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青若有所思,這猜測他也有過,但歸海宗那些修士隻知道離耳界,對其他界修士都不清楚,加上這裡環境特殊,他暫時也沒多想。
他沉聲問:“你有確切的證據嗎?”他們是從離耳界找到萬象界入口的,其他界的修士也是如此?這樣的話,離耳界可能已經被彆界修士滲透了,甚至雲洲都可能會有危險。
裴長青甚至懷疑,他們來萬象界都是彆人設下的陷阱。他不怕彆人算計,修行這麼多年,什麼龍潭虎穴沒闖過?可是現在帶著師妹,他多少有點投鼠忌器,萬一傷到她就不好了。
容君和見他這難得兒女情長的模樣,正忍不住暗笑,果然一旦沾染了男女情愛,再理智的人都會變傻,自己不碰這些果然是對的。
他正待說話,卻突然跟裴長青同時神色凝重地站了起來,兩人同時走到船艙口,凝神看著窗外。
姚淺、蕭玉質、靖和三人也停下說笑,同時望向神色的琉璃鏡,飛船外留了法器,不出船艙就能看到外麵景象,神識也能查探,但怕打草驚蛇。
而且有裴長青、容君和在,三人也不冒頭,免得打擾到他們。窗外的天空萬裡無雲,看著十分平靜,卻莫名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上船之後,時常望著窗外景象的蕉蕉看到幾人的動作,不明所以地朝他們望來,發生什麼事了?
謝靈仙已經拿出法器開始戒備,師兄不會無的放矢的,他們這樣明顯是外麵出事了。姬明壽也從房裡走出來,倒不是發現了什麼,而是裴長青傳音提醒。
姬淩霄將姬明壽視做戰損,視若無物,裴長青卻不好輕易放棄他,而且危急關頭,有一個人拖後腿都容易引來危險,他要是識相的話,也不是不能帶他,怎麼說也算一份戰力。
裴長青輕點了幾下飛舟控製核心,原本看似木製外表的飛舟上,即刻覆蓋了一層金屬罩子,他又隙開一條縫,丟了幾個木製傀儡,然後將窗戶也密封了。
飛舟調轉方向,朝海邊疾馳而去,這裡到處都是山川峻嶺,不方便打鬥,還是去海邊更寬闊。飛舟過快的速度,讓蕉蕉坐立不穩,在船艙裡東倒西歪。
要換成以前,蕭玉質早上前了,但現在她冷眼旁觀,就像淺淺說的,求來的恩情才是恩情,趕著上的恩情,沒人會放在心上,反而會覺得她多管閒事。
蕭玉質垂眸,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師姐自己都轉世了,她對蕉蕉又能有幾分親情?自己何必抓著這關係不放?
而這時眾人透過琉璃鏡,都能看到飛舟後跟著一片黑壓壓的烏雲,烏雲速度極快,要不是裴長青加速了,他們早被烏雲追上了。
姚淺凝目看了好一會,隻見那烏雲時不時地凸起一大片,似乎有什麼活物在內部遊動,有點不確定地問:“這是什麼蟲子嗎?”
靖和蹙眉搖頭:“看著不像,或許是某種法器。”
裴長青道:“是邪器,主人可能是陽神修士。”
能被他冠以邪器,顯然不是一般的法器,姚淺頓時想到了之前用過的破禁眼,那玩意在師兄眼裡都不是邪器,這朵烏雲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曆。
容君和吩咐靖和道:“一會我們可能要出去,這裡就有你來看著。”靖和是五人中戰力最強的,他們出去,剩下就靠靖和了。
靖和微微頷首:“我知道。”
裴長青則將身邊的道兵,分了一半也姚淺,主要以天鬼為主,一旦遇到危險,能以最快速度離開,他溫聲叮囑:“遇到危險就走,千萬不能猶豫。”
他自己是不怕危險,就擔心小師妹會受波及,有心想讓她去隨身洞府,不過小丫頭是肯定不願意的,裴長青無奈歎息,“你修為弱,隻要顧著自己就好。”彆傻乎乎地還要去救彆人,有個心善的師妹太操心了。
靖和嘴角抽了抽,感情自己修為高,就必須豁出命保護你家師妹對吧?
姚淺笑著說:“大師兄你放心,我們不會有事的。”她修行迄今遇到危險也不少,但凡不是必死的絕境,每次都是有驚無險,她不覺得自己會出事。
謝靈仙見裴長青對姚淺如此好,不由紅著眼眶看著容君和,他不跟自己說說話嗎?她不是姚淺這種不識大體的,不會問他要道兵,隻要跟自己說說話就好。
容君和都懶得理會謝靈仙,這種時候有什麼兒女情長的?兩人安排好事宜,就去了船頭,由裴長青親自操縱,飛舟驟然加速,如光影般轉瞬到了千裡之外。
飛舟全力加速時,速度幾乎能達到化氣遁速度,當然這種速度是需要消耗大量靈氣。這時綁定在飛舟上的幽魂就有了用處,打開庫房,源源不斷地將靈石運來。
飛舟內的庫房,不僅儲存了大量食物,還有無數靈石,就專門針對這種特殊情況。與此同時,飛舟上一切擺設都收了起來,船艙裡除了厚厚的地毯,再無他物。
飛舟驟然加速,讓蕉蕉再次摔倒,但因家具擺設都收起來了,她隻摔在厚軟的地毯上,也不覺得疼,就是心裡有點委屈。
不過這時沒人都沒關注她,大家都待在船艙處,看著緊追不舍的烏雲,飛舟加速了、烏雲也隨之加速,暫時看著還追不上,但能緊追不舍,就說明它速度也不慢。
靖和凝神看了好一會,偏頭問兩人:“你們能看出它是用什麼煉製的嗎?”
姚淺搖頭,她先前以為是蟲雲,現在還是這麼認為的,可蟲雲能飛得那麼快?有這麼厲害?蕭玉質也跟著搖頭,沒見過這種東西。
倒是老龜現身道:“應該是無數活物煉製成的邪器。”他到底活得年歲久,見識也廣闊,“我瞧裡麵不隻有蟲子、陰魂,可能還有各族修士,你們要小心。”
姚淺說:“就是類似天都大陣那種嗎?”天都大陣是無極宗知名法器之一,名為陣,但實際是一套組合類的法器。
褚巨山就是為了煉製這套法器,才殺了那麼多徒子徒孫。這套法器共有九九八十一個陣眼,每個陣眼都要有一個高階修士壓陣,壓陣修士修為越高,能操縱的道兵數量越多。
如果八十一個陣眼全部由陽神修士鎮陣,哪怕是對上金仙,都有一拚之力。要是這些修士功法,跟主人同源的話,主人修為甚至能瞬間突破仙人境界。
當然這些說法隻是傳說,因為從來沒有人能煉製出陣眼全由陽神修士壓陣的天都大陣,連褚巨山都不行,他也隻敢禍害自家徒子徒孫,不敢對宗門內陽神修士下手。
老龜神色凝重地說:“對,就是類似這種法器,我能感應到裡麵起碼要千萬厲魂,千萬要小心。”厲魂和陰魂還不一樣,陰魂未必被害,還有可能是從冥界找來的原住民。
裴長青飛舟上的陰魂,全是自願追隨,比起在冥界朝不保夕的生活,當器奴既有修煉物資,還能有安定生活,很多陰魂都心甘情願。
而厲魂是生前被殘酷折磨至死的魂靈,很多厲魂甚至都是生魂,就是身體還沒斷氣,被硬生生抽出魂魄的修士,這種陰魂攻擊力非常強,且擅長神魂攻擊,讓人防不勝防。
老龜的話,讓三人立刻取出了克製陰魂的法器,姚淺是焚天紫火打頭陣、太陰太陽真火作為後手。靖和、蕭玉質各拿了一盞燈,靖和是蓮花燈、蕭玉質是油燈。
姬明壽也取出一件火炬形狀的法器,上麵的燈焰好似凝固的火焰。謝靈仙沒有類似法器,但有克製陰魂的符寶,禦敵未必可行,但足夠自保了。
蕉蕉看著大家都有法器,自己一無所有,臉色一下白了,顫聲道:“師祖救我——”
蕭玉質還沒來得及說話,姚淺就冷聲道:“為何要救你?這玩意不就是來殺你的嗎?”
蕉蕉瞪大眼睛,“可——”你們不是把秘境裡的寶貝都拿走了嗎?
她的言下之意,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連姬明壽都忍不住譏諷道:“秘境是你們家的?就那麼一點東西還想讓我們出手?不是圖個新鮮,誰稀罕?”
蕉蕉看著蕭玉質冷漠的神情,嚇得身體都軟了,隻顧著哭泣:“師祖救我——”
蕭玉質失望地搖頭,靖和笑道:“這又不是玄都觀弟子,有什麼好失望的?”
蕭玉質淡淡道:“看在你先祖的份上,暫且庇護你一段時間,之後你就走吧。”土皇帝當久了,都不知道分寸了,一個分部而已,真當自己是主觀了?
她抬手將蕉蕉收入自己隨身洞府,“她留著也是礙事,要是真有什麼意外,我會把她交出去的。”
姬明壽哼了一聲,傲然道:“你是看不起無極宗,還是覺得上清宗不夠厲害?”他們要庇護的人,還能交給彆人?
蕭玉質呆了呆,姚淺好笑地說:“想什麼呢!就那麼幾個土雞瓦狗,大師兄們都足夠應付了,我們隻要幫著處理點雜務就好。”
蕭玉質訕訕一笑:“是我多想了。”
眾人說話間,烏雲已經追上飛舟了,不是烏雲速度再次加快,而是飛舟速度變慢了。
外人看來,以為是飛舟沒靈石,殊不知是外海到了,裴長青、容君和可以騰出地方禦敵了,不戰而逃從來不是兩人作戰方式。
烏雲見飛舟停下也隨之停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過後,一張巨大的、仿佛飛蟲形成的人臉沉聲道:“小子,交出秘境,老祖給你們一個好死。”
飛舟裡眾人麵麵相覷,靖和匪夷所思,“就這麼一個小秘境,還要陽神修士出手?”
這要換在雲洲,連元嬰修士都看不上,不見他們幾個元嬰都沒出手,就哄小孩子玩了。這裡資源比雲洲豐富多了,他們不應該更看不上嗎?
姚淺猜測道:“可能是想要玄都觀的地盤吧。”秘境裡有可以滋養火靈根的寶貝,也不像靖和說的那麼沒用吧?而且這秘境是江寒光留下的,有特殊意義?
靖和還想說話,外麵已經打開了,裴長青、容君和都不是愛說廢話的人,反正烏雲也不可能活著離開,為什麼要跟死人說話?三人顧不上說話,趴在窗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外麵。
姬明壽無語凝噎望著這三人,這哪像是大敵當前?是在看猴戲吧?正經能有幾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