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方式不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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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煜態度很正,絕對的忠臣做派,堪稱群臣楷模:“為君分憂乃是臣職責所在,臣沒什麼要求。”

“煜世子無欲無求,一心社稷,朕心甚慰。”贏傾語氣裡頗多欣慰,“淮南王教子有方,乃是諸位卿家之榜樣,能把家中兒子教好,何愁家業不旺?”

話都讓女皇陛下說完了,一起去查案子的明明是沈聿和西陵煜兩人,可沈家嫡子連升三級直接被提拔為刑部尚書,淮南王世子卻什麼賞賜都沒有,這不明擺著偏心?

今日早朝沒什麼特彆的大事,除了破格提拔沈聿順便口頭褒獎了西陵煜之外,就是大臣們獨自發揮想象力的空間,散朝之前,女皇陛下說了句話:“蔣家被抄,朝中門生餘黨卻不少。沈聿,接下來各部大臣交給你查,誰有徇私枉法、結黨營私之舉,搜集證據呈到禦案上來,朕要看到你的辦案能力。”

沈聿領命:“臣遵旨。”

“有事稟奏,無事退朝!”

“恭送女皇陛下,恭送攝政王!”

七月初,刑部左侍郎賀劍因草菅人命被彈劾,在他家後院的枯井裡打撈出幾具年輕的骸骨,經過仵作驗屍之後可以確定都是年輕的女屍,賀劍父子被帶到刑部審問,之後招出這些都是賀家漂亮的侍女。

以前黎王府顯赫時,賀家父子為了討好世子西陵賦,會經常在家中設宴請西陵賦過府,席間準備幾個貌美的侍女服侍,一番酒足飯飽之後,侍女們就被他帶去了後院休息。

西陵賦手段殘忍,玩死的侍女直接被填了井,有時候賀家少爺還會跟西陵賦一塊玩兒,總之牽扯出來的齷齪事情還真不少。

沈聿把案子查清之後,極真誠地說了一句:“蒼天有眼,虧得西陵賦身子骨孱弱,若他是個健健康康的人,隻怕東渭皇城之內的女子都不夠他禍害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贏傾也在,聞言隻是蹙眉:“都說他身子骨孱弱,可他犯下的一樁樁一件件,卻又證明他是個足夠頑強的人。古人有句話說得果然沒錯,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沈聿對這個說法深表讚同。

插曲之後,沈聿繼續為報效自家主上而鞠躬儘瘁。

戶部掌管國庫財政,賦稅、田地、錢糧、俸餉,蔣漿能利用職權替遠在興平的奚家攢得大筆財富,可想而知其中油水,戶部餘下大臣又有幾個是乾淨的?

沈聿雷厲風行查出幾個行為嚴重的,兩個月之內就讓整個吏部和戶部人心惶惶,該得罪的基本得罪光了,該肅清的基本也肅清了。

整個夏天,六月、七月直至八月,禦案上的奏折堆積如山,大多都是彈劾的折子,有的是沈聿彈劾犯了法的大臣,連同確鑿的證據一起。

九月二十一是淮南王四十歲整壽,西陵煜請求回淮南為父王祝壽,並帶上心心念念等著拜見公婆的沈聿,得到了女皇陛下和攝政王的允準。

禁軍之中以岑傑為千戶的八營和唐銘的七營在校場上進行了一場真正的較量。

兩營比試那日雲珩親自到場督看了須臾,榮錦繡負責主持比試規則。

唐銘一營的禁軍比起三個月前集體黝黑了許多,可以看得出來,這是夏日在太陽下暴曬訓練的成果。

雲珩在校場外看了半個時辰就走了,不用繼續看下去也知道結果是什麼。

回到大正宮,贏傾正坐在臨窗前的矮榻上教聽西陵熠讀書。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軟糯的奶音聽著讓人心腸柔軟,一歲零六個月的西陵熠口齒又利索了些,吐字清晰流利,比一般這麼大的孩子明顯更聰明靈慧,《三字經》還沒開始背,暫時隻是在讀,贏傾空閒時會教他幾句,來來回回,直到那幾句讀熟了為止。

贏傾一直提倡溫和教育,不願早早就抹殺了孩子的童趣,所以她閒暇時都會跟西陵熠一起讀,讀好了就親兩下,讀不好就多教兩遍,就算是授課也絕對以孩子可以接受的輕鬆方式進行。

雲珩站在殿門處看了須臾,嘴角微勾,很快舉步走到殿內禦案前坐下,開始批閱今日份的奏折。

不知過了多久,母子倆的聲音小了些,直至徹底安靜下來。

雲珩轉頭看了一眼,透過鏤空的紫檀木隔斷,看到贏傾抱著已經睡著的西陵熠走到床邊,把孩子放在了床上,彎腰拍著孩子的肩膀,讓他睡得更熟些。

雲珩以前一直以為兩個人白頭偕老就是最好的相愛方式,現在才發現,夫妻恩愛、有兒有女也同樣是種無與倫比的幸福。

贏傾在禦案一側坐了下來,抬手挽袖,給他研磨:“校場上比試的情況怎麼樣?”

“寒門禁衛受過多年正規訓練,體格強健,身手靈活,對付士族禁衛,一頂三不在話下。”雲珩語氣閒適,“所以沒什麼可看的,不過留下來的士族禁衛這三個月倒是認了真,看得出下了苦功夫。”

贏傾道:“其實不管是寒門還是士族,都有不堪造就之人,也皆有能吃得下苦之人,並不是所有寒門都能成為人才,也並非所有士族都是草包。”

雲珩沉默片刻,點頭:“傾傾說得對。”

“曆代皇帝行事習慣不同,所造成的結果就會不同。”贏傾想了想,“士族子弟出身好,大多養尊處優,不愛讀書的子弟以進入禁軍為目標,仿佛這一生的前途就有了著落,不但出入風光,俸祿還多,再加上曆代君王權貴對士族多有偏袒,士族們還有什麼理由跟寒門子弟一起吃苦受罪?”

雲珩嗯了一聲,同意她的說法。

“士族子弟之中有些也能吃得下苦,可進了禁軍之後發現所有士族子弟都是一般模樣,時日一久,隨波逐流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一件事,而寒門子弟因為家境貧寒,打小被送進宮,心裡清楚唯有努力吃苦才能生存下去,才有機會改變命運,所以隻能自己咬牙堅持,但也並不是所有寒門子弟都具備難能可貴的品格,人的欲望會隨著時間和環境的不同而改變,所以彼此掣肘和約束很重要。”

雲珩雖然自己話不多,可他非常喜歡聽贏傾說話,一字一句都像是溫柔春風般拂過心扉,讓人通身舒暢,恨不得讓她多說一點,再多說一點才好。

贏傾見狀,黛眉輕挑:“怎麼?”

“愛聽你說。”雲珩聲音裡有著有些懷念,“很久沒聽你這麼跟我說教了。”

“這不是說教,是探討。”贏傾停下研磨的動作,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我現在的水平,已經不夠資格對你說教了。”

雲珩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著:“夠資格,永遠都夠。”

贏傾唇畔含笑,盈盈目光如水。

雲珩輕歎:“我原本打算把這剩下的一百一十八個士族子弟留下,以後就不再接受士族禁衛。”

“為什麼不接受呢?”贏傾淡笑,“寒門子弟能吃苦,這是事實,但相對來說,他們受出身環境影響,大多人見識少,眼界窄,在欲望上容易滿足,可一旦生出貪欲,也並不會比朝堂上那些貪官來得可愛。”

雲珩沒說話,就這麼安靜地盯著她看,眼底色澤柔軟。

“如果你把禁衛全部換成寒門子弟,把士族子弟拒之門外,除了會得罪士族閥門之外,也會形成寒門獨大的局麵,不管對士族還是寒門,這都是沒什麼好處的。”贏傾輕笑,“士族子弟中也有願意吃苦的,或者秉性正直的,這樣一竿子打死對他們也不公平。”

雲珩凝眉沉思片刻,點頭:“傾傾說得有道理。”

“今日是士族看不起寒門子弟,來日若真讓寒門獨大,寒門同樣也會看不起士族。”贏傾道,“所以就需要平衡,定個規則,讓他們各自競爭,能者居高位,以實力說話。”

雲珩嘴角彎起,聲音柔和許多:“既然如此,那禁衛以後不分士族和寒門,隻分能力高低。”

贏傾笑了笑,“這些道理你比我懂得多,其實不需要我多嘴。”

“不,我懂得永遠沒有傾傾多。”雲珩謙遜,“彆忘了我師承何人,往後的歲月裡還隨時需要傾傾指點,避免我走錯路。”

贏傾挑眉:“既然如此,叫聲‘師父’聽聽。”

雲珩從善如流:“師父。”

“叫‘姑姑’。”

“姑姑。”

“叫‘姐姐’。”

“姐姐。”

贏傾嘴角一抽:“你還真是好說話。”

雲珩托著下巴,嗓音柔軟含笑:“傾傾要不要我跟西陵瑾一樣喊聲‘小祖宗’?”

贏傾聞言,眸光微閃:“雲珩,看不出來你對西陵瑾和榮錦繡了解得這麼透徹,連夫妻二人的小情趣都摸清了?”

“無需刻意去了解。”雲珩語氣淡定,“有些秘密往往就在不經意間被挖掘了出來。”

贏傾搖頭:“瑾世子跟榮錦繡的相處模式從來不是秘密。”

雲珩嗯了一聲:“所以就更不必費心去了解。”

贏傾眉頭一挑,換了個話題:“雲珩,你還記得我娘身邊那個暗衛嗎?”

“暗衛?”雲珩揚眉,隨即點頭,“記得。”

“我娘跟他好上了。”

雲珩靜默,“預料之中。”

“說來也挺奇妙。”贏傾歎了口氣,“這個暗衛其實早在我娘離開東渭之前,也就是我娘還未出閣之前就到了公主府,那時候他年紀也不大,暗中守護我娘,可能暗衛情感淡漠,再加上身份卑微,所以一直不曾有過什麼想法。我娘去大乾那些年裡,他貼身跟著,礙於規矩也不敢太靠近,一直謹守著本分。”

“也許就像有些人一直習慣了空氣和水,從不覺得空氣和水有多重要,然而即將失去時,才驀然意識到空氣和水在生命中的重要性。”贏傾難得煽情了一次,說完自己都笑了,“我猜這個暗衛是對我娘生了感情,即將離開的時候產生了恐慌不安,所以才有了去年刺殺的那一出。”

那次重傷,傷入肺腑,西陵茵派大夫用藥調理著,起初也存了幾分戒備心思,但是隨著深入調查,發現那暗衛各方麵都沒什麼問題,西陵茵得了空就會去看看他的傷勢,一來二去不說有什麼感情,至少也比以前拉近了關係,讓西陵茵正視自己身邊有這麼個人的存在。

暗衛身體一天天好了起來,但到底傷了元氣,西陵茵就讓他做了公主府的侍衛統領,不用時常待在暗處,與此同時,暗衛記憶複蘇,西陵茵經過一番詢問,很快弄清楚了來龍去脈。

離開皇族十多年,西陵茵身上屬於皇族的架子已經去了很多,對於被欺騙算計這種事情倒也沒多大憤怒,雖然同樣的事情放在暗衛身上,是不可饒恕的死罪。

再後來兩人經常相處,那暗衛雖內斂,但過分的恭敬讓西陵茵覺得有趣,人的感情其實很奇妙,往往都是從有趣開始,繼而水到渠成。

“我娘這個年紀吧,不可能再跟小姑娘一樣整日裡愛啊情的。”贏傾輕笑,“不過餘生有個人相伴,我覺得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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