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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不算太大,反而輕輕的,帶著些不確定。
公司門口身材高大的男人聞聲回頭,濃眉壓眼,看上去有些難以接近。
周圍無人出聲,眼神不停的在謝妍身上瞥,想看看這個敢對顧總直呼其名的女人到底怎麼回事兒。
而顧擎宇剛一轉頭便表情一變,眼睛瞬間瞪大,直接就愣在當場。
隻見不遠處站著的女人,身形清瘦纖細,穿著件白色風衣,容貌更是精致突出,麵上一副無框眼鏡,更顯得氣質清冷不凡,那雙平靜的眼睛此時正在注視著他。
謝妍麵上冷靜,其實心裡在瘋狂打鼓。
本質上,這個世界的謝擎宇和她一手拉扯大的那個弟弟長相本就不一樣,何況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年。
十年前的謝擎宇頂著一張霸總臉但還是經常露出孩子氣的一麵,可現在麵前這個男人就真的完全讓謝妍感受不到一點熟悉的氣息。
不說彆的,以前的謝擎宇絕對不會眼睜睜看人給他哭著跪下,還把人踢飛並且扔出去。
謝妍不確定,眼前這個男人的芯子,到底還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
正在她思考的當口,就見顧擎宇邁開雙腿飛速的走了過來,他胸膛驚疑不定的劇烈起伏著,冒著紅血絲的眼睛緊緊的在謝妍臉上打轉。
謝妍的長相他太熟悉了,這簡直和他們原本世界的長相一模一樣!
【她是我姐嗎?二兄你能檢測到嗎??】
2222頓了一下,【她身上沒有係統數據的波動痕跡,我覺得不是。】
頓時男人眼睛一紅,他捏著謝妍的手腕,想問話卻半天不敢開口,表情嚇人。
可謝妍卻感受到他捏著自己的手分明在微微顫抖。
她不太確定,便小聲又叫了一聲,“謝擎宇?你沒事吧?”
顧擎宇身形巨震,手上的力道更大,聲音都在發顫。
“……你說什麼?你剛才叫我什麼?”
“你沒事吧?還好嗎?”
“我不是問這個……”
他聽見了,他剛剛都聽見了!
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一個人叫過他這個名字!
謝擎宇!!
他姓謝!!!
這個世界除了謝妍,再沒有人會這樣叫他!!!
剛剛還雷厲風行又暴躁無比的男人,此時突然就哽咽了,他聲音又低又小。
“……姐,是你回來了嗎?姐?”
他將近一米九的大高個,此時居然眼巴巴的紅著眼眶要哭了,模樣又期盼又委屈。
周圍眾人全都看傻了。
更令他們震驚的是,不知道顧總和那個女人說了什麼,隻見那女人點了點頭,顧總便拉著她的手腕直接鑽進電梯上了樓。
眾人麵麵相覷,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顧總這麼失態。
前台女生更是麵如菜色,眼神中露出崩潰的絕望。
剛剛顧總和謝妍就在前台桌子跟前,她極其真切的看到了顧總的態度。
是她沒分清大小王,誰能想到常來碰瓷兒的那些撈女當中竟然會混進來一個真的!!
而她剛剛還差點讓保安把謝妍趕出去!!
一瞬間,前台的心都死了。
要是謝妍跟顧總告狀,她工作指定得丟!
不過顯然,謝妍現在根本沒功夫去告一個小前台的狀。
辦公室的門一關,她還沒反應過來,如今已經三十歲的男人就是一個流暢自然絲滑的抱大腿的大動作。
謝擎宇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開始哭,抱著謝妍的大腿不鬆手。
這種跟剛剛在一樓時極具反差感的畫麵其實非常搞笑,但謝妍卻也沒忍住紅了眼眶。
他眼淚流了一臉,張嘴哭的傷心,但是實在太難聽了。
聽了一會兒,聽不下去了。
茶幾上有果盤,謝妍隨手拿了一個水果塞住了他的嘴。
被迫消音的某人:“……”
他抬頭,眨巴著濕漉漉的雙眼看向謝妍,謝妍不忍直視。
“對不起,你哭的好像驢,聽不下去了,先吃個水果冷靜一下。”
“…………”
空氣靜默了幾秒,他抬手拿出了嘴裡沒剝皮的橘子,默默起身跑去洗了把臉。
從休息室的洗手間出來時,似乎情緒上大體已經冷靜了一些。
謝妍情緒還算穩定,正坐在沙發上剝橘子吃,聽到一旁的腳步聲便抬起了頭。
一身休閒西裝的男人成熟俊美,身形高大,下巴上還在往下滴著水珠,五官如同雕刻般英俊。
曾經他身上那股孩子氣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慵懶又成熟的氣質。
見謝妍一直盯著自己看,謝擎宇立馬紅著眼睛笑了起來,看上去憨憨的,才讓謝妍感到沒那麼陌生。
謝擎宇走過來坐在謝妍旁邊,“你再叫一遍我名字唄。”
謝妍把剝好的橘子放在他寬大的手心裡,歎了口氣,又無奈的笑了一下,“謝擎宇,吃橘子。”
謝擎宇又想哭了。
他早就接受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親人的事實,也接受了自己以後將作為企業家顧擎宇活下去。
隻是顧家沒了,他連名義上的親人都沒了,而那個歡脫幼稚的謝擎宇似乎也跟著謝妍一起死了。
要不是他當初被蔣元楓蒙騙遲遲不回家,謝妍也不會積分不夠遇到危險,也就不會任務失敗去世了。
他如果當時回去了,謝妍刷夠分,就不會死。
這些年謝擎宇經常做噩夢,夢到是他袖手旁觀害死了謝妍,哭醒了好幾回,後悔的幾欲吐血。
好在謝妍回來了。
他又有親人了。
謝擎宇低著頭一邊吃橘子一邊掉眼淚,一點成熟男人的氣質都看不出來。
謝妍又好笑又心疼的拿紙給他擦眼淚,“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沒事,你現在都多大了還哭。”
哪怕按照謝擎宇本人剛穿來十八歲的年紀看,現在也二十八了。
他現在已經跟謝妍一樣大了。
甚至……身體年齡還比謝妍大兩歲。
“不是,你不知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當然要哭,好不容易你現在回來了,我再也不是沒有姐姐的野人了。”
“…………?”
謝妍又想哭又想笑的。
就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他們二人悲情中夾雜著一點詼諧的氣氛,謝擎宇低頭看了一眼便掛斷。
但那鈴聲緊接著再次鍥而不舍的響了起來,他皺皺眉頭準備再次掛斷。
他這會兒不想接電話,那幫外國佬肯定又是要談工作,麻煩死了,他現在根本沒心情工作。
謝妍瞥了一眼屏幕上的英文名,“是工作電話嗎?那就接吧,彆耽誤工作。”
“……好吧,那你等我一會兒,喝點水,抽屜裡還有零食和點心什麼的,我馬上搞定這邊。”
說完他便起身去窗邊接電話去了。
辦公室很大,男人寬肩窄腰大長腿的背影在窗景旁邊顯得格外瀟灑。
他接通電話,嗓音低沉嚴肅,開口便是一口流利的英語。
他著急趕緊處理完事情然後掛電話,於是說話間也不那麼圓滑的拖泥帶水了,反而十分簡練,一句多餘廢話都沒有,口語熟練到可以去當翻譯。
謝妍低頭又削了個蘋果,她削的慢,蘋果皮削乾淨,謝擎宇已經回來了。
她沒想到以前那個背單詞都記不住,英語考試在及格線上苦苦掙紮的少年,現在已經可以用熟練的英文處理工作了。
“這十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謝妍看著麵前俊朗高大的男人,欣慰又酸澀。
她輕輕拍了拍謝擎宇的腦袋,笑的眉眼彎彎,溫柔至極。
“乾的不錯。”
*******
傍晚。
一處豪華的彆墅區,院內嫩綠的枝椏擺動,風聲沙沙作響。
繁多的綠化植被讓彆墅區看上去像一個巨大的森林公園。
在寸土寸金的北城彆墅區花大片空地種樹求靜,幾乎是在用黃金鋪路,很難有開發商如此財大氣粗。
一個模樣精致的男人來到一處彆墅。
這間彆墅一共也就兩層,不算太大,裝修的也簡約,沒什麼顏色。
白瀟站在玄關,衣服整整齊齊,表情乖乖巧巧,“楊阿姨好,請問沈晏在家嗎?”
麵前的婦人看上去約莫六十的歲數,眼角都是皺紋,但她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好脾氣的。
“小晏在樓上休息呢。”
“好的好的。”
白瀟連忙道,“公司有點事,那我去找他了。”
說完他便匆匆上樓找人去了。
楊慧雲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怎的突然歎了口氣。
“怎麼了慧雲,心情不好?”
說話的是一個看上去同樣上了年紀的男人,他氣質儒雅斯文,不難看出年輕時應該是個長相端正帥氣的人。
楊慧雲搖搖頭,“沒事,就是感覺心裡有點堵,小晏這孩子也是一天天的不讓人省心,之前說是出差了一個多月,回來我一看瘦了一大圈,給他補都補不回來,這晚飯看樣子他又不吃,唉……”
客廳餐桌上擺著好幾樣色香味俱全的菜,都有些涼了。
“老張,你說他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但是壓力再大也不能不吃飯呀。”
見她愁得慌,張誌宏也隻能安慰她,“你說的對,那他不吃咱們也得吃是不是?”
他拉著楊慧雲坐到餐桌座椅上,“廚房還留了一些菜,咱們先吃,等晚上他餓了我再給他熱熱。”
邊說著,他還給楊慧雲碗裡夾了一塊肉,“快吃,都涼了。”
楊慧雲看著對麵體貼細心的男人,心裡也算是有了點慰藉。
她自打年輕時離婚後就再也沒有過想要再找男人的念頭,幾十年都獨自一人過來了,一直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直到前幾年江海農家樂那邊的地被政府征用,她拿到一大筆賠償,後來又乾脆直接跟著沈晏來到了北城。
她年紀大了,江海那邊的酒店生意有沈晏幫她打理,他們雖不是母子,但這麼多下來年,也差不多了。
按理說楊慧雲已經該養老了,但是她又閒不住,便在附近又開了個小店麵,賣起了炒年糕。
張誌宏就是去年來她這裡乾活的,也說是退休了想找點事做,看他性格溫柔脾氣好,楊慧雲就把他留了下來。
一來二去,兩人慢慢熟了起來,偶爾他也會幫著楊慧雲到家裡來做飯,對楊慧雲那叫一個嗬護備至。
不過他們都年紀大了,便誰也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小晏今年有三十了嗎,還沒找女朋友?是不是該談婚論嫁了?”張誌宏突然問道。
“他今年二十九,也快了,女朋友確實還沒找。”
楊慧雲倒是沒有忘記,早些年前和小晏在大學時候談戀愛的那個漂亮姑娘,隻是後來這些年一直沒見過,小晏說是出國了,再想多問就不說話了。
她總覺得小晏是受了情傷,不願再找女朋友了,不然以他那個條件,什麼樣的女孩兒找不到?
“哦哦。”張誌宏點點頭,“你女兒是不是跟他年紀差不多大?去國外這麼久了是不是定居了?不然我覺得讓他倆湊一對兒也挺好。”
聞言楊慧雲有些苦澀的點了點頭,“是啊。”
要是妍妍還活著,確實也應該跟小晏差不多大了。
她居然真的獨自活了半生,這麼一想居然還有點恍惚。
而在他們吃飯的功夫,白瀟已經輕車熟路的上了樓,輕車熟路的推開黑漆漆臥室房門。
看到臥室中間的那口黑的驚心的大棺材,白瀟麵無表情的走過去,又輕車熟路的一把掀起了棺材板。
幽深的棺材裡靜靜躺著一個人,他膚色白皙,雙眸緊閉,呼吸綿長,像是睡著了。
要不是胸膛在輕輕的起伏著,彆人肯定會覺得這裡麵躺的是個死人。
但即便他活著,這畫麵還是無比瘮人。
誰家好人在棺材裡睡覺啊!
“醒著沒?找你有事兒。”
白瀟敲了敲棺材板,禮貌的跟敲門似的。
“……”
“彆裝死了,我是真有事兒,時間緊迫,我也是很忙的好不好?”
他嗶嗶賴賴個沒完,棺材裡的人終於被吵得睜開了眼睛。
沈晏抿著唇,神情冷淡,那雙死寂的眼睛泛著無機質的光芒,倒真的像是一雙死人的眼睛。
剛剛還挺煩躁的白瀟被他這眼神看的背後涼了一下,然後又立馬賤兮兮笑了起來。
棺材裡的人已經坐了起來,白瀟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跟試探瞎子似的,“好久不見,你能認出我不?知道我是誰嗎?”
沈晏麵沉如水,“有事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