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狗日的天氣,怎麼越來越熱了!”
收容站院內屋簷下的石階上,潰兵們七仰八叉的或坐或躺,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抱怨著炎熱的天氣。
其實相對於其他地方而言,禪達的夏日,已經算比較涼爽的了,隻是潰兵們成日無所事事,也沒個正經事兒乾,除了抱怨,也不知道該乾啥。
收容站的夥食跟好完全沒關係,潰兵們每天能有點吃食進肚子,讓自己不至於餓死,已經是那群官老爺們大發慈悲了。
不管死活地方上的官老爺們,還是軍中的高層,他們要的,隻是保證這群潰兵們不至於餓死,這可不是那些官老爺們大發善心,而是如今戰事緊張,跟小鬼子已經陷入了膠著狀態,而咱們這邊裝備武器還有兵員素質,又全方位落後於小鬼子。
在各方麵都處於劣勢的情況下,咱們這邊也隻能依靠人數碾壓這一優勢,跟小鬼子斡旋了。
而這群潰兵們,就是很好的兵源,隻要一紙調令下來,稍加整合,就能把他們送上戰場。
是以潰兵們大多數時候都在想辦法填飽自己的肚子。
當初潰逃時帶來的槍支衣服,能當的早就拿去當鋪換錢了,哪裡還等得到現在。
這群潰兵們,又不像迷龍那樣,有膽子有門路,敢想敢乾,在收容站裡大搖大擺的做起物資的生意來。
迷龍的物資可不是憑空變出來的,也不是巧取豪奪弄來的,而是正兒八經做買賣掙出來的。
“哎!”
“迷龍兄弟!”
潰兵們看著人高馬大的王重,笑臉盈盈的走到收容站一霸東北佬迷龍的身前,主動和迷龍打起了招呼,也不覺得奇怪,因為迷龍本就是做買賣的,潰兵們隻要兜裡有點錢,基本上都是在迷龍那裡消費,因為迷龍這兒可比黑市要實惠的多。
打量了王重一眼,迷龍就收回了目光,繼續閉上眼睛。靠在吊床上,手裡搖著蒲扇,顯得有些不耐煩,隻撂下一句:““有事兒說事兒!””
王重也沒生氣,他又不是漂亮女人,不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他,也不對,就算是漂亮女人,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頂多男人們喜歡,女人們更多的怕會是嫉妒。
王重徑直說道:“聽獸醫說你這兒門路廣,啥東西都能弄到?”
迷龍來了興趣,雖然不喜歡王重那裝犢子的樣子,但生意上門,哪有不做的道理:“有錢就能弄,沒錢弄不了!”
不過迷龍這性子,也難給人好臉色。
要是放到現代社會,就迷龍這性子,生意可沒那麼好做,不過現在嗎,隻要你能弄到物資,就不會愁賣。
而且就現在這環境,要是真換了個性子和善的老好人,還未必能把生意做起來呢,就得迷龍這樣的狠角色,才能混出頭來。
王重自懷中取出一枚大洋,隨手一扔,大洋便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飛向了吊床上的東北佬迷龍。
迷龍的身手在潰兵中算是數一數二的,一伸手就把大洋抓在手裡。
“幫我搞幾把槍,這是訂金。”
“幾把槍?”迷龍偏著腦袋看著王重:“從黑市上弄槍可不便宜。”
迷龍沒問王重買槍乾什麼,隻提醒王重槍的價格,好讓他心裡有個數。
“一把手槍,一把步槍!”王重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還怕我坑你不成?”
“老子會怕你?隻要你有錢,老子什麼都能給你弄來。”迷龍可是個嘴上不饒人的主兒,見王重不似開玩笑,當即便將此事攬下,不過最後還是補充了一句:“要是老子把槍弄來了,你買不起,你可彆怪老子跟你翻臉。”
王重笑了笑,又從懷裡掏出幾塊大洋,遞給迷龍:“再幫我弄幾個西瓜,搞點物資來!”
“這幾塊大洋,你看著弄吧!”
掂了掂手裡沉甸甸的七八塊大洋,迷龍的眼睛較之剛才亮了一些,看著王重的目光也發生了變化,多了幾分彆的神色:“你個癟犢子,還真是個有錢人。”
這年月,大洋可是硬通貨,購買力可比國民政府發行的那些紙幣強多了,全國各地,哪裡都認。
王重能一口氣掏出這麼多大洋來,可見身家不菲。
當然,也不排除王重是在打腫臉充胖子,這點錢已經是他手上最後的錢了。
不過迷龍可不在乎這些,他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既然敢打開門做生意,就不怕有人賴賬。
至於王重,一個傷兵而已,軍銜不過是個尉官,再說了,這裡可是收容站,不是王重以前的部隊。
迷龍又怎會把王重放在眼裡,儘管那天王重在院裡當著一眾潰兵的麵,自己用鑷子把肩膀被骨頭卡住的子彈取了出來,那股子狠勁兒確實嚇到了不少人,但卻嚇不退迷龍。
王重也沒把迷龍的話放在心上,迷龍這人嘴雖然損點,說話難聽了點,但人品卻沒的說,原劇情裡,孟煩了偷了小醉的錢,去黑市買磺胺的時候,被人給宰了,還是迷龍幫他出頭,拿回了一部分錢。
就連阿譯長官賣豬肉的錢,也是把手表抵押給了迷龍才得的。
迷龍接了錢也不急著動彈,仍舊悠哉悠哉的躺在吊床上,手裡的蒲扇不停搖著。
王重剛從迷龍這兒離開,正欲出門,一臉臟兮兮的湖南佬不辣不知什麼時候就靠了上來:“老鄉,還記得我不?”
笑臉盈盈,很是熱情。
“記得,昨兒獸醫介紹了,你是叫不辣吧?”王重笑著道。
“沒錯沒錯!我也是湖南的,”不辣堆出一臉笑容:“你是湖南哪裡的?”
王重也操著一口跟不辣差不多的湖南話道:的,窮地方。”
“還真是老鄉,我也是的!”不辣驚喜著道:“我是的,你呢?”
“那隔的倒不是很遠!”王重說了係統給自己安排的背景,倒是跟不辣的家鄉隔得不遠。
老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不辣當然沒有兩眼淚汪汪,但卻十分熱情激動的跟王重攀起了交情,聊了不少家鄉那邊的事情。
聊著聊著,不辣才說出了跟王重攀交情的目的:“大家都是老鄉,我最近有點困難,日子不好過,老鄉你手頭有沒有閒錢,能不能支援支援?”
說著不辣還搓了搓手指。
先前的攀交情,或許也有幾分真,但不辣真正的目的,還是借錢。
王重目光上下打量著不辣,道:“錢我有,但我要是借了你,你怎麼還呢?”
不辣笑著道:“等發響了就還你!”
王重同樣笑著道:“發響?誰給我們發響?收容站站長?”
不辣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又不是傻子,王重拒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不借算了!”雖然沒能借到錢,但不辣除了有些失望之外,倒是沒彆的心思,也沒有因此而記恨王重,畢竟正如他所說,二人確實是老鄉,在這麼多潰兵裡,在禪達這個西南邊境的小城裡,能夠遇見一個說著同樣話的老鄉,勉強也是個值得高興的事情。
不辣轉身準備走開,卻被王重開口叫住:“這就走了?”
“你又不肯借錢,不走搞莫子?”不辣再度轉身,看向王重道。
王重道:“我不借你錢,是怕你還不了,到時我們老鄉的情分都磨沒了!”
“我曉得!”不辣點了點頭,語氣平淡的道,他並沒有因為王重不肯借錢而記恨,他跑過來攀交情借錢,也隻是抱著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的想法,並沒有抱什麼期望。
王重道:“錢雖然不能借給你,但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個掙錢的門路。”
“掙錢的門路?”不辣剛準備繼續離開的動作立馬停了下來,再度轉身,看著王重,一臉好奇的問:“什麼掙錢的門路?”
此時,旁邊原本都在看戲的潰兵們,聽到這話,也都好奇的豎起耳朵,他們自然也想知道,王重究竟有什麼掙錢的門路。
王重卻衝不辣招了招手,示意他靠過來,不辣也很好奇,順勢便靠了過去,王重抬手掩嘴,在不辣耳邊低語幾聲。
“真的假的?”不辣將信將疑的看著王重,眼裡滿是懷疑。
王重笑著道:“門路我指給你了,信不信在你!”
說完王重便繞過不辣,大步出了營房。
“不辣!”一向跟不辣形影不離的四川佬要嘛湊了上來:“他跟你說了莫子?”
要麻旁邊還跟著個十五六歲模樣的跟屁蟲,一臉憨厚,臉上也寫滿了好奇,正跟要麻一樣,看著不辣,這跟屁蟲不是彆人,正是外號豆餅的穀小麥,跟著要麻喊了聲不辣哥。
不辣也沒解釋,立馬拉著二人往外走:“我們先跟上去!”
要麻和豆餅雖然不解,但對於不辣卻十分信任,想都沒想就跟了上去。
出了收容站,要麻又急忙追問:“我們跟到他屁股後頭搞啥東西?”
豆餅同樣一臉好奇的看著不辣。
不辣一邊走一邊解釋:“莫問那麼多,跟到走就對了!”還不忘扭頭往後頭看一看,怕有人跟到。
“神神秘秘的!”要麻嘴裡嘟囔一句,腳下的動作卻沒停,跟不辣並步齊驅,跟在王重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