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娘子。”黎錦娥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冷靜道,“我與你無怨亦無愁,你的事,我根本就不關心,也沒有絲毫參合的意思。我們,非要爭個你死我活嗎?”
“而且,今日的事我們沒有證據,我也不可能就憑自己一張嘴去與皇上說。”黎錦娥緩聲道,“如果我去告密,想必,皇上還會認為是我在無事生非,不是嗎?皇上最討厭的,就是後宮的妃嬪跟他瞎鬨騰,這點你也知道。無憑無據的事鬨到他那兒去,通常都是鬨事的人受罰。”
“大路朝天,咱們各走半邊。你們不殺我們,咱們之間相安無事,如果你們動了手,被查出來,可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黎錦娥這一番話,說得都是實情,也不無道理。
黎錦娥說她不可能憑一張嘴去告狀,姬可染是相信的。
她猶豫地看了黎錦娥一眼,又低聲勸了冉翊禮幾句,想再看看還有沒有回旋的餘地。
然,冉翊禮的態度,卻依然堅決。
“我這個人,隻喜歡賭錢,不喜歡賭命。”冉翊禮冷笑,“與其相信你不會說,倒不如讓你不能說。”
說著,他便一把甩開了拉著他的姬可染,一個箭步向黎錦娥二人衝了上去。
江阿瀟本想擋在黎錦娥前麵,但她畢竟是個女子,很容易就被冉翊禮製服,甩在了一旁。
而黎錦娥還未來得及去扶江阿瀟,便被他拽住了胳膊,順手按在地上,掐住了脖子。
“你放手!”江阿瀟伸手去拉冉翊禮的手臂,奈何男女力氣懸殊。
黎錦娥也在被他掐住脖子時,踹了他一腳。
“你敢踢我?!”冉翊禮右腿被她踢得非疼,手上的動作也因為吃疼而變得更加用力。
隨著他加大力道,黎錦娥的掙紮之餘,也將玉佩打落在了地上,摔成了幾塊。
離此處不遠,有一道人影,也因為此聲停住了腳步,喃喃自語,“那邊的人,已經到了動手的地步了嗎?還是去看看吧…”
同時,這聲脆響,也讓被嚇傻了的姬可染反應過來,“冉翊禮,你當真要殺了她?萬一…”
她話未說完,便被冉翊禮打斷了,“姬可染,你願意低聲下氣地活著,老子可不願意!你不想動手,就躲一邊兒去,彆影響老子!”
說罷,他又冷聲道,“彆忘了,你跟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彆婦人之仁!”
他這一吼,姬可染也冷靜了下來。
冉翊禮說得對,他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事情他已經做下,再想善了,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姬可染也不再猶豫,當即就衝上前去,要把阻礙冉翊禮行事的江阿瀟拉開。
“姬可染你瘋了!”江阿瀟怒吼,“若是今日錦娥有事,你們兩人也不會好過!”
“那就等有人能發現這件事再說吧!”冉翊禮寒聲對江阿瀟道,“你彆說她,待會兒,你也得下去陪她。你們兩個,一個都不掉。”
姬可染死命將江阿瀟拉開,狠下心來,道,“黎常在,對不起了,事情變成這個樣子,我也是不想的。大家都是為了活命,你可彆怪我。”
“去你大爺的不想!”感受到姬可染搗亂,江阿瀟便立即反手給了她一巴掌。
江阿瀟鉚足了勁兒的一巴掌,直接就落在了她的臉上,將她推開了去。
姬可染被她這一巴掌,打得發釵儘落,頭發也披散下來。
“去他娘的,周國的後宮,可真夠亂的。”扶峻目瞪口呆。
“這種事我一個異國人,還是不要參與了…”自言自語的同時,他就要趁著沒人發現自己的時候退步離開。
憑著衣服和發飾認人的扶峻王子,很容易便注意到了某個和周國國君穿一個顏色的妃嬪。
事情的性質發生了變化,他也不好再逃避,當即就衝上前去,將掐人的男子拉開,大喝道,“你想做什麼?!”
冉翊禮顯然沒有想到,這偏遠無人的花園會有人經過。
扶峻僅一拉,他便被拽開了去,跌在旁邊的地上。
“咳、咳咳…”閉氣許久的人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空氣,立馬便蜷縮著身子,劇烈地咳嗽起來。
“錦娥,錦娥,你怎麼樣?沒事吧?”江阿瀟連忙將人扶起,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替她拍背順氣。
“你是誰?管老子的閒事做什麼?!”冉翊禮大怒。
“你問我是誰?”扶峻冷笑,“本王還沒問你是誰呢!你在宮裡行凶,還敢對本王大呼小叫?!”
冉翊禮那囂張的話,真是把他給氣笑了。
先前在宴會上,他為了阿鳳的事,受了那個比他還小上幾歲的小子不少氣。
“本王?笑話,周國一共就那麼幾個王爺,哪個小爺我不知道,你自稱…”冉翊禮說著說著,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麼。
住了嘴,又仔細打量扶峻片刻之後,他忽然想起,這位,是渤國的那位王子!
“你是扶峻王子?!”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他就直接道出了對方的身份。
“算你還有點眼光。”扶峻不屑地撇撇嘴,便不再理會他。
他向前兩步,走到江阿瀟身邊蹲下,蹙著眉頭問道,“你們小主,人怎麼樣?還活著吧?”
“沒…”江阿瀟抽噎著道,“但是錦娥的情況,似乎不是很好,她很難受…”
“你們不是有禦醫嗎?趕緊叫一個來給她瞧瞧啊。”扶峻一聽黎錦娥情況不好,也跟著緊張起來。
他話音剛落,那回過神來的冉翊禮,就跟瘋了似的向這邊撲過來。
“你們休想走!你們一個也走不掉!休想!”他神色猙獰,說話語無倫次。
扶峻的出現,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這個突然入局的人,已經讓勝負的天秤悄然改變。
“你做什麼?!瘋了嗎?!”扶峻再次把人擋開,並橫在黎錦娥江阿瀟的麵前,對著那已經失去理智的人怒吼,“你要發瘋本王不管,但你彆在本王麵前找事!”
“我就是瘋了!”冉翊禮不知死活地再次撲了上去,“反正我是活不成了,我要你們給我陪葬!”
他不要命地打法,讓扶峻頭疼不已。
冉翊禮雖然是個沒學過拳腳功夫的公子哥兒,但他畢竟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
“二位,得罪了。皇宮內院,你們二人在此大打出手,實在不成體統。”說著,他便恭敬地放下了手。
然後,在兩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他又立馬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江阿瀟身旁,急聲問道,“黎常在怎麼了?!”
看到虛弱地躺在江阿瀟懷裡的人後,安德幾乎覺得,天要塌了!
見江阿瀟似乎被嚇得不清,直到現在,眼淚還止不住地在掉。
扶峻便替她開了口,“本王來的時候,這個人差點兒把你們宮裡的妃嬪掐死。”
他先是指了指方才被安德一掌推開的冉翊禮,又無奈地攤道,“至於之前他們發生了什麼矛盾,本王也不知道。”
“多謝王子出手相救。”安德向扶峻王子拱了拱手,尷尬道,“此事可能還需要王子幫忙。”
“你說吧。”扶峻無所謂道,“反正本王也參合進來了,就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還請王爺在這裡幫忙照看一下黎小主,奴才要回去把這件事稟報給皇上。”說著,他又轉身對江阿瀟道,“阿瀟姑娘,麻煩你馬上去一趟太醫院,把程緒大人請來。”
他本想直接叫扶峻把人送到太醫院去,但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妥當。
黎錦娥畢竟是皇上的女人,若由渤國王子抱去治療,總歸是會招人閒話。
“好。”江阿瀟點頭,將黎錦娥扶著放好後,便立馬起身,小跑著向太醫院的方向而去。
扶峻見安德一臉慎重的表情,挑眉,“幫忙照看是沒問題,但是這兩個人…”
說著,扶峻便伸出手,指了指方才被安德放倒的冉翊禮和跪坐在地上,精神渙散的姬可染,“他們兩個,能否先捆起來。不然,他們再發瘋,本王可不敢保證一失手將人打成殘廢。”
“這是自然。”安德也怕,扶峻王子顧不過來,讓這兩個人跑了。
當他封住姬可染的穴道後,抬首仔細一看,還真被其嚇了一跳。
這個跟瘋婆子一樣的女人,是姬可染?!
僅是一瞬的思索,安德便拋開了思緒,起身快速向壽安殿趕去。
姬可染和那發瘋的公子哥兒到底是怎麼回事,輪不到他來管。
看著安德焦急離開的身影,扶峻眯了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
壽安殿中,斜倚在龍椅上的謝子敘心情愈發煩躁。
安德怎麼還不回來?
正當謝子敘想著,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從側門擠了進來,焦急地向他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