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走到她身旁將她拉走,又把絹布塞給她,道,“水都備好了,你先洗漱,吃過飯之後我們要回瑤京了。”
說罷,他又補充道,“師兄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說話一直是這樣的。他沒說你,你就不要和他較真兒了。”
“知道了。”黎錦娥拿著絹布,一邊擦臉,一邊聽話地點了點頭。
“乖。”謝子敘彎眸,摸了摸她柔順的發絲,又低頭在她麵頰上落下一吻,作為獎勵,方才離開。
而在一旁的程緒,看傻眼的同時,還不忘感慨,小師弟真是他的親師弟!
交待完葉則繼續暗中調查杭文甲,以及一定要拿到證據之後,他們三人,便先行前往瑤京了。
路上,尚未弄清楚狀況的黎錦娥不解地問道,“不是說要在赤霄縣收集證據,調查杭文甲嗎?怎麼又突然要回瑤京了?”
說即此,她麵色忽然一變,“是不是,瑤京出了什麼事?”
“沒有。”謝子敘道,“是渤國那邊來了使團,所以我要提前趕回去。”
“使團?”黎錦娥皺著眉頭重複一遍後又問道,“那師兄為什麼要跟我們一起回去?”
她還以為,程緒也會留在赤霄縣蹲守。
程緒撇嘴,“你以為我想跟你們一起嗎?我還不是受了師父之命,時刻跟著小師弟照看他身體的。”
說完,他又補充道,“當然了,還有你。師父說了,太醫院那都是一群庸醫,你要是懷上他的徒孫,可不能讓那群人經手。所以,為了你們夫妻倆,小爺我就隻能犧牲自己,跟著去皇城裡受苦咯。”
他一副大義凜然地擺了擺手,道,“你們不用謝我,師兄我就是這麼個舍己為人的好人。”
“所以,你是要去宮裡做太監?!”黎錦娥驚愕,“那你去了,安總管怎麼辦?”
時刻跟著謝子敘,照看他,原來不就是安德的事嘛。
“呸呸呸!”程緒怒道,“小錦娥你瞎說什麼呢?!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我程緒,翩翩公子、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怎麼可能去做太監?!”
黎錦娥愣住,“那你怎麼時刻照看他?宮裡又不給彆的男人進,你總不能躲在他房間裡吧?”
“噗呲。”謝子敘低笑,“他是去做太醫。以後你若是生病,就直接找他,彆找彆人。”
“嗯哼。”程緒點頭,“為了我可愛的小師侄的健康,小錦娥你可千萬彆找那些庸醫給你看病。”
“我知道了。”黎錦娥明白他們的好意,當然,若是不時刻把師侄、徒孫掛在嘴邊,就更好了。
即使快馬加鞭地趕路,也行了十日才至瑤京。
著夜行衣的三人,在三丈三的朱紅高牆下,顯得極為渺小。
“好高。”程緒低聲抱怨道,“師弟你家這牆修的也太高了吧?還有那麼多禦林軍巡邏,你真會給自己找麻煩。”
謝子敘並未理會他,而是直接在黎錦娥麵前蹲下,“上來,我背你。”
雖沒人理他,程緒仍兀自抱怨了幾句,“切,把我叫過來盯梢,還不搭理我。”
但抱怨之餘,他也沒忘記正事,“喏,小錦娥,這包藥粉你拿好,要是師弟沒有躲過守衛,你就把他們迷暈吧。”
黎錦娥點頭,“好。”
“那我走了,你們當心。”正經事說完,他還不忘調侃一句,“小錦娥,爭取早日把師弟真正睡了,把他徹底變成你的人。”
說罷,他就運功起身,幾個飛躍逃離了現場。
黎錦娥:“…”
程緒,你大爺!
“彆理他,我本來就是你的人。”謝子敘的聲音疏離,但說出的話,卻讓黎錦娥差點兒嚇得從他背上掉下去。
“彆、彆開玩笑了。”黎錦娥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他輕聲問道,“你是不是不願意要我?”
“錦娥?”謝子敘抿唇,她為什麼,不理他了?
沉默了許久,黎錦娥才出聲道,“我覺得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謝子敘鳳目微眯。
“呃…”黎錦娥扶著他的肩往前蹭了蹭,趴在他肩上蹙眉盯著他的側顏道,“你以前,不會開這種玩笑。”
頓了頓,她又繼續道,“你以前,總是拒人於千裡之外,根本就不屑和我這種人多說一句話。後來我覺得你是在宮外才不一樣的。”
“但是現在,呃…”她糾結道,“我覺得你是真與以前不一樣了。不僅話變多了,愛笑了,而且變得寬宏大量了?”
“嗬。”謝子敘輕笑,“那你覺得,我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呃…”黎錦娥不確定道,“變好了吧?”
再次繞過一隊守衛後,謝子敘終於帶著黎錦娥落在一片人煙稀少的林中,並背著她走到了一處假山後麵。
他蹲下把背上的人放下後,並未著急去開機關,而是倚在假山上,問她,“那你是喜歡原來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僅沉默了片刻,她便咬牙道,“我喜歡的就是你,不存在以前、現在,也不存在喜歡什麼樣的你。”
“嗬。”愉悅地低笑自頭頂傳來。
謝子敘鳳目彎彎,一雙秋水剪瞳中盈滿的笑意似乎快要溢出。
“你上次在山洞裡說喜歡我,後來,我想了一下。我覺得,我也喜歡你。”
黎錦娥驚愕地抬頭,目光正好撞進他那雙盛滿了笑的眸子。
瞧見了她眸子裡的驚豔,謝子敘帶著愉悅的笑低頭,毫無預兆地,水潤的薄唇就貼上了她的唇。
一吻畢,黎錦娥幾乎已忘卻了所有,她的眼中,唯有眼前這與她額頭相抵的人。
捏了捏她柔軟的麵頰,謝子敘低笑著問,“你現在,還願不願意要我?”
尚未回過神來的人,尋著那玉磬般清澈的聲音,便迷迷糊糊地答道,“要。”
“嗬。”帶著愉悅的淺笑,他又獎勵似的親了親眼前的人。
然後貼著她的唇,半開玩笑似的低語,“說了要,我以後就是你的人了。你以後要好好喜歡我,對我好,不許嫌棄我,更不許拋棄我。”
“好。”她毫不猶豫地點頭。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他那雙秋水剪瞳也驟然變得蹭亮,恍若漫天星辰,“你若不悔,我便以天下為禮,江山為聘,娶你為妻。”
“娶我為妻?”黎錦娥迷迷糊糊的大腦有些運轉不過來,“我不本來就是嘛?”
謝子敘捏了捏她的麵頰,無奈地歎了口氣。
又在她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再次貼上了她的唇,咬了咬,低聲抱怨道,“小笨蛋,以後你就知道了。”
謝子敘抬頭望了一眼天色,自覺時間已不早了,便伸手摸向了機關。
見她無力地靠在身後的石壁上,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樣,謝子敘不由彎起一雙鳳目,嘴角上揚,含著笑將她攔腰抱起,抬腳沒入密道之中。
上清宮中,守著密道出口的安德,不停地在原地打轉徘徊。
“主子!您可回來了!”見到暗道中那人,安德急忙撲過去請安。
能有這樣氣場的人,除了謝子敘,還能有誰?
“驚蟄、霜序,見過雪公子。”相比於安德,他們兩人上前請安的時候就淡定多了。
從黑暗突然到光明的突然轉折,讓黎錦娥有些睜不開眼。
但當她聽到安德等人的聲音時,便突然反應了過來,這裡,似乎是…
“你、你先放我下來。”在看到安德等人以及發現這裡是上清殿之後,反應遲鈍的人終於意識到,自己還被謝子敘抱在懷裡。
“都起來吧。”謝子敘並未理會黎錦娥的話,而是抱著她直接走向了屏風之後,把她放在龍床邊。
指了指床邊早就準備好的衣裙,又指了指另一側的偏門,他方才道,“這是你的衣服,從那邊的門出去一直走到底,是湯池。”
說罷,又補充道,“沐浴完了彆亂跑,直接回來睡覺。今日霜序已經扮作你的樣子進來了,明日你再以自己的身份出去。”
之後,他便又繞過屏風,去了外麵。
謝子敘行至軟榻邊坐下,又接過安德遞來的君山銀針輕抿了一口後,方才道,“最近情況如何?”
“梅鈞最近倒是沒折騰了,不過梅燕姝,估計快要忍不住了。”驚蟄冷笑,“她和莫墨漓,已經到了見麵就掐的地步了。”
“哦?她們關係已經這麼‘要好’了嗎?”謝子敘挑眉,“那應婉傾呢?還有她爹,最近可還安分?”
“應忠功那老家夥,越老越慫,現在就一心想靠著女兒發家。”驚蟄撇嘴道,“我按照您的吩咐,對應婉傾還算不錯,可她卻恩將仇報,把後宮弄得一團糟,簡直氣人。”
謝子敘鳳目微眯,冷聲道,“她做什麼了?”
驚蟄氣惱道,“恃寵而驕,誰都不放在眼裡,比莫墨漓還要霸道。”
說著,他又朝一旁的霜序努嘴,“具體的,您還是問霜序吧。後宮的事,她比較清楚。”
“回公子,屬下覺得,應婉傾可謂是後宮中的奇人。”霜序回稟的時候,語氣略顯無奈,“她在後宮,除了梅燕姝,幾乎與誰都過不去。三天兩頭就能鬨出點兒事來。”
稍微一頓,她又補充道,“就連翟常在那樣極少出戶的宮嬪,她都能與其生出過節。”
“翟常在…”謝子敘蹙眉,好一會兒才恍然,“是她啊,她,能與應婉傾有什麼過節?”
在他的記憶裡,翟春就是個安靜地讓人容易忘記的人,而且,她似乎很少在宮裡走動。
應婉傾與她…
“好像是翟常在不小心擋了她應婉傾的路吧。”霜序聳了聳肩,道,“聽說當場就被打了一巴掌,真可憐。”
“皇上。”安德小心地插了句話,“應婉傾的行為,真的有些…還請您定奪。”
驚蟄不就是陪她吃了幾頓飯,陪她遊過幾次禦花園,她就真開起染坊來了。
事與願違,謝子敘不僅沒有生氣,還吩咐,“不要管她,讓她繼續猖狂。”
“啊?”安德愣住,“皇上,不是奴才多嘴,那應婉傾…”
他話未說完,便被謝子敘冷淡的話語打斷,“後宮,總是需要一個眾矢之的。”
“諾,奴才明白了。”
“嗯。”謝子敘道,“還有其他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