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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餓肚子的第十三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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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過得確實不怎麼樣。

不過他的遭遇與組織的監視無關,而是——

“打工人不吃早飯可是容易低血糖的。”

放下已經自動息屏的手機,貓眼男人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抬手捏了捏蹦蹦直跳的眉心。

他是真搞不懂五月朝宮這個人。

昨日氣氛劍拔弩張差到了極點,自己甚至拿出了範圍內最凶的態度,想讓五月朝宮和自己保持該有的距離。

可今天對方就像沒事兒人一樣,得寸進尺到讓自己帶早餐。

就不怕他下毒?

還是說仗著組織綁定了搭檔,有恃無恐?

而且……一提到早餐,諸伏景光的頭又開始疼了。

他不想順著對方的意來。即便要從椰奶酒這邊滲透,他也在儘量避免與其再發生身體關係。

還是那句話,身體上的聯係最為淺薄。

諸伏景光要的是從普通搭檔開始,一點點進入對方的生活,為此他才會將昨日五月朝宮‘出格’的試探打回去。

可本以為能消停兩天,這人就再度刷新了他的認知,很自然地暗示出了‘求求了,帶個早餐~’的親昵意味。

五月朝宮,說他像鬼一樣陰魂不散都是抬舉鬼了。

這簡直就是匹黏著係野馬!

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時不時衝出來給你創翻,再甩你一臉口水的那種!

諸伏景光神色凝重,一刀剁在菜板上,西紅柿頃刻身首分離。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雖然沒有一刻不在吐槽,逼急了還會罵上幾句,可他對五月朝宮的心情更多是複雜——

和無奈。

是,短短半個月,他在對方的早安晚安以及各種騷操作下,已經從最初的警惕變成無奈了。

甚至開始習慣那突破社交距離的接觸,閾值無限拔高。

這對臥底來講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五月朝宮的身上充滿迷點。

對方白天究竟去做了什麼?為什麼工作日永遠找不到人?為什麼琴酒那麼縱容對方?

包括一年前的那次相遇,究竟是有意為之,還是巧合?

他是真不記得了,還是像玩弄蟲鳥的蜘蛛那樣,坐等獵物掙紮的好戲過後,慢慢收網?

垂眸任思緒發酵,貓眼青年將生菜按入溫水,手指被暖流浸沒的觸感酥麻,不知怎的就讓他憶起昨日回到安全屋後的荒唐。

冰涼的水自高處淋下,卻怎麼都削減不掉骨髓裡翻騰的滾燙。

諸伏景光不記得自己在浴室站了多久,隻記得幻夢與白夜的糾葛中,那雙反複出現的燦金色意味深長地注視著他,隨著上下的頻率偶爾眨動。

待到混沌裡炸開天光,殷紅嘴唇便勾起晦澀的弧度——

“啪嗒。”

輕響讓男人渾身一抖,回過神便見兩個打包好的三明治重疊著,掉在了麵前的料理台上。

諸伏景光:“……”

又是一聲歎息。

算了,做都做了,就當喂狗了。

本著不浪費的原則,諸伏景光揮退腦子裡的廢料,迅速準備好今天可能用到的武器,將三明治帶著,逃也似地離開了安全屋。

十五分鐘後。

車子還沒停下時,諸伏景光就注意到了那眼熟的背影。

對方今日並未將黑發束成鬆散的低馬尾,而是披散於背後,搭配一身襯衫西褲,倒有種公子哥的味道,社畜含量遞減。

但想也知道這人不會是真正的社畜,貓眼青年收回神,將車子穩穩倒入停車位。

直到發動機的聲音消失,五月朝宮這才轉身走來,麵上掛著笑。

諸伏景光暗道一聲斯文敗類,手指很誠實地給對方開了車門鎖。

“昨天休息得如何?”

上了車後,五月朝宮主動開口。

腦子裡立刻重播起昨夜的畫麵,諸伏景光用指甲掐了下掌心軟肉,說了句還成,冷著臉朝後麵丟了一個三明治。

接到早餐的青年卻並未打開,而是將視線放在他身上,導致後視鏡裡的鎏金色在車子行駛時來回亂晃,惹得諸伏景光有些拘束。

“看什麼?”他語氣不是很好。

五月朝宮一本正經:“在進食。”

諸伏景光梗了一下,不說話了。

就是這種感覺,輕浮中又似乎話裡有話,搞得他每次都要回憶對方的話語許多次。

對這凶巴巴的原諒信號接受度良好,不愛社交但社交能力天生點滿的魅魔微微低頭,用極為可憐的角度填滿了後視鏡,也填滿了男人的視線:

“既然帶了早餐……那你原諒我了嗎,前輩?”

“……吃你的三明治。”

聳了下肩,黑發青年也不惱,隻是收回視線,將手裡的三明治包裝拆開。

喔,賣相頗為不錯,包裝用的還是家庭促銷裝油紙,而非外麵店裡的東西。

就著前麵的清甜欲望咬下去,五月朝宮卻是一愣——

這味道怎麼有點熟悉?

“這個味道……很像我家附近咖啡廳裡的三明治呢。”

今早被打斷點餐的人恍然,難不成好吃的三明治味道都差不多?

總不可能是蘇格蘭從安室先生那裡學的。

諸伏景光不置可否:“是麼。”

嗯了一聲,將三明治尖角全都吃完,五月朝宮才開始從食材最豐富的中間咬,很快就將包裝紙隨手疊好,丟回保鮮膜裡。

他有些意猶未儘地開口:

“前輩,你做飯好吃,也不怎麼缺錢,那除了擺弄槍|械外還喜歡什麼呢?”

為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怔愣片刻,諸伏景光突然想扳回一城,於是接道:

“自己猜,還是說你沒有信心?”

黑發青年嫣紅的舌尖輕碾嘴唇,將白色的美乃滋醬卷入口中,微微眯起眼:

“這算是一場猜謎遊戲?”

氣氛微妙,獵手睜開鎏金色豎瞳,將獵物收進眼中。

而諸伏景光隻是瞥了眼對方發出聲音的唇,便淡然望向窗外,藏在發絲下的耳尖卻有些發紅。

“——算是吧。”

這家夥是不是故意的?怎麼總能在動作間讓人聯想到一些不太健康的畫麵?

……還是說自己思想也有問題了?

忍不住懷疑人生的男人載著‘進食完畢’的青年一路綠燈,一晃神的功夫就來到了任務地點。

而看著蘇格蘭熟練地找了個地下車場開進去,五月朝宮摸摸下巴:

“這個位置,是昨天酒店的對麵?”

這麼近的距離,外加緊急任務……難不成昨天的任務還沒結束?

瞧那了然神情便知這人已經猜了個透徹,於是諸伏景光言簡意賅道:

“就是昨天的酒店,隻不過任務目標是副經理。”

五月朝宮:“嗯?事發當天不僅是經理,連副經理也看到了?”

他語氣裡的遲疑都要衝出來了,挑高眉梢看著貓眼男人暗示道:

“組織交易的位置很隱蔽,隻有一處角落的房間能看到。”

也即是說,要想都能看到交易現場,這兩個人就必須同一時間處於同一個房間裡。

可他調查的情報是那位副經理和經理並不是很對付,即便是因公,也會儘量避免共處一室,況且……

——副經理的弟弟,是被經理拐走的。

在十一年前,鎖在牢籠裡的鳥雀被帶到另一片大陸,成為皮肉營生裡不起眼的一環。

燦金色微微斂起,回憶起那個在警察麵前幫他作證的女性的背影,早就知曉內情的五月朝宮明白,那位惡貫滿盈的經理才是副經理在近期突然從其他酒店請辭,之後應聘這家酒店的原因。

天鵝找到了奪走她珍寶的惡徒,即便以身犯險,也勢必啄下那惡人的眼珠。

她要報複。

隻可惜,沒有給她複仇的機會,蘇格蘭的一槍直接結果了那個人渣的生命。

“我知道,但收尾的人偶然發現他們的行動軌跡在那天高度重合,組織沒辦法不在意。”

將情報讀過的諸伏景光當然聽懂了他的暗示,繃緊臉色以冷淡的態度開口:

“而且組織的懷疑不僅如此。”

停頓片刻,諸伏景光再度開口:“她有一對兒女,那天在放學後被帶到了酒店看管。”

“……”五月朝宮聽明白了,這是要一個不留。

但既然如此,這個任務就應該讓蘇格蘭和其他行動組的人來,而不是把自己叫上。

那麼——

“你想讓我催眠他們,問出情報?”

“是。”

貓眼男人壓低聲音:“組織潛伏於暗處,一連殺死這個酒店的正副經理以及兩個孩子,很容易驚動警方,到那時就不能借著幫派尋仇的理由掩蓋了。”

他說得挑不出毛病,因為這就是組織的作風。

不過組織是出於潛伏,而他自己……即使有些虛偽,但單殺罪有應得的經理,和殺死無辜的副經理以及孩童,是兩種概念。

能少一個人受到傷害就是好的,為此他才在琴酒過來詢問時,主動接下了這個收尾性質的任務。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黑發青年昨日戴著眼鏡就把人釣出來的舉動,讓諸伏景光想試試椰奶酒的催眠能力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以及,他對無辜之人的看法。

說實話,諸伏景光最開始還在擔心椰奶酒會不會又不按常理出牌。

不過現在看來,這人並不是那種因為嫌麻煩就說出‘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彆打聽情報了都崩了吧!’的反社會。

用行動為小心翼翼的臥底排除一個憂心選項,五月朝宮打開車門,神色平常:

“唔,那麼就交給我吧,我會做好記錄。以及——”

“有時間限製麼?”

這種情況,組織一定會讓他在規定的時間裡完成。

不然就會像截稿期還停留在序言的作者那樣,被臭罵一頓——或許比這個更糟呢。

“今天上午十點前。”

得到具體時間的青年抬手看了下表,感慨:

“還有二十七分鐘啊,不錯。”

這樣說著,他在那對湛藍的注視下朝車內擺了擺手,隨後關上車門,朝著地下停車場的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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