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春希,你的意思是,你找到兼職了?這麼快?”
淩晨兩點。
肚子餓得咕咕叫的我們仨,很快就把真白媽媽提前備好的年夜飯給消滅掉了。
而我們聊著聊著,自然話題就跑到了我為什麼這麼晚才回家這件事上。
我也很坦誠地就告訴了她們,自己去找兼職了這件事。
“我也沒想到店裡今天那麼忙,就被他們留到打烊了。”
是因為體力透支了嗎?
還是因為今晚吃太飽了的緣故?
我明明覺得,自己還想陪她們多聊會天,可眼皮卻跟灌了鉛似的,不停地往下掉。
甚至就連眼前的世界,好像都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春希哥哥!”
伴著一聲叮當的聲響,我手裡的叉子掉到了餐桌上,而我的頭,也猛地一頓,差點就撞了上去。
而此時,我的眼前,是睦月真白把她那柔軟的手心,搭在了我的額頭上。
糟糕。
如果剛剛就那樣撞了上去,那她的手,不就插到叉子上了嗎?
“真白,你沒受傷吧?”
我,被嚇醒了。
雖說還是很困,但至少不會像剛才那樣徹底失控了。
而我的那個她,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到我的身旁,踮起腳尖,用那柔軟的手心,想把我整個人支撐起來。
可我,也沒那麼困啊。
至於搞得這麼誇張嗎?
“春希,我們扶你回臥室吧?”
如此想著。
我對座的女生,我的女友犬飼硝子,不知為何,也模仿起了睦月真白的樣子,走到我身後,想把我整個人給抱起來。
“喂,你們倆也太誇張了吧。我就打了個瞌睡而已,至於嗎?難道你們上學的時候沒打過瞌睡嗎?”
可就算我這麼說。
她們還是不肯鬆手。
而我,也好似在這時才理解了養老院裡的孤寡老人,為什麼看上去那麼的固執了。
我想,此時的我,或許也跟那些固執的老頭老太似的,明明需要彆人的幫助,卻在頑固地拒絕著彆人。
“春希,你今天可是從早上7點一直工作到了淩晨2點哦。”
是因為我的表情透露出了迷惘嗎?
從身後把我抱起來的犬飼硝子,忽地就把那鮮豔的唇,抵在我的耳邊,輕柔地如此提醒道。
至於我眼前的真白寶寶,則早已憋著氣,噙著淚,很自責似的,把頭埋在我的胸口,來回地摩挲著了。
“好吧好吧,那我先去睡了。反正明天也不上班。”
於是,我們今年的年夜飯,就這樣荒唐地結束了。
而躺回臥室的我,在閉上眼之前,隻希望明年的今天,不會再像今天這麼荒唐了。
……
次日。
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我的眼前,不再是那個圍著白色圍裙的真白媽媽了,而是白茫茫的天花板。
奇怪。
怎麼會這樣子?
那個每天早上都會變著花樣,把我叫醒的睦月真白跑哪裡去了?
由於這反常的現象,我不由得心中一驚,猛地就從床頭抬起身,就連心臟也都跟著砰砰直跳。
“早安呢,春希哥哥。”
而她。
那個她。
卻坐在了窗台,縮著腿,抱著膝蓋,手裡還轉著圓珠筆,除了那聲心不在焉的寒暄,就連她的表情,都是如此的淡然。
而我,也揉揉眼角,才驀地發現——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正透過窗台,柔和地照在柔和的她身上,仿佛有一層朦朧的麵紗,就那樣輕柔地罩在了她身上。
此時的她,已然沒了昨晚那自責般的焦慮,而是正把那憐人的眸子,緊緊地盯在她腳趾頭前方的紙張上,好似在思考著些什麼似的。
而看著她的那副模樣,我甚至會不禁地想,深城美雪在工作時,好像也是她這般冷豔吧?
不對。
或許此時的她,專注力已然超越了深城美雪。
否則,麵對剛起床的我,她為何會如此的泰然自若呢?
“嗯?春希哥哥?”
是因為發現我在注視著她嗎?
本來還悠閒地轉著筆的她,忽地圓睜了眼眸,轉過頭,看向了我。
僅僅是頓了一下,就又完全反應過來似的,把筆丟掉,用裸足踩著地板,發出肉墊柔軟的嗒嗒聲,撲到了我的身上——
“春希哥哥,早安!”
剛剛還如此專注的她,撲進了我的懷裡,仰起頭,而她的那張臉,更是仿佛綻放了一朵嬌豔的紅花。
我想,翻遍字典也隻有笑靨如花這個詞,可以形容此時的這個她了吧。
“早安,真白。你最近都在寫些什麼呢?還偷偷摸摸的。”
說實話。
原本三個人一起玩的聯機遊戲,即使一個人脫離了也可以玩,但無論是我,還是犬飼硝子,都會因為她的離隊,而驀地覺得那個遊戲變得好無聊啊。
雖說往後的日子裡,由於我要去那家料理店打工,也可能沒時間陪她們繼續玩了就是。
“嗯,不行啦,不能說的。誒嘿嘿,還是好害羞。”
可趴在我懷裡的她,還是跟上次一樣,被我這麼一問,就又把那雪白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臉上,真的很害羞似的,在床上啪嗒啪嗒地撲騰起了小腳丫。
而看著她那副模樣,不知為何,我又回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我剛和她同居沒多久時的事了。
當時在犬飼硝子的強烈要求下,我逼問過她有沒有什麼想做的事,而當時的她,也像現在這樣,支支吾吾了好半天,卻一個字都不肯說出口。
“真白,你這個秘密,瞞了我好久了哦。”
我,實在忍不住好奇心了。
於是,隻能像這樣,嘗試在言語上,對她施加了點壓力。
而她卻咬住下唇,好吧好吧地說著,才慢悠悠地從我身上爬起來,用膝蓋抵著床墊,磨磨蹭蹭地又爬到床頭櫃前,才下定決心似的,把抽屜拉了出來——
裡麵,是滿滿當當的一大疊寫滿了字的作文紙。
嗯?
原來這些天,她都悶在屋子裡寫著這些東西嗎?
“我、我有東西想請春希哥哥過目。”
我順著聲音的方向,抬起了頭。
而把那疊作文紙,很仔細地把連邊邊角角都對齊了的她,則低下了頭,把她那寶貝般的秘密遞到了我的麵前。
“這是什麼?”
如此說著。
我看到她這般煞有介事,便不由得也被勾起了點小緊張,於是,就把手汗先擦在睡衣上,才把手伸過去,輕輕地接過了她的作文紙。
作文紙的第一頁開頭,標題寫著《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