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一副驚訝的表情。
“他們結婚了?還是七九年結的,怎麼都沒聽說?”馬仁博倒是頗為關心的問道,而且聽他說話的語氣,似乎對王重並不像其他人那樣,帶著偏見。
蕭穗子道:“當初劉峰從文工團離開以後,跟何小萍一直保持著聯係,後來戰爭爆發,他們有一陣子也斷了聯係,聽說當時劉峰是運輸連的連長,在一次給前線運輸彈藥的路上,遭遇敵人伏擊,劉峰中了三槍,受了重傷,幸好撿回了一條命,在野戰醫院的時候遇到了小萍,在小萍精心照料下,劉峰恢複的很快,痊愈以後他們就一起退伍,結了婚。”
“這事我知道一點。”沉默了一會兒的陳燦忽然開口:“我是聽我爸說的,劉峰在戰場上表現的非常英勇,指揮能力很強,槍法也很準,那段時間裡,我們的運輸隊伍經常遇上敵人的襲擊,劉峰所在的連隊,也遇上過七八次伏擊,可每次他們都能保全物資全身而退,有兩次還全殲了來犯的敵人,聽我爸說光是劉峰一個人,就殺了四十多個敵人,連那些字啊第一線的戰士都沒有他這戰果。”
陳燦的話,聽得眾人都心中一凜,前麵的都且不說,就最後那句,殺敵四十餘人,就已經震撼到了所有人。
誰能想到,當初那個在文工團裡任勞任怨的模範標兵,上了戰場,竟然還能有如此英勇的表現。
“劉峰退伍前,我記得應該已經是副營了,聽我爸說當時好幾個首長都想把劉峰挖過去,可惜劉峰沒有同意,不然的話,以他的功勞和能力,這會兒至少能提正營!”
那場戰爭,從開始到結束,前後不到一個月,就殺敵四十餘人,這樣的戰績,也難怪首長們都搶著要把劉峰搶到自己手底下去。
陳燦極為感慨,隱約間,似乎還有幾分不甘和嫉妒,但更多的,卻是服氣。
不說彆的,就拿殺敵四十多個的戰績,就讓陳燦心服口服。
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雖然要強,但同樣崇拜強者,尤其是那些自己可望可不可及的。
男兒大丈夫,功名但憑馬上取,哪個男人心裡沒點驕傲和血氣。
但在其他人眼裡,劉峰有過那麼一段黑曆史。
這樣的人都能成為戰鬥英雄,這麼大的反差,基本上所有人都以為王重是走了狗屎運。
至於什麼作戰英勇,指揮得當,殺敵四十多個,狗屎運嗎!什麼都有可能。
“聽我爸說,當初劉峰退伍的理由,是考上了大學,而且還是燕京的醫科大學。”
陳燦也有些傲氣,可在王重麵前,卻第一次生出挫敗感。
軍事能力,戰功,讀書,考學······
不管是在那一方麵,王重都要遠遠勝過自己。
….陳燦調查的這麼清楚,倒是讓蕭穗子頗為意外,可轉念一想,有那麼一個身居高位的父親在,這些事情,隻要是有心想查,對陳燦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秘密。
“劉峰?”一聲驚呼。
是震驚過後,冷靜下來的朱克,此時正一臉不信的問:“他也能考上大學?”
彆說是朱克了,要不是蕭穗子自己親眼所見,蕭穗子也不敢相信,王重能考上大學。
雖說在文工團的時候就是模範,是標兵,在戰場上是屢建功勳,殺賊無數,讓上司青眼有加的戰鬥英雄,可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中,竟然還能考上大學。
這就有點離譜了。
這個時期,彆說是大學生,就連中專生,畢業了也可以保分配工作,大學生在尋常老百姓眼裡,那就是古代的舉人、進士。
因為是燕京人,而且自己的戰友也在燕京大學裡,所以不論是朱克還是小芭蕾,都清楚的知道燕京醫科大學的分量。
或許在名氣上,不如水木和燕大,但在醫科類的大學裡頭,絕對是最頂尖那批。
不隻是朱克,就連其他人也都覺得不敢置信。
而且還是跟那個一直被他們欺負,被他們看不起的何小萍結了婚的劉峰。
原身給他們的印象,就是一個底層農村出來的老實人,任勞任怨,熱心善良,樂於助人,默默奉獻,文工團裡萬金油一樣的存在,文化有,但程度絕對不高。
“那何小萍呢?”小芭蕾緊張的太陽穴的青筋都有些外顯了,手用力的抓著桌子,問蕭穗子:“她不會也考上大學了吧?”
“沒有!”蕭穗子的回答,讓小芭蕾鬆了口氣。
“對了穗子,好像沒聽你說過你和他們還有聯係啊!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連他們結婚都知道,難道你和他們見過?”郝淑雯見蕭穗子說的頭頭是道,不由得心生好奇。
“確實見過!戰爭結束,他們退伍之後,還回了一趟文工團,正好當時我還沒離開,那會兒我就聽他們說要結婚了。”
蕭穗子想了想,還是說道:“後來他們倆輾轉回了燕京,就立馬結了婚。”
“你去參加他們的婚禮了?”馬仁博一臉遺憾的問。
“沒有!”蕭穗子搖頭道:“他們並沒有邀請我,我當時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倆人回了眼睛,我是後來開學報名的那天,在未名湖畔碰到了他們,聊了之後才知道他們結婚的消息。”
蕭穗子點頭道:“醫科大學就在我們燕大隔壁,劉峰還經常跑來我們燕大的圖書館,前兩年我在圖書館裡碰見過他好幾回。”
原來是碰上的,眾人恍然。
“前兩年?”郝淑雯好奇的問,抓住了重點。
“嗯!”蕭穗子點頭道:“劉峰去年就去協和實習了,平時基本連學校都不怎麼回。”既然已經說了,蕭穗子覺得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協和醫院?”
朱克和小芭蕾都很意外。
燕京協和醫院,全國最頂級的醫院,王重能進協和,可見其能力。
可越是這樣,小芭蕾就越是難受。
憑什麼劉峰能考上大學,能進協和,憑什麼何小萍那種人都能嫁給劉峰,能有一個那麼體麵的工作。
扭頭看了看身邊的朱克,們兩口子都在話劇團找到個工作,可兩人都是跳舞的,在話劇團能有什麼前途。
相比之下,王重這回兒已經進了協和,頓時小芭蕾心裡就不平衡起來。
眾人臉上的表情也挺精彩的。
鄙夷有之、羨慕有之、嫉妒有之、厭惡也有。
“這倒是奇了怪了,連劉峰都能考上大學了!還能進協和。”小芭蕾搖頭晃腦的,臉上帶著不敢置信,隨即一臉八卦的對眾人說道:“你們說,這劉峰不會有什麼後台吧?”
任誰都能聽出她話裡的酸味,小芭蕾這人,可不止是看熱鬨不嫌事兒,尤其還喜歡落井下石,蕭穗子不怎麼喜歡她。
當初何小萍的事兒,要不是分隊長及時趕到,指不定會鬨成啥樣呢,那會兒也是蕭穗子第一次覺得眾人對何小萍太過過分。
這話剛一出口,就被馬仁博給否了:“小芭蕾,你也是在文工團裡待過的,劉峰也是咱們的戰友,他老家是江浙的,在燕京這邊能有什麼關係,人家能考上大學,能進協和,那肯定是憑的真本事。”
小芭蕾被懟,臉色不怎麼好看,可嘴上卻不饒人:“哼!你承認他是戰友,我可不認,我可沒有一個對女孩子耍流氓的戰友。”
馬仁博卻跟著脖子:“什麼耍流氓,你看見了還是怎麼的?沒看見就不要隨便下定論。”
“對,你看見了!你看見了還說林丁丁腐蝕劉峰。”小芭蕾毫不客氣的嗆了回去。
馬仁博麵色不愉,當初就是他和幾個戰友撞見原身抱著林丁丁,然後林丁丁就說原身耍流氓,摸她,還解她內衣扣子。
“我就看見劉峰抱著林丁丁,我可沒看見其他的!”馬仁博梗著脖子道,當初和王重撇清關係,在王重走的時候都沒敢去送王重,在他心裡一直是個刺。
“好了好了!”蕭穗子趕緊站出來打圓場:“你們一人少說一句,都過去了,咱們都是戰友,彆為了這點事兒傷了感情。”
小芭蕾哼了一聲,彆過臉去,馬仁博手撐著大腿,低著頭,麵色直轉,陰晴不定,情緒也不高。
可這頭的火剛剛澆熄,那頭卻又有幺蛾子了。
“對了,你們知道林丁丁的消息嗎?”郝淑雯明顯看熱鬨不嫌事兒大,忽然提起林丁丁來。
蕭穗子臉色一沉,隨著和王重接觸的越久,了解的越多,她就越不相信,當初王重會摸林丁丁,還解她的內衣扣子。
眾人紛紛搖頭,尤其是男生們,他們和林丁丁關係一般般,有各自早已成家,自然不會再有聯係。
….眾人紛紛看向蕭穗子,蕭穗子也搖頭:“我也不知道,打那兒之後,我和丁丁就沒再聯係過”
“不過我記得文工團解散那會兒,丁丁不是說要出國嗎?”
這事兒小芭蕾也知道一點:“是有這麼回事兒。”
“哎!”郝淑雯歎了口氣:“還出什麼國。”
“一開始的時候,丁丁確實是打算要出國的,可簽證那關怎麼過不了,後來沒辦法了,就找上了我,我才打聽到是因為簽證官說她以前作風有問題,還汙蔑戰鬥英雄,怕她出國去給咱們國家丟人,愣是不給她辦簽證。”
說著郝淑雯就一臉義憤填膺的道:“什麼叫汙蔑戰鬥英雄,當初的事兒都查清楚了,劉峰人都被下放到伐木連去了,就算後來他在戰場上立了功,成了戰鬥英雄,可難道他以前乾過的事兒也能顛倒黑白了?”
“啊?”眾人都沒想到,郝淑雯會忽然爆出這麼大一個瓜來。
當初劉峰對林丁丁‘耍流氓’,又是摸又是解扣子的,在林丁丁的一力堅持下,在文工團裡都傳遍了,大多數人都相信了林丁丁的話。
“淑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事兒當初不是已經壓下去了嗎,怎麼還能影響丁丁出國呢?”眾人更好奇了。
“哎!”郝淑雯歎了口氣,看了看陳燦,又看了看對麵的蕭穗子,說道:“這事兒要說起來,話就長了。”
“沒關係,你就說嘛!丁丁可是咱們的戰友!”小巴黎焦急的問,但不知這個焦急是急著聽八卦,還是真的關心林丁丁。
“對對對!”朱克跟小芭蕾兩個那叫一個積極。
陳燦麵無表情,蕭穗子臉上早已沒了笑容,馬仁博臉色不怎麼好看。
郝淑雯道:“要說這事兒,還得從劉峰退伍的時候說起······”
“郝淑雯!”郝淑雯話音剛落,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陳燦,卻忽然把手裡的水杯往桌上一頓,發出一聲悶響,厲聲道:“這都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還有必要翻出來嗎?”
陳燦的語氣不怎麼好,臉色也有些沉。
“什麼叫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郝淑雯根本就是那種對人言聽計從的人:“林丁丁是咱們的戰友,我跟大家關心關心她怎麼了?”
“當初那件事,本來就沒有定論,你現在又把它翻出來,有什麼意思?”陳燦似有些生氣了,連語氣神情都變了。
“什麼叫沒有定論?”郝淑雯道:“要不是鐵證如山,劉峰會被下放到伐木連去?”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陳燦胸膛起伏著,回懟道:“要真是鐵證如山,劉峰早就被開除了,怎麼可能隻是簡簡單單的下放到伐木連!”
“就是因為沒有證據,隻憑著林丁丁的一麵之詞,上麵不想把事情鬨大了,為了息事寧人,這才把劉峰調去伐木連。”
….其實陳燦說的並沒有錯,當初審問王重的那些人雖然先入為主帶著偏見,認定了王重就是像林丁丁說的那樣,對她耍流氓。
可王重卻始終不肯承認,他們又沒有證據,而且一開始那兒就林丁丁和原身兩人,戰友們看見他們的時候,原身雖然抱著林丁丁,但也僅僅隻是抱著,那幾個撞見他們的人,並沒有看見王重對林丁丁有除了擁抱之外,還有什麼其他過分的動作。
沒有人證,隻憑著林丁丁一張嘴,雖然文工團的人都同情林丁丁,相信她的話,可領導們都不認識林丁丁啊,反而劉峰這個名字,倒是經常出現在他們的耳邊。
又是模範又是標兵的,現在就因為林丁丁的一麵之詞,領導們怎麼可能就把劉峰這麼一個優秀的戰士給一棍子打死,這要是冤枉了劉峰,那不是國家的損失。
這也是為什麼王重當時隻是被下放到伐木連的原因,要真確定了是耍流氓,鐵證如山,那任憑原身以前得過什麼榮譽,當過什麼標兵,都沒有用。
“陳燦,你這話什麼意思!”郝淑雯卻不乾了:“你是想說丁丁是汙蔑劉峰的嗎?”
“我可沒這麼說!”陳燦扭過頭去,臉色也還是不怎麼好看。
“你就是這意思!”郝淑雯不依不饒。
“郝淑雯,你能不能講點道理!”陳燦扭頭看著郝淑雯,皺著眉頭,一臉的不高興。
“我怎麼不講道理了?”郝淑雯卻絲毫不懼:“要不是劉峰退伍前說什麼不想再蒙受一回不白之冤,首長們會把這事兒翻出來?丁丁會因為這事兒出不了國嗎?”
“林丁丁出不了國,那是她自己作風有問題,彆說這事兒你不知道!”陳燦哼了一聲,振振有詞。
這話一出,再做的眾人,臉色紛紛有異,林丁丁在文工團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大家心裡都有數,這邊吊著醫生,那邊撩著乾事,不知道被人撞見過多少回。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初馬仁博才會說林丁丁腐蝕劉峰。
可大多數女人,都不會和你講道理。
郝淑雯憋著氣,正想和陳燦理論,蕭穗子見情況不對,趕緊出聲勸說:“好了好了!這都多久以前的事兒了,就彆老拿出來說了,你倆好不容易來一趟燕京,咱們這麼多戰友好不容易聚在一塊兒,就彆聊這些不開心的事兒行嗎。”
“哼!”郝淑雯瞪了陳燦一眼,憋著氣扭過頭去,陳燦拿起水杯一口就給乾了,一看就不高興,兩人到底還是給了蕭穗子幾分麵子。
“淑雯,那林丁丁現在怎麼了?”這話是小芭蕾問的。
朱克瞪了她一眼,拿手臂撞了她一下,使了個眼色,可小芭蕾卻恍若未見,隻好奇的看著郝淑雯。
蕭穗子皺著眉頭,心裡忽然覺得膈應得慌,但到底沒說啥,畢竟這也算是關心戰友。
“還能怎麼樣,簽證過不了,出不了國,隻能在家待著了唄!”郝淑雯沒好氣的道:“轉業到了市歌舞團,去年家裡給她介紹了個對象,在市交通局上班的,兩人正談著呢,也沒聽她說準備啥時候結婚。”
郝淑雯的話裡還滿是替自己姐妹抱打不平的怨氣。
蕭穗子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明白王重為什麼不肯來參加這個所謂的戰友聚會了。
“好了好了!先吃飯,先吃飯!”眼瞅著陳燦臉色愈發難看,朱克趕緊站出來打圓場,還在桌底下悄悄的踢了小芭蕾一下,瞪了她一下,小芭蕾這才偃旗息鼓,沒繼續追問。
隻是經過剛才那一遭,這頓飯吃著就沒那麼有意思了。
尤其是馬仁博,聽了陳燦的那番話之後,愈發覺得,自己當初太過先入為主了,明明沒看到林丁丁說的那些,可看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林丁丁,竟然也懷疑起王重來,之後就是疏遠,撇清關係。
想起當初劉峰在文工團裡種種表現,自己結婚了,沒什麼錢,王重還花了很久的時間,親手給自己打了一對沙發,馬仁博忽然覺得羞愧,覺得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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