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韶寧被夏明博這句話給逗笑了。
心裡也想著,他這個親哥哥,倒是個直來直去敢愛敢恨的性格。
眾人說了一會兒話,便到了吃飯的時間了。大家熱熱鬨鬨吃了個團圓飯,時候便不早了。
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夏寬把夏韶寧單獨叫到了書房裡。
“寧兒你坐。”夏寬開口,示意夏韶寧坐下。
“父親這是有話單獨同我說?”夏韶寧坐下身子,語氣裡有些不解。
“這是五百兩銀子,你收好。”夏韶寧剛坐定,夏寬就從一旁的書架深處拿出了一個荷包遞給了夏韶寧,“這裡頭一百兩是你祖母給的,一百兩是父親這許多年來存下的,剩下的三百兩是你母親姨娘還有兩個哥哥一塊兒湊的。”
“父親這是……”夏韶寧看著這一大包銀子,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雖說你一直都在強調六皇子對你很好,你在府裡什麼都不缺。隻是那些東西到底是屬於六皇子的,而非你夏韶寧本人的。”
“上午聽得你與你母親說的那番話,父親便知道你比當初在家的時候成長了不止一點兒半點,便也能推測得出你在六皇子府裡走得有多難。”
“這裡錢不多,但是都是留著給你傍身的,你找個地方藏好,無事便不要拿出來用。”
“若是……若是真的如你所說的到了時局變了的那天,父親和夏家拚死也要將你救出來!隻是如果以後你要獨自生活,你一個弱女子有了這筆傍身的錢總不至於活不下去。”
說到這兒,夏寬的臉色是格外的嚴肅,夏韶寧似乎從小到大都沒在父親臉上見過這樣的神色。
她的心裡忽然有些不安。
“父親是不是……聽到了什麼消息?”夏韶寧忽然聯想到了之前在馬場二皇子遇襲的事情,又想著父親總歸是官場上的人,那消息自然是靈通的。
“最近朝中都在傳……說二皇子和六皇子遇刺的事情……,是太子的外祖家順國公秦家做的。”
夏寬歎了一口氣,複又道,“雖然目前聖上並未對這件事情發表最後的定論,但是這些傳言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父親是不是怕這件事情會影響到六皇子,從而影響到我?”此時的夏韶寧這才明白了夏寬真正的意圖。
“我知道六皇子此人明麵上是不像五皇子和八皇子那般明晃晃地站隊的。隻是他到底是皇子,關係網茂密,這裡頭的事情也不是咱們能知道的。”
“若是他真的同他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樣倒是好了,隻是若是不是……,爹總不希望你下半輩子無所依靠!”
說到這兒,夏寬便忍不住流淚了。
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讓自己這個長女去參加去年的小選,從而被選進了六皇子的後院當了個庶妃。
若是不進皇子後院,他本是準備同大兒子的婚事一樣,在自己的同僚中找一戶門當戶對地讓寧兒嫁過去的。
也怪寧兒實在長得太好,她這般絕色,正常都是不可能會落選的。所以如今的這一切,隻能說都是命!
這會兒的夏韶寧,當真是被夏寬這番拳拳的慈父之心給感動了。
她也想著自己前世從沒得到過的父愛,這輩子也算是被彌補了。
於是,她將那袋銀子小心翼翼地收到了裡衣之中,隨即跪下對著夏寬行了個大禮,這才對著他擲地有聲道——
“寧兒深謝父親為女兒考慮的一切,女兒隻望家中長輩哥嫂妹妹一切都好!至於其他的,寧兒會靠著自己去掙!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寧兒一人死了就死了,隻希望不連累家中親人!”
“我的女兒啊……”
一時間,父女倆忍不住抱頭痛哭起來。
從夏府回來,夏韶寧強打精神去了紀氏的蓮心院向她報備,報備完了之後,才腳步沉沉地回到了淺月居。
幾個婢女們都看出了主子的情緒不高,於是便各司其職安靜地做著自己手頭上的事情,沒有一個人說話。
夏韶寧也沒心思與她們打趣了,今日哭了一場的她感覺自己累得快要虛脫了。於是便也沒叫人服侍,自己隨意卸了頭上的釵環就上床睡覺了。
這一睡,就睡到了要用晚膳的時候。
蕭祈安忙了一天,傍晚回府以後拐去唐側妃那兒看了看大公子,略坐了一會兒就準備去淺月居陪夏韶寧用晚膳。
一路進了主院都沒瞧見一個伺候的人,蕭祈安心裡還覺得奇怪呢,於是他繞過屏風進了內間,卻發現夏韶寧已經睡著了。
隻是睡著了的她眉頭也是緊緊地皺成了一團,臉上一點兒血色都無。
他也沒發出聲音,隻是靜靜地坐到了夏韶寧的身旁。
此時的夏韶寧似乎是感覺到了周圍有人靠近她,天然的警覺性讓她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醒了?”蕭祈安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她的手,“還好不是發熱,隻是手怎麼這樣涼?”
這會兒的夏韶寧還是有點懨懨的,看著蕭祈安的那張臉就想到剛才在夏府時父親看著自己那般擔憂的神情,她忽然就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一開始穿越到這個後宅,她本想著自己隻要謹慎些,躲著點那群女們,再低調些,就算以後失寵了,好歹她不會活不下去。
可是今日回了一趟家,她忽然覺得她的格局還是太小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若是蕭祈安真的如同父親所說的那般胡亂站隊怎麼辦?
皇朝更新換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當今聖上總有老去的那天,下一代掌權者也總有上位的那一日。
蕭祈安雖然不得聖上過多的寵愛,但是他到底是個皇子,隻要是皇家中人,那總會身不由己地卷入這些爭權上位的漩渦裡。
她從沒想過,若是新帝上位後,他容不下蕭祈安這個兄弟,那麼以後自己的日子,該如果安安穩穩地過下去呢?
腦子裡想的事情多了,所以此時的夏韶寧整個人都顯得與從前那般懶懶散散的樣子完全不同。
蕭祈安倒是也發現了她的變化,於是扳正她的臉,語氣嚴肅地問道,“可是你今日回家受什麼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