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沒有準備來了也抓不住。
高坡一直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做好準備的人,他原本已經與幾個同村的老鄉商量好,準備就墊縣棒棒越來越囂張的情況向王立龍反映,懇請他出麵協調墊縣人不要太過分,還準備號召一部分羅溫籍棒棒弄疼那幾個最跳最囂張的墊縣籍棒棒。
人員都敲定好了,就在他們幾個準備去找王立龍的時候,一個在村子裡威望頗高的表叔突然打電話告訴他們,說趙老板親自發話,從今以後不能與墊縣棒棒發生衝突,能忍則忍,忍不了也得忍,如果實在不想忍就滾蛋,想在十八梯當大件棒棒的人多得很,不差那幾個。
媽拉個巴子,估計是墊縣那邊的人也聽說了這個事兒,一早出門就有個墊縣佬吐了口濃痰在他腳上,還他媽陰陽怪氣的說是他自己的腳不小心撞在了他痰上。
這還不算事,一早在碼頭搬貨,另一個墊縣棒棒‘不小心’絆了他一腳,肩頭上的箱子差一點就掉落地上,裡麵一箱子全是玻璃杯,摔壞了都得他賠。
平時互相嘲諷甚至是偶爾動動拳頭都是小事,這種行為就不一樣了,這已經是觸及到行業底線。
要不是老家還有老婆孩子要養,他媽的真想一棒子呼在那人臉上,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人倒黴喝水都塞牙,天門市場收貨的老板嫌他送貨慢,當場就發飆罵人,還揚言要給趙雨亭打電話換人。
憋著一肚子怒火一路往下走,剛走到厚慈街就看見今早吐他濃痰的陳自強扛著個大麻袋走上來。
高坡不想惹麻煩,刻意走到街道邊緣,但陳自強還是看見了他。
“高坡,幫老子扛一段,這麻袋太他媽重了。”陳自強將麻袋放在地上,叉著腰對高坡喊道。
高坡沒理他,悶著頭繼續往前走。
“你他媽耳朵聾了嗎,沒聽見我說話嗎?”
高坡仍然沒理他,走過平坦的街麵,朝著下一段石梯走去。
剛跨下一步,迎麵撞上一個麻袋,那人啊的一聲後仰,麻袋和人向後倒去。
高坡暗叫不好,立即伸手去抓,但是隻抓住了人,沒有抓住麻袋。
麻袋哐當一聲落在石梯上,朝著下方滾下去,越滾越快,一路吭吭哐哐,一直滾到下一段平台上才停下來。
“高坡!”那人憤怒的嘶吼,“你竟敢砸老子的貨!”
“我不是故意的。”高坡有些慌亂。
身後的陳自強見狀立即跑過來,“高坡!你竟敢壞了十八梯的規矩!”
高坡狠狠地瞪著兩人,胸膛劇烈起伏,“我賠!”
“賠你媽!”被撞那人一聲怒吼,“你壞了規矩,老子要讓你滾出十八梯!”
高坡狠得咬牙切齒,雙拳緊握,手臂青筋高隆。“我真不是故意的!”
陳自強一把抓住高坡的衣領,“走,老子要去找趙雨亭評理。”
高坡腦袋嗡的一響,“陳自強,不要太過分。”
陳自強大吼道:“老子過分!老子有理有據!大家一起訂下的規矩,打生打死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動貨!”
高坡氣得雙頰通紅,“你你”
周圍的行人早已見慣了十八梯的爭鬥,頂多看上一眼,各走各的路,街道兩邊的店鋪老板笑嗬嗬的看著,一點沒有勸架的意思,就連孫平貴也點上一支煙,翹起二郎腿,一副等著好戲登場的樣子。隻有幾個往下走的大件棒棒停下了腳步,表情各異。
孫平貴彈了彈煙灰,笑嗬嗬地說道:“小吳啊,有好戲看囉嗯?小吳人呢?”
“跟他們講理是行不通的。”三人爭吵間,突然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
吳朝陽緩緩走過來,看著高坡說道:“這是他們給你下的套,掰扯不清楚。”
陳自強上下打量了一番吳朝陽,“哪裡來的野路子,報上名字籍貫。”
吳朝陽抬手就是一耳光,‘啪’的一聲脆響驚呆了所有人,就連坐在店門口的孫平貴都驚訝得煙頭掉落地上。
吳朝陽對著高坡說道:“看見沒有,隻有這樣他才能閉嘴。”
“啊!老子要殺了你!”一直愣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的陳自強抬手就是一拳打向吳朝陽。
吳朝陽身體微微一側,一把抓住陳自強的胳膊,轉身就是一個過肩摔。
高坡愣愣站在原地,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全是體格健壯的中青年棒棒。
吳朝陽心頭大駭,大意了,原本以為兩三個人,拚著挨幾拳應該能應付,沒想到一下子突然冒出十幾個人,有往下走空著手的、拿著竹棍扁擔的,也有往上走挑著貨物的,現在都把貨物放在了街道兩邊,抽出了麻繩中的扁擔。
吳朝陽迅速掃視了一圈,十幾個人中,滿臉凶悍的人有八九個,著急憤怒又無可奈何的隻有三四個,還有兩三個在街角竊竊私語一臉的幸災樂禍。
那八九個成年漢子緩緩圍攏,將吳朝陽和高坡圍在中心。
陳自強扶著腰從地上站起來,大喊一聲,“弄死他!”
擒賊先擒王,吳朝陽搶先一步抓住陳自強的衣領,一拳打在他鼻梁上。
吳朝陽的大力一拳,陳自強腦袋立刻暈暈乎乎。
身後拳頭和棍子密集打來,吳朝陽攔腰抱起陳自強當做擋箭牌,但肩膀和後背還是挨了兩棍子,火辣辣的疼痛。
高坡已經被打倒在地,雙手抱著頭蜷縮成一團,兩個人正使勁兒往他身上踢。
吳朝陽大喊道:“你以為放棄抵抗他們就會放過你嗎!”
陳自強短暫暈厥之後清醒過來,雙手猛地掐住吳朝陽脖子。
吳朝陽大吼一聲,將他砸進人堆。
沒有了陳自強投鼠忌器,其餘棒棒一擁而上,圍著吳朝陽就是瘋狂的棍棒拳腳。
吳朝陽雙手抱頭護住後腦勺,左衝右突,像一頭困獸般四處亂撞。
“你們就打算這麼看著嗎!”
吳朝陽肩膀頂開一人,一棍子掃在他腿上,鑽心的疼痛湧上腦門兒。
吳朝陽就地一個翻滾,落地之後雙手就近抱住一人的雙腿,猛力一拉將他拉倒,雙臂抱著那人在地上翻滾。
沒拿竹棒的幾人迅速上前分開兩人,密集的拳腳再次傾泄在他身上。
吳朝陽抱著一人大腿就是一口下去,那人啊的一聲慘叫。
為了防止重蹈覆轍,像在重岩村那樣被人敲後腦勺,吳朝陽咬了一口之後迅速起身,頭順勢頂在尖叫那人下巴上。
那人又是一聲慘叫,鮮血直流。
又是一棍子打在腰上,吳朝陽悶哼一聲,忍著疼痛雙手抓住棍子,大喝一聲用力往自己方向拽,順勢一腳將那人踹出去。
一棍在手,吳朝陽一陣亂舞逼退周圍眾人,雙眼死死盯著外圍的幾個棒棒。
“羅溫人都是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