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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瀟這次過來主要還是為了公司的事。
他前幾天又去了一趟南林處理小白菜和那個討厭的男同學的事情，結果那邊事情還沒結束，公司這邊又出了點風波。
未來科技最近在網上輿論不太好，兩個月前新上市的產品出現小bUg的概率稍微高了一些，公司自己內部檢測了一下，貌似是芯片有些問題。
他們返廠做了抽檢，有一批芯片的合格率在達標線之下一點點，不算什麼太大問題，但是網上風氣已經被帶起來了。
“我已經讓市場部召回了這批機器，但我懷疑有人帶節奏，可能是其他競爭公司。”
沈晏“嗯”了一聲，聲音波瀾不驚，“召回後全額退款，不用理會輿論。”
白瀟正想繼續說點什麼，突然忍不住了，“要不你先從棺材裡出來呢，我看著瘮得慌，我感覺我在跟個吸血鬼說話。”
“……”
他剛剛說了那麼久，沈晏就一直麵無表情的坐在棺材裡，目光沉沉，怪嚇人的。
白瀟一直無法理解他這個怪癖，“你平時睡棺材不害怕嗎，棺材板一蓋伸手不見五指，你不怕鬼嗎？”
棺木顏色深沉，黑的像是連光線都能吸進去，跟個黑洞一樣，臥室裡又黑又靜，沒幾個人能受得了。
沈晏臉上終於有了點變化，他抿了抿唇，沉聲道，“很安全。”
這下輪到白瀟無言以對了。
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不跟病人計較。
好在幾分鐘後，二人還是來到了書房，畫麵看上去總算是回到了陽間。
未來集團在地產方麵已經做到了龍頭企業，而在科研領域如今也是頂級的存在。
早些年間，當時還是顧家控股的時候，給了一些新興科研項目一些很大的投資助力，這些年公司雖然換了主人 ，但是投資卻依然沒停。
由鄭懷萍老教授為首的科研項目前些年已經獲得了重大突破，在國內引起了巨大轟動，乃至在亞洲都是一次大突破。
後來，由未來科技聯合鄭懷萍項目團隊技術，研發了一套智能全息設備，剛好和白家的遊戲公司相輔相成。
全息遊戲，其實在真正意義上已經並不能算是單純的遊戲了。
這是一個劃時代的產物，也是人類科技長路上的裡程碑。
全息遊戲設備的價格是難以想象的高昂，普通家庭根本負擔不起，光是那些體感設備，交互設備，可能就是一個家庭幾個月的收入。
現在頭盔芯片出現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問題，雖不致命，卻也讓人頭疼，很麻煩。
書房燈光明亮，一整圈高大的書櫃幾乎將四麵牆堵住了三麵，空氣中都是淡淡的書墨油印氣味。
沈晏坐在書桌前，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麵前的鍵盤上敲了一陣，然後他抬手將顯示器轉了過去，讓白瀟看。
寬大書桌對麵的人一目十行的看著屏幕上的資料和郵件，耳邊緊接著響起沈晏低沉的聲音。
“國內光刻機技術被卡，現有的納米壓印技術模板使用壽命較短，工藝控製難度也比較高，我們現在的芯片對於全息世界複雜龐大的數據庫來說，確實有些吃力。”
白瀟家裡到底是做遊戲的，立馬就明白了。
簡單來說，不是公司問題，也不是芯片廠家的問題，實在是硬件有限，和批次合格率關係其實都不大。
從全國來看，他們現在的芯片已經是頂尖存在，然而全息世界的數據庫龐大到嚇人，每一個npC都跟真人一樣，擁有玩家每次同他們自由聊天的所有記憶，隨時可以無縫銜接繼續聊。
亦或是柏油馬路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
那邊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
所以現在的芯片帶不動，或者說很勉強。
或許從來都沒人能想到，科技居然發展的快到連芯片都跟不上了。
白瀟有些煩躁的“嘖”了一聲，“網上烏煙瘴氣，股市已經連著兩天跌停了，要不然我直接給他們封號算了，煩死了。”
他腦子裡還留著十年前當頂流時的那套操作流程，絲滑得很，當時可是無往不利。
不過娛樂圈和商圈不同，娛樂圈或許在論壇罵兩句某某藝人捂嘴刪評就過去了，而商界這種行為會引起消費者逆反，這可是實打實的影響著股價。
“不用管。”
相比之下，沈晏看上去要冷靜許多，屏幕的藍光將他的臉龐映的泛冷，“技術到了瓶頸，國家會出手的。”
不到十年的時間，未來科技已穩坐行業頂層，他們的全息技術在某些方麵也代表著國家的科技實力，走到了現在這一步，他們無需自證，就像那句話。
我若強大，自有大儒為我辯經。
白瀟像是被說服了，便也不再執著於網絡上麵輿論風評的問題。
工作聊完了，他還有其他事順便想問問。
比如前幾天招進公司的那位，白瀟昨天去了趟公司才知道人家已經離職了。
於是他明裡暗裡的提起公司新來的女秘書哪去了，佯裝不知情。
鍵盤的敲擊聲再次響起，速度不算太快，從白瀟這個角度看去並不知道沈晏又在乾什麼。
男人在家中也穿著一件藍灰色的高領毛衣，寬大的毛衣和柔軟的質感看上去舒適又溫暖，奈何沈晏那雙眉眼卻永遠像是化不開的寒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整個人的氣場都格外冰冷。
有時候白瀟真的會覺得沈晏是不是什麼時候被外星人的高科技奪舍了，他似乎這些年從來沒有哭過笑過，跟個機器人沒有區彆。
......不對，鄭教授那邊的仿生人笑起來都比沈晏看上去像真人。
現在的機器人啊仿生人啊的全都儘力在模仿真人的表情，儘量做到惟妙惟肖，沈晏要是混在其中那指定都是個不合格的產品。
“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下次。”
沈晏語氣一如既往的低沉，平靜。
白瀟也不裝了，乾脆翹個二郎腿雙臂環胸，“你不覺得她長得很像謝姐嗎，你真的忍心？”
聞言沈晏的視線突然從屏幕上慢慢的移了過來，兩秒後，他似乎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個幾乎沒有的弧度，其中怪異的意味轉瞬即逝。
見他沒答話，白瀟又繼續道，“......還是說你又看不清了？話說你上個月去療養院怎麼樣啊？”
沈晏收回視線，又是那副目中無人的冷淡模樣，沒有回答。
白瀟跟他說話就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要是換彆人敢對他白小爺這副態度他早就兩指一捏，死命的掐上去了，不掐的人嗷嗷叫喚指定不鬆手。
不過，到底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又看在沈晏又有病的份上，白瀟隻當是可憐他，不追究了。
沈晏病情嚴重的時候連見了他和周盼盼都認不出來，換了身衣服就不認識了，還能指望什麼呢。
就算是謝姐現在回來，站在沈晏麵前，他恐怕都不一定能認出來吧。
唉。
也真是可憐。
******
星途公司最近可謂是順風順水。
高價往海外賣了個翻拍版權，公司藝人爭氣拿了好幾個獎杯回來，投資的電視劇和電影一個比一個爆，賺的盆滿缽滿。
公司氛圍最近都好了不少，顧總每天上班笑嘻嘻的，都不罵人了。
西裝革履的男人眉眼含笑，多了幾分風流倜儻的瀟灑，公司裡的人從來沒見過顧總露出這種表情。
看來公司最近是真的賺了很多錢啊。
前台女生見到顧總要下班走人，立馬將頭壓的低低的，生怕被注意到然後把她開了。
但是顧總隻是哼著小曲從她邊上略過，看都沒看她一眼。
謝擎宇當然心情好了。
他一路飆車回家，興衝衝的在門口大喊，“姐我回來啦！！”
手中是大包小包的購物袋，裡麵全是口紅香水裙子奢侈品等東西，給誰買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然而謝妍並沒有多驚喜。
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腳底下墊著一隻三百斤的豬。
是的。
活豬。
粉粉嫩嫩香噴噴的大肥豬。
天殺的誰能想到謝擎宇在外麵當霸總，在家裡養豬！
謝擎宇看到謝妍這副鄙視的眼神簡直太親切了，嘿嘿一笑然後就把那一堆奢侈品放在了沙發上，“給你買的禮物，快誇我！”
謝妍張了張嘴卻沒出聲。
她這幾天都誇麻了。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腳底下睡覺的豬都比謝擎宇安靜消停。
“......好，誇你，真孝順。”
謝妍一看那芭比粉的咬唇漸變口紅都不想說話了。
哦，這還有一個，這個口紅還會變色呢。
真好啊。
有一種錢多燒得慌的美感。
敷衍的收下了禮物，謝妍準備起身，腳踩在豬身上，豬都不帶醒的。
要不那句話怎麼說是睡的跟死豬似的，這豬一睡著果然跟死了沒什麼區彆，抓著兩片大耳朵喊都喊不醒。
見謝妍不小心踩了豬一腳，謝擎宇還頗為心疼的蹲下看豬，然而豬連醒都沒醒。
“乖寶讓爸爸看看疼不疼？哦哦哦不疼不疼哦~爸爸的乖女兒~~”
謝妍險些沒一個踉蹌摔死。
她麵帶敬意的回頭，看著一人一豬相處和諧的畫麵。
不對啊，你是豬的爸爸，那我是什麼？？
豬的姑姑？？
謝妍沉默了。
豬的名字叫小花，聽謝擎宇說是前年實在太孤獨了，買的小香豬。
賣家跟他說是寵物豬，長不大，最大也就幾十斤，跟個中型犬那麼大，於是謝擎宇心動了。
豬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在老家幫外婆割豬草，喂豬，還是蠻親切的。
然後就。
越養越親切了。
小花似乎和老家豬圈裡那些豬沒什麼區彆。
成功長到了三百多斤。
謝擎宇半夜起來看到小花就想出去割豬草。
屢試不爽。
他其實很感恩小花是個隻有三百斤的母豬，公豬的話可能四百斤都不止。
人，要懂得知足。
知足常樂。
雖然小花現在已經不適合當小香豬養了，但畢竟從小喂大的，謝擎宇也舍不得把它送去殺了吃肉，便就這麼一直養著了。
反正彆墅地方大，夠豬跑的。
保姆阿姨做好了四菜一湯便退場了，謝妍吃著味道可口的飯菜，突然有點跑神兒。
“你能不能幫我找一個人？她叫楊慧雲，是我在這個世界第一個身份的媽媽，我這次回來還沒找到她。”
最近食欲大增，正端個海碗往嘴裡大口刨飯的男人被飯噎了一下，他趕緊喝了兩口水才清了清嗓子，“姓楊？是不是長得還挺和善，身材瘦瘦的，在江海有些酒店產業？”
謝妍立馬眼睛一亮，“對！你認識？”
“也不算認識吧。”
謝擎宇突然就皺起了眉頭，磨磨蹭蹭醞釀了一會兒，還是說了。
“沈晏身邊有個姓楊的阿姨在北城養老，我聽說他們認識很多年了，應該是你要找的人。”
謝妍一愣，然而沒等她說話便被人打斷。
“你是想去找楊阿姨嗎？可她跟沈晏離得很近，我不希望......”
他不希望謝妍再和沈晏有什麼糾葛。
謝擎宇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謝妍差點跑去沈晏公司上班，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差一點背過氣去，好在她現在已經離職了，而看情況沈晏應該是沒認出來。
其實他的想法和顧慮謝妍都知道。
但是，人總要為了一些什麼而活著。
或許是親人，或許是愛人。
或許是今天的天氣很好，或許是花很香，心情很好。
其實謝妍給楊慧雲當女兒的時間並不長，滿打滿算也就半年。
這半年的時間在如今即將邁入六十歲的年紀簡直微不足道。
但是謝妍不會忘記。
楊慧雲做飯很好吃。
楊慧雲會每天早上給她梳頭發紮辮子。
楊慧雲會帶著她買漂亮衣服，隻要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會很開心。
楊慧雲的手很溫暖。
那雙溫暖的手為了她，曾經擺過小攤，求過菩薩，也在寒冬臘月的苦寒天氣中賣過包子。
楊慧雲會摸著她的小臉，溫柔的喊她妍妍。
還會在手術前夕，偷偷擦淨眼淚，轉頭跟她說回家給她包餃子。
謝妍深知，自己不過是占用了那個小女孩的身體，才偷得了那麼一段一生難忘的母愛。
但是，她還是很渴望。
哪怕像十年前一樣，楊慧雲隻把她當做陌生人，喊一聲小謝呢。
隻要她記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