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升起。
戰場上吐蕃人的處境終於好了一些,但這一段時間裡,他們已經被大唐利用光線的優勢占據了不少上風。
剛趕到戰場的辛獠兒和李德謇,他們兩個的行事,幾乎學了梁建方和蘇定方。
一萬人在李德謇的率領下,朝著蘇定方支援而去,而辛獠兒自己則是朝著中央的戰場殺了過去。
一瞬間,吐蕃人在中央戰場的局麵就被徹底的動搖。
不對,不是動搖,是戰線被重新構築了。
原本作為主力的吐蕃騎兵在悄無聲息之間,被迅速的抽調後退,反而是五千吐穀渾騎兵被頂了上來。
退下來的五千吐蕃騎兵彙聚在旦增紮西的時候,然後隨著他一起朝著東北方向殺了過來。
他要和東北戰場上的兩萬吐蕃騎兵,一萬黨項騎兵彙合。
“不好,他要走。”梁建方頓時反應了過來。
丹增紮西將主要的力量放在東北戰場上。
一方麵的確是指望他們能夠衝垮蘇定方,然後衝殺梁建方,但另一方麵,也是在想著,一旦局麵不利,那麼北麵和西北麵寬闊的草原將給他充足的轉身奔逃的機會。
寬闊的草原上,任何地方都會給他再戰的機會。
但在梁建方看來,卻是丹增紮西突然間嗅到了危險的氣味,這才選擇了不顧一切的要逃走。
畢竟現在在這一片戰場上,吐蕃人還是占據著相當的優勢的,雖然最終結果可能是吐蕃和大唐兩敗俱傷,但兩敗俱傷也是機會,隻要丹增紮西把握……
西北邊的事情他猜到了?
梁建方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大唐之所以在經過了仔細的挑選後,將地形選擇在這裡,就是因為這裡是諸方可以共同彙合的地方。
再有半個時辰,殷元的五千騎兵,裴行儉的五千騎兵,還有房仁裕的五千騎兵,會同時趕到這裡來,然後對吐蕃人構成全麵的包圍,最後徹底吞掉他們。
……
梁建方的目光落在中央戰場上,已經轉身逃跑的吐穀渾騎兵身上,他終於徹底的明白,丹增紮西是對吐穀渾人徹底的失望了,他不相信吐穀渾人能堵住大唐的那五千騎兵。
五千騎兵對眼下的戰局而言也是一個重要的砝碼。
尤其現在這個時候,大唐已經逐漸的開始占據整個戰場的優勢。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丹增紮西再不跑,就真的跑不了了。
更不何況,來的根本不是五千人,而是一萬五千人,大唐要對付吐蕃人,自然要將他們一口氣全部都吃下。
西北邊的占據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的變化,轉眼間,丹增紮西已經戰鬥中抽出了兩萬五千吐蕃騎兵,然後轉身就走。
反而是一萬多黨項騎兵頂在了他們原本的位置,被蘇定方和李德謇輪番衝殺。
並且在極短的時間,就被兩個人徹底穿透。
這個時候,蘇定方和李德謇也顧不得絞殺剩下的黨項騎兵,而是快速的朝著丹增紮西後撤的方向追殺而去。
梁建方平靜的騎在停在原地,然後快速的指揮手下的兩萬多騎兵,對現在戰場上還在掙紮的五千吐蕃騎兵,五千吐穀渾騎兵,還有一萬黨項騎兵開始進行最後的屠殺。
吐蕃騎兵還能擋一陣,而當吐穀渾騎兵和黨項騎兵察覺到他們被丹增紮西當成了棄子之後,立刻不顧一切的就要調轉戰馬,然後朝四麵八方逃散而去。
他們並沒有直接跟著吐蕃人逃竄的方向而去,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大唐要追殺的還是吐蕃人。
梁建方看了這些人一眼,然後各抽調出五千人,朝著這些人追殺而去,同時避免他們禍害地方,而他自己則是不急不躁的朝著大非川的方向而去。
不是不著急,而是真的沒有必要著急。
當初他們選擇這裡作為戰場,就是因為這裡距離各方的距離相對適中。
當然也是有人來的早,有的來的晚。
梁建方是第一批趕來的,而辛獠兒和李德謇是第二批趕來的,至於西吐穀渾的殷元和裴行儉等人,是第三批趕過來的,因為他們的距離最遠。
但是,現在丹增紮西朝著大非川的方向而去,而現在,殷元和裴行儉等人,正朝著大非川趕去啊!
他們會迎頭撞上的。
想到那一幕,梁建方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
這一戰,他們贏定了。
……
草原上,丹增紮西還在瘋狂的騎馬奔跑。
這一戰,他帶來了四萬吐蕃騎兵。
實際上核心隻有兩萬,剩下的一萬是蘇毗騎兵,一萬是羊同騎兵。
還有兩萬黨項騎兵和兩萬吐穀渾騎兵受他控製。
一萬黨項騎兵去了鬆州,一萬吐穀渾騎兵去了曲溝,但是現在看來,這兩萬人肯定活不下來。
其他的一萬黨項奇兵和一萬吐穀渾騎兵,也被他扔在在戰場上。
可即便如此,也有一萬五千的吐蕃騎兵被他扔在了戰場上。
當然,更實際的,是五千吐蕃騎兵,五千蘇毗騎兵和五千羊同騎兵。
現在丹增紮西朝著大非川,朝著瑪積雪山山口方向衝去,他身邊帶著的,是一萬五千吐蕃騎兵,五千蘇毗騎兵和五千羊同騎兵,雖然說依舊損失不小,但仔細算算,他的本部人馬實際上是損失不多的。
回去之後雖然少不了要受責難,但實際上,根本不會太重。
誰讓他爹現在正是吐蕃大相呢。
而且這一次被算計,真正的責任還是在讚悉若。
若不是他沒有看清楚局勢,中了大唐皇帝算計,也不會如今的這幅局麵。
丹增紮西忍不住一陣咬牙,但眼底深處,卻是深沉的戒備。
皇帝。
在這一切背後算計的,無疑正是皇帝本人。
隻有他才有能力悄無聲息的調動這麼多的大將和軍士。
隻有他才有能力布這麼一個大局。
現在都已經如此了,之後呢?
東突厥這一戰,吐蕃明顯是敗了,那麼以後呢?
這一戰之後,大唐必然會趁勢殺過通天河,然後殺到蘇毗。
昌都是吐蕃在唐古拉山之北最後的防禦,也是最堅固的防禦。
一旦昌都落入大唐之手,那麼吐蕃便隻能縮在唐古拉山之後,所有一切的戰爭主動全部都落入在了大唐手中。;
一路瘋狂向大非川,丹增紮西一直在想接下來該如何。
可是不管怎麼想,他都難以想出一個妥當的策略了。
戰馬狂奔,眉頭緊鎖。
大非川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眼前,丹增紮西忍不住的輕歎一聲。
然而就在他歎聲落地的一瞬間,一陣轟然的馬蹄聲從西北方向而來,密密麻麻無窮無儘的黑甲騎兵如同滾滾不息的海潮一樣人,朝著旦增紮西的方向衝殺而來。
最中央的將領丹增紮西並不認識,但臉熟,肯定是某位在長安有過一麵的大唐將領。
至於其他的,左麵是左衛中郎將裴行儉,右麵是沙州刺史房仁裕。
密密麻麻的騎兵在整個草原上,直接鋪開,洶湧的朝著吐蕃騎兵碾壓而來。
而在後方,蘇定方和李德謇也在追殺而來。
還有緩慢逼殺而來的梁建方。
對於這兩萬五千吐蕃騎兵的獵殺,已經徹底的展開。
大日懸空,殺戮無垠。
超過五萬的大唐騎兵從四麵八方衝鋒而來。
長槊挺直,弓弩強射。
刹那間,大片大片的吐蕃騎兵已經開始倒地。
血染青草。
隨著梁建方從後方趕到,開始徹底的指揮整個戰局。
大量的唐軍精銳,從吐蕃人最薄弱的地方衝入,然後衝殺,吐蕃人很快的四方切割。
更多的步卒開始介入,無數的弩箭冰冷的開始收割。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
高原深處,滿臉血汙的丹增紮西以最快的速度狂奔著。
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千從殺戮中衝出來的吐蕃騎兵,在護衛著丹增紮西朝著通天河的方向極速的衝去。
想起之前的那一幕,丹增紮西全身上下依舊一片冰寒。
大唐在這一戰投入的兵力,絲毫不比吐蕃少。
甚至拋開那些戰力遜色的吐穀渾和黨項騎兵,大唐的騎兵數量比吐蕃還要高出兩萬。
他們的士卒本身戰力不弱,再加上每一個都身穿堅硬的戰甲,手持鋒利的長槊,精巧的弩弓,衝鋒之下所向披靡。
丹增紮西自認還是有些能力的,不然他也不可能成為這一次統帥四萬吐蕃大軍,加兩萬黨項騎兵,三萬吐穀渾騎兵的主帥。
雖然最後損失的隻剩下兩萬五千吐蕃騎兵,但他還是儘一切力量的調度大軍,來回奔馳,儘可能的用一部分將領拖住大唐的腳步,同時抽調出八千精騎,迅速的朝著瑪積雪山山道後撤。
然而唐軍仿佛早就看透了他的打算,一支五千人的騎兵狠狠的咬了上來。
丹增紮西隻能逃,因為在更後麵,更多的唐軍騎兵會緊緊的追上來。
整整跑了一夜,那五千騎兵一開始便咬的很近,然而到了後麵,在丹增紮西的戰馬已經十分疲憊的時候,對方卻突然間凶狠的向前一竄,直接衝殺進了大軍深處。
丹增紮西這才明白,對方的戰馬竟然一直都留有餘力。
而這五千騎兵的首領,赫然是從蘭州而來的李德謇。
李靖的長子。
李德謇一朝衝入大軍深處,廝殺一日兩夜的吐蕃騎兵終於再也支撐不住。
轉眼便在冰冷的槊刃下徹底崩潰。
可即便如此,李德謇依舊率領手下人冰冷血腥的展開屠殺。
而他的刀鋒,卻是直指丹增紮西。
血腥的眼神緊緊的盯死了丹增紮西。
丹增紮西最後不得不用一千家族騎兵擋住了李德謇,他才能暫時逃離。
可即便是如此,丹增紮西依舊有些擔心,他自己的速度一旦慢了,李德謇立刻就會衝上來殺了他。
丹增紮西瘋狂的抽打著馬鞭,一路上不知道跑了多遠,戰馬都有些吐白沫了,前方終於傳來了清晰的水聲。
“通天河,到了。”丹增紮西忍不住的要哭起來,終於要逃脫了。
在通天河邊,他留了三千騎兵,一方麵是為了方便消息傳遞,另一方麵就是為了鎮守後路。
眼中的喜意剛剛溢出眼眶,突然丹增紮西脖後寒毛一豎,他右手猛然豎起,一千騎兵在轉身間就徹底的停了下來。
不對勁,很不對勁。
那三千騎兵駐紮在通天河北岸,駐紮在李君羨原本的軍營中……
丹增紮西臉色中閃過一絲驚恐。
下一刻,無數的火光在黑暗之中直接亮起,數不清多少的騎兵橫檔在通天河北岸。
一名紅衣金甲的將領出現在了大軍之前。
李君羨。
原本從通天河撤走的李君羨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又殺了回來,同時截斷了丹增紮西的後路。
火光之下,李君羨麵色冷漠的看了丹增紮西一眼,緊跟著,他猛的一拉韁繩,怒喝道:“駕!”
李君羨率先向前衝鋒。
瞬間,無數的黑甲騎兵如同黑潮一樣,緊跟在李君羨的身後,朝著丹增紮西直直的衝了過來。
丹增紮西根本來不及多想,手裡的長刀已經拔了出來,朝著李君羨就直接迎了上去。
刀槊眨眼間就狠狠的交擊在一起,緊跟著,長刀被彈起,冰冷的槊刃轉眼就刺進了丹增紮西的胸膛。
視線在眼前驟然倒轉,大地在上方,初秋的青草被馬蹄直接踐踏,冰冷的長槊出現在眼前。
丹增紮西突然明白,原來,他自己已經死了。
紅衣金甲的李君羨站在地上,手裡的長槊高舉,丹增紮西的屍體被他聚在半空,他整個舉著丹增紮西的屍體奮力前衝,但多帶一個人終究慢了些。
無數的黑甲士卒從李君羨的兩側直接衝過,然後如同洪流一般的衝進了殘餘的吐蕃騎兵之中。
刹那間,血花在沉冷的夜間徹底綻放。
李君羨落在後麵,抬起頭看向上方死不瞑目的丹增紮西,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的冷笑。
……
轟然的馬蹄踏破秋草,長槊斜擺,一隊又一隊的黑甲騎兵趕到了通天河北岸。
看著被掛在轅門長杆上的丹增紮西,所有人都感到一陣羨慕。
又讓李君羨這家夥撿到了。
上一次,他殺的雖然不過一個吐蕃讚普替身,但卻是實實在在的數萬吐蕃大軍主帥。
這一次,又讓他殺了一個數萬吐蕃大軍的主帥,這份運氣啊!
不,這麼運氣,這是偏愛。
是陛下的偏愛,是上天的偏愛。
每一次,李君羨的職責都是突襲通天河,截斷吐蕃人的退路,但是每次,大非川之戰後,吐蕃主帥都能逃走,最後都能逃到通天河來。
據說這一次,李德謇率軍抵達通天河的時候,丹增紮西僅僅死了半刻鐘,這讓他們到哪裡說理去。
眾人不由得一陣感慨。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西昌州的戰事已經被徹底的清理乾淨。
李德謇,殷元,裴行儉,房仁裕,辛獠兒等人分彆率領大軍抵達了通天河。
直到第二天午時,梁建方和蘇定方才同時趕到。
不過這個時候,黑色大纛之下騎馬而行的不是他們兩人,他們兩個都隨在一名身穿紫色長袍的白發紫袍高官身側。
後麵還有一大批屬官。
李君羨,李德謇,殷元,裴行儉,房仁裕,辛獠兒等人率軍中將校全部在轅門迎接,看到來人全部肅然拱手道:“參見大帥!”
蘇勖溫和的笑笑,然後騎馬向前道:“諸位不必如此稱呼,本帥此番來西昌州,不過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來暫時統合軍中,之後便會回到蘭州為諸位轉運糧草,其他征伐之事,都是諸位的事情了。”
“不敢。”眾將齊齊拱手,在暗中,諸人卻都暗中鬆了口氣。
蘇勖坐在馬上,將所有的一切全部看在眼裡,心中輕歎一聲,皇帝這一趟讓他來,根本目的還是在消弭各方矛盾,加快軍前整合,免得出什麼亂子。
梁建方和蘇定方都是大將軍,雖然梁建方資格更老一些,但軍功還真不好說誰更多。
另外,蘇定方是李靖的徒弟,李德謇是李靖的兒子,裴行儉是蘇定方的徒弟,他們又都是皇帝的親信。
李靖在西昌州多年,李君羨和辛獠兒都曾經是他的手下。
蘇定方這一次到了西昌州,難免會和梁建方在一些地方有所碰撞。
其他還有房仁裕是房玄齡的族叔,房家雖然因為高陽公主之事有所牽連,但房遺愛如今在安東站穩腳跟,房遺直又一直受皇帝信重,將來重新回到朝中做宰相也不是不可能的。
此外,房仁裕還是裴仁基當年的部將,和裴行儉也有幾分關係。
還有殷元是殷開山的兒子,多年的左千牛衛中郎將,如今的左千牛衛將軍,同時是皇帝親信。
這些人真要在軍前鬨起來,不說隨便誰都能夠壓製下來的。
更彆說李承乾本身在誰做滅吐蕃的主帥這件事情上搖擺不定,所以隻能派人來西昌州暫時坐鎮。
長孫無忌和李勣又不能來,所以李承乾最後選擇了蘇勖來。
蘇勖是秦王府十八學士出身,和梁建方,李君羨,殷元之父殷開山都有些交情。
他是昭儀的父親,又剛從安東大都護調任洛州都督,蘇定方還曾經是他的手下,李德謇和裴行儉都需要對他尊敬幾分。
所以,他來到軍前,最能夠安定軍中諸將。
……
蘇勖騎看了軍營一眼,搖搖頭道:“營中就不進去了,都走,到通天河邊去看一看。”
“喏!”眾將齊齊拱手,然後各自翻身上馬,跟隨而去。
蘇勖率先而行,梁建方和蘇定方緊緊跟隨,而在他們兩個身後的,是大理寺少卿戴至德和刑部侍郎柳奭。
眾將的心思,全部都收斂了起來。
來到通天河畔,蘇勖抬頭遠眺,對麵的山林之中,有人影在窺伺。
他沒有在意,轉身看向眾將道:“此番西昌州大戰,滅吐蕃騎兵四萬,黨項騎兵兩萬,吐穀渾騎兵三萬,一戰之後,十年之內,吐蕃再無餘力窺伺西昌州,一切便如同當年情形。”
“是!”眾將齊齊拱手,神色凜然。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西突厥和東島三國已平,便是黨項,此番重挫,也再難有作為。”蘇勖回身看向邏些方向,平靜的說道:“所以此次,若有機會,當滅了吐蕃。”
“是!”眾人心頭一陣火熱,又一次的滅國之功擺在了他們眼前。
“然而攻滅吐蕃艱難,尤其是吐蕃以唐古拉山為屏障,想要殺入最是艱難,所以朝中議定,西昌州戰後,諸事以掃平唐古拉山以北諸國為要。”蘇勖抬手指向前方,認真說道:“尤其是蘇毗和羊同。”
眾人神色平靜下來,神色肅穆。
蘇勖看向李君羨,問道:“武昌郡公,你在通天河多年,此一戰之後,攻下昌都需多長時間?”
李君羨站了出來,拱手道:“回大帥,如今的蘇毗,雖然之前一戰損傷一萬騎兵,但在昌都,應該還有可戰騎兵兩萬,守戰的步卒,大概也有兩萬之數,若是野戰,攻伐不難,但若是攻城,怕非是一時半刻能夠拿下的。”
攻城最是消耗,這是在場眾人都明白的道理。
“所以,我們的這一戰的目的,不是要離開攻破昌都,而是要將昌都城外的所有蘇毗戰力,全部驅殺,所有百姓全部驅趕到昌都城中,不圍城,但任何人不許從城中出來。”蘇勖側身看向諸將,幽幽的說道:“諸位,入秋了,但秋收未至。”
“大帥是要讓昌都百姓因秋收無糧而自絕城中?”梁建方忍不住的拱手問道。
“這是朝中的意思。”蘇勖點點頭,說道:“蘇毗和羊同,當以困蘇毗,解羊同為方略。”
困蘇毗,解羊同。
看著眾人琢磨起來,蘇勖說道:“早年羊同王子入長安,陛下以宗室女嫁之,羊同王子雖歿,但有一子留於長安,如今十一歲,由羊同公主撫養長大,多年以來,職方司和百騎司都在羊同有所布局,所以……”
“大帥!”眾人齊齊拱手。
蘇勖點點頭,說道:“武邑縣公,你年輕些,率三萬騎兵,在代國公‘圍困’昌都之後,直接殺往羊同,配合內應,將羊同拿下,廢其偽君,新立其君,然後統合內外,掌握羊同騎兵,協助大唐將來滅亡吐蕃。”
“末將領命。”蘇定方立刻站出拱手。
蘇勖轉身看向梁建方,說道:“代國公,你率剩下諸將士,‘圍’昌都,務必保證其無一人可出,徹底斷絕內外消息。”
“末將領命。”梁建方認真拱手。
“剩下的,便是本帥的事情了。”蘇勖目光看向吐穀渾方向,說道:“這一戰,大唐曾立兩萬吐穀渾府兵,但其兵權在關鍵之時,被吐穀渾篡奪,但好在僅僅是篡奪,未曾參與西昌州一戰,如今是時候好好的梳理一下東西吐穀渾了。”
或許現在已經到了考慮東西吐穀渾要不要存在的問題了。
“是!”眾人聽明白了蘇勖話裡的意思。
“另外,在通天河上要建三座浮橋,南北兩岸各建一座軍營,以為大軍運轉作用。”蘇勖看向李君羨,說道:“武昌縣公,這便是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了。”
“是!”李君羨有些詫異的拱手,若僅僅是如此,還不值得他親自出手吧。
“你是西昌州副都督,從這裡到大非川,要建立起三座縣城,十座大驛。”蘇勖轉身看向黨項方向,聲音冰冷的說道:“此戰,東西吐穀渾和黨項,不知道將會有多少人要被貶為奴隸,其人儘為你用。”
“喏!”李君羨麵色凝重的拱手。
“一年之內,三座縣城十座大驛站,不求完善,但要做到最起碼的運轉職責。”蘇勖抬起頭,看向眾人道:“一年時間,先滅羊同,後滅蘇毗,建立後勤運輸通道,到了明年秋後,糧草運輸齊備,便該考慮殺入唐古拉山,滅亡吐蕃之事。”
“末將領命,必滅吐蕃。”眾人甲胄鏗然,齊整抱拳應諾。
蘇勖轉身,秋風從通天河,直撲吐蕃而去。
秋屬陰,主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