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允身形微微一滯,纖長的睫羽輕顫。
原來是傅斯聿啊。
不過片刻,她便回過神來,嘴角勾起一抹滿是譏諷的弧度,徑直繞開這群人,“不原諒。”
她是性子懶,不喜與人計較,但不意味著她就是無底線寬容的聖母。
敢砸她的招牌,總得付出該有的代價。
時允走進墨儒堂,腳步未停,徑直朝著內室走去,周身散發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
那幾人互相對視一眼,心有惴惴,卻還是硬著頭皮跟了進來。
時允霍然轉身,美目含霜,聲音冷得刺骨,“這裡不歡迎你們,請你們離開。”
為首的青年麵露難色,急得眼眶泛紅,都快哭出來了,“時小姐,我們真的已經得到教訓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您大發慈悲,饒過我們這一回。”
時允眉頭微微蹙起,剛要開口再下逐客令,就聽見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眾人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隻見傅斯聿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一身黑色西裝襯得他寬肩窄腰、氣場迫人。
他身後還跟著兩名保鏢和徐特助。
傅斯聿目光淡淡地掃過屋內眾人,最後落在時允身上,聲音低沉醇厚,“我帶他們來賠罪,你看看怎麼處置。”
那三人一見到傅斯聿,瞬間慌了神,身體都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起來,“傅……傅先生。”
時允將幾人的反應儘收眼底,有些沒忍住,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真行啊,這陣仗整得跟黑社會似的。
把人都嚇年輕了,成孫子了。
傅斯聿像回自己家一樣,自然地走到茶桌旁,拉開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下。
西裝褲包裹著的兩條修長筆直的腿格外惹眼。
時允瞥他一眼,抬頭看了一下時間,想著欄目組的人快到了。
沒工夫再跟他們繼續糾纏下去。
她看向那幾個忐忑不安的青年,“阮甜是你們的偶像,你們維護她的心我可以理解,但這並不代表你們就可以肆意妄為,隨意傷害彆人。”
那幾個青年紛紛低下頭,滿臉羞愧,為首的青年再次開口:“時小姐,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沒有考慮到後果。
我們願意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無論您提出什麼要求,我們都會儘力去做。”
時允神色清冷,下巴微微揚起,“行了,我可以原諒你們,但是你們要在網上公開向我道歉,並賠償我的損失。
還有,以後做事之前,要多動動腦子,不要再盲目衝動了。”
那幾個青年一聽,頓時喜出望外,連忙點頭稱是:“謝謝時小姐,謝謝傅先生,我們一定照做,一定照做!”
幾人走後,屋內的空氣靜謐了幾分。
時允瞥了一眼傅斯聿,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而後便向著茶櫃走去。
她素手輕抬,取出一套精致的茶具。
先是輕輕拈起一小撮色澤翠綠的茶葉放入茶壺,再緩緩提起燒水壺,將沸水徐徐注入。
一時間,茶香嫋嫋升騰。
傅斯聿看著她清冷的側顏,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時允端著泡好的茶,款步走到傅斯聿麵前,垂眸,將一杯茶輕輕置於他麵前。
傅斯聿抬手接過茶盞,輕嗅茶香,輕抿一口。
動作間透著幾分悠然隨性。
片刻後,他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開口道:“白毫銀針?這茶倒是不錯,毫香清鮮純正,滋味清爽回甘。允允,你可真舍得。”
時允聽著他的話,臉上沒啥表情,隨口應道:“順手拿的。”
傅斯聿嘴角上揚的相關弧度更大了些,又不緊不慢地悠然抿了一口茶。
時允不想拖泥帶水地欠人情,心裡糾結片刻,轉身快步走進內室。
不多時,她拿著一個精致的小錦盒走出來,“傅斯聿,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總是幫我,但是我還是很感謝你。這是一份小小的謝禮。”
說著,把錦盒往前遞了遞。
頓了頓,她又接著開口:“對了,門口那個牌匾你看大概多少錢,我給你。”
傅斯聿剛放下茶盞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
他抬眼,冷銳的黑眸漫不經心地向時允瞥去,眼神裡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他沒有伸手去接錦盒,也沒有開口說話。
時允猶豫了幾秒,還是開口解釋:“我知道你不圖這些,可我不想欠人人情。
這是我親手畫的一幅小畫,不值什麼錢,就當是個心意。”
說著,她打開錦盒,裡麵是一幅裝裱精美的山水小品,筆觸細膩,意境清幽。
傅斯聿看到畫,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修長的手立即接過錦盒,“這份謝禮我收下了,就當是那牌匾的回禮,走了。”
說著他便邁著步子往外走。
“等等。”時允見狀,連忙出聲叫住他。
傅斯聿停下腳步,回頭。
時允走上前,手裡拿著一個裝著外套的袋子,“上次宴會你的西裝還在我這。”
傅斯聿淡淡地瞥了一眼袋子,單手插兜,輕笑一聲,“送你了。”
說著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時允:“……”
不是,她要這外套能乾嘛?
時允抿了抿唇,略一思索。
走到門口的垃圾桶旁,手一揚,將袋子丟了進去。
動作乾脆利落。
傅斯聿剛走到車邊,拉開車門的瞬間,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
這一望,恰好瞧見時允丟袋子的動作。
他腳步猛地頓住,臉上原本掛著漫不經心地的笑容瞬間僵住。
很好。
而此時,一旁的徐特助看到這一幕也慌了神,眼睛慌亂地四處亂瞟,心裡直發怵。
啊啊啊!
他為什麼要看見這種場麵。
他不想被老板扣眼珠子。
不等徐特助緩過神來,傅斯聿已經站在了垃圾桶前。
他微微俯身,不顧旁人眼光,伸手就將袋子從垃圾桶裡撈了出來。
等傅斯聿攥著袋子,臉色陰沉地走過來的時候,徐特助才回過神來。
什麼情況?
不會是因為這外套時小姐穿過,傅總就把它撿回來了吧……
徐特助不敢多言,隻能裝作若無其事的幫傅斯聿打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