出的,完全可以說,他有今天的身份地位,最大的功臣就是我。”
冷笑,“雖然他狼心狗肺,薄情寡義,我也不屑於再以功臣自居,可我那些年在他身上花費了多少心血和銀兩才讓他有了今天的榮耀?如果我就此放手,跟他一刀兩斷,他倒是無所謂,甚至巴不得我自請下堂,好讓他光明正大地提那些美貌妖豔的賤人做正妻之位呢,可相府將來所有的一切都將歸李氏那個賤人的一對子女所有,我多少年付出,到頭來卻為他人做嫁衣裳?他想得美。”
贏傾心下微鬆,挺好的。
如果她娘對贏術賢還有感情,還割舍不下,那她以後做事總得留有幾分餘地,眼下看來,娘對父親已經失望透頂,隻是不甘心多年付出便宜了其他人而已。
贏術賢是效忠皇帝的人,前世害死攝政王這件事上他也沒少出力,從頭到尾對贏傾這個嫡女的生死漠然視之。
在贏術賢心裡,妻子是讓他丟臉的商戶女,女兒則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隻要阻礙了他的仕途,那麼誰都是可以被舍棄的。
這一世贏傾歸來,自然沒空去上演什麼父女情深,她必須拿回屬於她們母女的一切,任何人敢不自量力地肖想不屬於他們的東西,她都會讓她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夫人,姑娘。”雪鬆進了屋,躬身,“相爺和周姨娘正在往這邊而來。”
贏傾抬眸,跟她娘親對視了一眼。
“來就來唄。”她端起茶盞,優雅地抿了口茶,“意料之中。”
雪鬆低眉退了出去,剛要把房門帶上,身後就響起了贏術賢的聲音,帶著多年身居高位養成的不怒自威氣勢:“夫人和大小姐在屋裡?”
雪鬆轉頭,點頭:“在。”
贏術賢皺眉,那一瞬間因著對方冷淡的態度而有些不悅,不過思及這個婢女是攝政王府的人,一時忍了下來。
然而周桐卻似乎是個沒眼色的人,見狀直接皺眉怒道:“你這個侍女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沒看到相爺過來?不行禮就罷了,還不趕緊把門打開!”
雪鬆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姑娘沒吩咐我開門,你是哪根蔥?”
“你說什麼?!”周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活膩味了吧?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我是——”
“大呼小叫的乾什麼?”房門從裡麵被拉開,露出少女清冷的容顏,“這個家裡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
“呦,大小姐這是在說誰?”周桐不陰不陽地笑了笑,“在說我嗎?”
周桐挑釁地看著贏傾。
“周姨娘倒是有幾分自知之明。”贏傾眉目淡漠,嗓音更是不掩飾冷意,“所以一下子就猜到我說的人就是你了。”
周桐臉色一僵,看著贏傾的眼神瞬間轉為陰冷:“大小姐這麼跟長輩說話,不覺得有點不恭敬?”
“原來周姨娘還知道我是這個家的大小姐?”贏傾嘴角微挑,語氣不鹹不淡,“一天之內,母女二人兩次來我母親這裡大呼小叫,周姨娘大概是忘了相府的當家夫人是誰,更忘了正妻和妾室的尊卑之彆,需不需要我提醒你,該如何維持一個畢恭畢敬的小妾該有的分寸和禮儀?”
“你——”周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須臾,眼眶一紅,轉頭看向贏術賢,“老爺……”
“夠了。”贏術賢皺眉,指責地看向贏傾,“傾兒,你好歹是相府嫡長女,怎麼跟長輩說話的?”
“父親覺得我說話的方式有什麼不妥?”贏傾挑眉,“我是嫡長女,是相府正兒八經的主子,周姨娘卻隻是個妾室,我高興時稱她一聲姨娘,不高興時,她在我和我娘麵前都得自稱‘奴婢’,眼下她無禮在先,父親反倒指責起我來了?”
贏術賢臉色鐵青:“你放肆!怎麼跟為父說話的?讓你母親出來!”
“說到母親,我還想起一件事。”贏傾不疾不徐地淡笑,“這丞相府中正妻隻有我娘一人,按照規矩,所有的庶子庶女都該尊稱我娘一聲‘母親’,而不是‘大娘’,這就是正妻和小妾的區彆。”
說著,贏傾懶洋洋地挑眉:“父親身為一國之相,應該不會在內宅規矩上落人口舌,惹人笑柄吧?”
“放肆!”贏術賢暴怒,“贏傾,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你娘就是這麼教你的?讓你不尊長輩,驕縱跋扈?你立刻給我去祠堂裡跪著”
“這可不行。”雪鬆冷冰冰地開口,“我家王爺吩咐我要好好保護姑娘,絕不能讓任何人欺負姑娘,誰若是敢不長眼惹怒了姑娘,我家王爺發起怒來,我跟雪茶可吃不消,都得一五一十據實以告的。”
周桐臉色一白,半個屁不敢放。
“如此氣勢洶洶的找我乾什麼?”淩茵從內室走了出來,看著贏術賢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又來要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