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晨曦破曉,天空才將將退去黑夜的外衣,被王重影響,兩口子一大清早就爬了起來,鄭娟去廚房忙活,王重準備去江邊晨跑。
剛打開大門,一個披著軍綠色大衣的身影就蜷縮在門口的台階上。
“秉昆!”那人聽到聲音站了起來,轉身和王重打了個招呼。
“國慶!”
“你怎麼~~~”
王重隻驚愕了片刻,就明白了肖國慶的來意。
果不其然,肖國慶一臉的歉意:“秉昆,昨兒的事兒,我不知道,吳倩她······”
定睛片刻,王重才看清,肖國慶的左邊臉上和右邊額頭都有幾道抓痕,已經結了痂,昨兒回去的時候可還沒有。
肯定是回去之後和吳倩乾了一架。
“都是自家兄弟,說這些見外的話乾嘛!”
王重微笑著拍了拍肖國慶的肩膀,“吳倩是吳倩,你是你,雖說你們是兩口子,可咱們都清楚,吳倩是啥人,你是啥人,不用特意跑來解釋的。”
“娟兒咋樣?”肖國慶往屋裡瞧了瞧,眼神中還帶著幾分忐忑和擔心。
昨天吳倩的那些話,肖國慶聽了都覺得心裡磕磣得慌。
“沒事兒!娟兒啥人你還不知道,昨兒的事兒她根本沒放心上。”
王重和鄭娟的大度,讓肖國慶越發愧疚。
“昆兒,我······”
“行了!咱兩什麼關係,就彆說這些了,都過去了了!”要是肖國慶真被吳倩給影響了,王重對這個發小也隻能放棄了,可肖國慶今兒個這麼早就趕過來道歉,而且昨晚明顯和吳倩乾了一架。
光這份心,就足以說明他對和王重以及孫趕超他們發小之間情誼的看重。
吳倩雖然讓人討厭,可肖國慶人還是不錯的,隻是兩家之間的關係,肯定回不到從前了。
而且有吳倩在,彆說王重了,就是孫趕超和喬春燕,以後怕是也要和肖國慶兩口子越走越遠了。
人與人之間,一旦生了嫌隙,想要彌補,那可比登天還難。
“伱這是?晨練去?”肖國慶這時才反應過來,王重連沒穿大衣,衣服瞧著還有些單薄。
王重笑著道:“這麼些年,現在都成習慣了!每天不跑幾圈,動一動,都有點不習慣。”
“正好,跟你跑幾圈去!”
“那走吧!”
兩人並肩跑了出去,沿著街道,一路跑到江邊,然後沿著江邊跑了三四公裡左右,熱身熱的差不多了,王重就在江邊的空地上,打起了拳腳。
······
郝父的後事年前就辦完了,隻停了一天,臘月二十五就入了土。
周秉義還是住在郝家,陪著郝冬梅照顧傷心欲絕的金月姬,李素華和周蓉兩口子住在光字片,幫著他們照顧玥玥。
很快就到了光明結婚的日子。
也沒搞得太隆重,一大清早,王重和肖國慶、孫趕超、曹德寶還有蔡曉光五人就蹬著三輪,騎著自行車,一路奔著小黑山村去了。
蔡曉光是找來找王重的時候知道光明結婚的事兒的,然後就自告奮勇,要幫著一塊兒去接新娘子。
光明坐在三輪車的車廂裡,車廂和幾人的後座上還擺著豬肉,乾棗、瓜子、花生、還有紅糖這些東西。
到了小黑山村,村民們基本上都聚在了張巧兒家裡。
張巧兒家不小,三間土胚房,屋後是旱廁,菜地,前頭是個極寬敞的院子,總麵積絲毫不下於王重的新家。
孩子們也都穿上了新衣,圍在結親的人左右,村民們敲鑼打鼓,放起了鞭炮,院裡搭起了棚子,四周圍著油布,四下燒起了火爐,搭起桌椅板凳。
場麵搞的很是熱鬨。
人人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裡屋,張巧兒一身大紅棉襖,身形看著倒是鼓了起來,兩條辮子也被解開挽成了發髻,臉上還撲了粉,抹了唇,胸前和光明一樣,戴著一朵大紅花。
這一打扮起來,平添幾分顏色。
一瞧見新娘子,眾人就開始起哄了,光明和張巧兒都被拉出去給鄉親們敬酒,一桌喝的不多,就一小口,可走一圈下來,光明的臉也被熏紅了,新娘子臉上都不用抹胭脂了。
回去的時候,老支書的大兒子和三兒子四口,以女方親屬的身份跟著一道回了吉春,這是送親的人,等婚禮辦完了,還得原路把他們給送回小黑山村。
光明結婚的事兒,兩口子都不想大辦,所以也就沒有大張旗鼓,隻請了幾個親朋好友,大家關起門來,一起熱鬨。
曲秀貞和馬守常兩口子知道消息,提前幾天準備的時候就見天的往新家這邊跑,幫著布置。
正月十二,王重動身前往燕京,繼續完成他的學業。
數月時光轉瞬即逝。
王重的畢業設計得了個優秀,很順利就拿到了畢業證,甚至導師還三番四次的問他要不要繼續讀他的研究生。
王重婉拒了。
公曆五月初的時候,鄭娟又給他生了兒子,這回沒人和王重搶著取名字了。
王重給取了個簡單好記又好寫的,周楓,小名也沒用疊字,而是叫尾巴,寓意兩口子的最後一個孩子。
生完小尾巴沒多久,鄭娟就去醫院上了環。
小尾巴滿月的時候,王重正在畢業答辯,沒能趕上。
出了月之後,小家夥逐漸長開,眉眼已經有了鄭娟的幾分的神韻,兩個小酒窩更是和鄭娟的如出一轍,是幾個孩子裡頭最像鄭娟的。
王重沒有提前打招呼,拿到畢業證和學位證之後,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吉春,想給家人們一個驚喜。
一進門,院裡空蕩蕩的,根本不見孩子們的身影,王重這才想起來,這時候才是六月,四個孩子都已經上學了,這會兒還沒放假呢,這大白天的,肯定都在學校裡。
主屋客廳裡頭,一個搖床擺在沙發邊上,鄭娟和李素華坐在沙發上,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郝冬梅坐在西側,她旁邊挨著的是個滿頭銀色短發,戴著副金絲眼鏡,衣著得體,氣質不俗的老婦人,不是彆人,正是她那個瞧不上老周家的母親。
“媽!娟兒!”
“秉昆?”鄭娟驚訝的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錯愕的神情迅速轉為驚喜,明亮的大眼睛裡頭盈著熱淚。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李思華也很驚喜,“你這孩子,回來了怎麼也不說往家裡打個電話!”話雖帶著埋怨,可臉上的的笑容,卻將她此刻內心的喜悅展現無遺。
王重笑著道:“這不是想給你們個驚喜嗎!”
“驚喜!我看是驚嚇吧!”李素華嘴上不饒人,可動作卻麻溜的很,已經取了杯子,倒了杯涼茶,遞給剛坐下的王重。
“你行李呢?”王重就背了個雙肩背包,還癟癟的,一看就沒裝啥東西。
“家裡啥也不缺,我就沒帶回來,都留在燕京那邊了!”王重的目光已經放在了對麵的郝冬梅和金月姬身上。
“大嫂和金主任怎麼有空駕臨寒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