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像是一個傻子說出來的嗎！
“你、你的……”
方若妍指了指劉子承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好啦？”
劉子承被她的樣子逗笑。
“嗬，是呀，我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好了，想來是托了這次生病的福，反而把我的腦袋燒好了。”
“不過……”劉子承眼瞼低垂，“我現在這個殘廢的樣子，什麼都做不了，倒還不如傻著，懵懵懂懂的什麼都不知道，起碼過得快活一些。”
方若妍這人最是聽不得彆人說喪氣話，撇撇嘴反駁他，“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不過是腿腳不利索了，你那手又沒事，可以做得多了去了，憑不得這樣自怨自艾。”
劉子承望著她，倒沒想到她會安慰自己，“我以為，你應該最是盼著我死的。”
方若妍走到床前，看到本應該在劉子承頭上的帕子，現在被放在旁邊的床櫃上，她拿起來洗了洗，又遞給劉子承，“擦擦臉。”
看劉子承接過，她大大方方地承認，“之前的確是這麼想的，我還以為這次你根本就挺不過來呢，不瞞你說，你死之後的事我都想好了。”
“可誰知道你的命怎麼就這麼好，不但病好了，腦袋竟也好了。”
“那既然好了，還能怎麼辦，就該怎麼過怎麼過唄。”
“當然了，咱們兩個在一塊也不是因為什麼愛情，純屬被官府逼的，你以後如果有了良人，咱們也可以和離。”
看人擦得差不多，方若妍伸手。
劉子承把帕子遞回去，滿臉認真地說道：“那怎麼行，這對你的名聲不好。”
方若妍一愣，沒想到劉子承竟還會為她著想。
她笑嘻嘻地甩甩帕子，“那都是以後的事了，以後再說。”
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對了，就之前治好我的那個王大夫，他給了我一個藥方，說是能治好你的腦袋和腿。
你的腦袋現在倒是不需要了，它自己好了。
就是你這腿……也不知道這個方子是不是真的有用。”
她話音剛落，劉子承便激動地用胳膊撐起身子，“真……真的能治好我的腿嗎。”
方若妍理解劉子承的激動，但還是忍不住潑涼水：“我又沒用過，怎麼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治好你的腿，而且，那方子你現在還用不了。”
對上劉子承疑惑的眼神，她又說：“那個方子我看過了，上麵有好幾味珍貴藥材，就我們家現在這個狀況，想來是買不起的，裡麵甚至還有一味藥，買都買不到，需要去深山裡采。”
看著人一點點暗淡下去的目光，方若妍又忍不住安慰，“現在雖然買不起，但好歹也有個奔頭了不是，所以你要振作起來，等你好些了，也多多為家裡出些力，沒準過不了多久咱們就能買得起了。”
劉子承笑笑又躺了回去，不知道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夜已深，方若妍便沒立刻把劉子承好了的事告訴大家，隻第二天早飯的時候，她簡單說了一下。
一家人的臉上沒有喜悅，反而全都透著一絲失望。
方若妍理解大家的心情。
方家現在本就不好過，劉子承死了，她們無非就是幫忙收個屍，若是沒死，他們便要多養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廢人。
可現在人已經好了，說再多也沒用，總不能再把人弄死呀。
方若妍也隻得乾巴巴地說一句：“左不過給他一口飯吃。”
趙蘭月端著一碗雞蛋羹，咚的一下放在方若妍的麵前。
“你的雞蛋羹，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就你還一天一個雞蛋地吃著，連小寶這個大孫子都吃不上呢。”
方若妍也不惱，拿起勺子吃起來，她病才剛好，現在的確需要補充一些營養。
隻是吃了半碗便停下，把剩下的半碗推給方秦生和趙蘭月那個才一歲多的孩子。
她這個嫂子其實人不錯，就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就像這碗雞蛋羹，有時候雲秀都會忘了給她做，但趙蘭月卻每天不落地記得給她做。
趙蘭月把剩下的半碗雞蛋羹喂給孩子，嘴裡卻還不得停：
“就給他口飯吃？小姑子你這話說得輕巧，先頭給你治病就花光了家裡的銀子，現在又多了一張嘴，你去米缸裡瞧一瞧，就剩一個底了，買米的錢都還沒有著落呢。”
“行了，你少說兩句吧，我的工錢過兩天就發了，夠你買米了。”
方秦生厲聲開口。
趙蘭月完全不買方秦生的賬，“就你那點錢，夠乾什麼呀。”
看著兩人又要吵吵起來，方遠和雲秀趕緊出聲製止。
方若妍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她知道她必須儘快拿出她的奶油小蛋糕了。
但要怎麼拿出她的奶油小蛋糕，她還沒能想出來一個合理的說辭。
方若妍吃完飯，又拿了碗另外拾出來一些，端進屋裡給劉子承。
劉子承的神情不算太好，想來是聽到了她們剛才的談話。
他被方若妍扶起，靠坐在床邊，有些懊惱地錘了幾下自己的腿。
方若妍趕緊阻止。
看著劉子承的腿，方若妍突然想到了方子。
準確地說，是想到了方子裡麵那味需要去深山裡找的藥。
方若妍亮晶晶的眼睛轉了又轉，她之前怎麼沒想到呢。
那深山老林裡，有那些神奇的草藥，是不是也有一些愛研究糕點的隱世高人呢。
看著劉子承吃了飯，她和雲秀說要去後山采點野菜，雲秀不疑有他，隻讓她小心些。
她們家離後山並不遠，但方若妍現今這個體型，走到後山的時候已經氣喘籲籲。
她找了一個還算平坦的地方，靠著大樹坐下，打算歇一會兒再往山上走走。
這個地方還屬於山腳下，來往行人都能看到。
剛坐下，便聽到身後有什麼聲音，嚇得她趕緊站起來。
小心翼翼地繞到大樹後麵，她扒開草叢一看，一隻純白色的小兔子躺在地上，一隻後腿被夾子夾住，還不停地向外流著血。
方若妍高興地拎起兔子，正要放進自己的背簍裡，卻看到小兔子竟然流下一滴眼淚。
方若妍不禁愣住，想了想，她決定放了小兔子。
幫小兔子把夾子拿掉，又從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給小兔子包紮好，她把小兔子放到地上。
“去吧去吧，我今天心情好，就放了你，你這小兔子，以後可要小心點呀。”
她輕聲說著，把小兔子往前推了推。
小兔子看了她一眼，一瘸一拐地走了。
方若妍也不打算再歇，繼續向上走去，走了好一會兒，正當她想要再歇一會兒的時候，她看到那隻小兔子又回來了。
那小兔子衝著她叫了兩聲，轉頭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她不動，又衝著她叫了幾聲。
這是要她跟著嗎？
方若妍不確定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