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嫿抬腳就想要跟上去,玉梅歡脫地先一步扶住她的胳膊:“殿下想要泡溫泉,如今已經備好了,舟車勞頓,殿下可要泡過之後用膳?”
話題跳脫得有點快,元清嫿愣愣地回頭,顯然還沒反應過來。
餘靈笑著上前,扶著元清嫿進入昭華宮,溫言解釋道:“宸王殿下派人回來傳信,公主殿下想要泡溫泉,下頭的宮女便將後院的露天溫泉收拾了下,裡頭還撒了玫瑰花瓣,和潤膚露,公主可要試試?”
她心裡是為元清嫿高興的,原本以為蕭侍衛搖身一變成為宸王和公主平級之後,會與之前不同。
尋常的他有了好東西,好去處想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公主殿下。
畢竟人都會變的,最不經考驗的便是人心,尤其是從一無所有突然一步登上高位。
但經過這些天的觀察,餘靈懸著的心終於放下,蕭侍衛無論是何身份,始終對她抱有尊敬。
隻不過。
她抬眼瞅了眼蕭景淮離開的方向。
好像他們兩人吵架了?
元清嫿已經習慣現代人的生活方式,每天不泡澡就難受,喝個冰奶茶,再泡個溫和的溫泉,豈不是美哉。
她懶得管蕭景淮了,也許這消息量太大,他一時沒辦法消化吧,讓他自己靜靜也好。
元清嫿打消去找蕭景淮的念頭,跟著餘靈去屋裡更衣。
在昭華宮後方不遠處,在那寧靜的一隅,一灣溫泉宛如一塊溫潤的碧玉,靜靜地散發著嫋嫋熱氣。
泉水清澈透明,在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點點波光。
元清嫿緩緩走近溫泉,一股溫暖而濕潤的氣息撲麵而來,她蹲下身伸手試了下溫度,不冷不熱,玫瑰花瓣嬌豔欲滴點綴其中,水不知加了什麼東西,飄起陣陣清香。
元清嫿脫下披在身上的長袍,露出白皙緊致的肌膚,纖細修長的腿踏進溫泉內,玫瑰花瓣輕輕貼在她的肌膚上,帶來絲絲滑膩的觸感。
她不由得心曠神怡地長舒一口氣,慵懶地靠在池邊,修剪乾淨的手指撚起一枚葡萄,塞進嘴裡,酸甜的果汁在她的口腔中炸開。
媽耶!舒坦!
元清嫿眯著眼睛,舒舒服服地泡溫泉,眼睛上貼著兩片黃瓜,好不愜意。
身後傳來聲響,她沒管,以為是她身邊的三位宮女。
此時,肩膀被一雙溫熱有些發燙的大手握住,輕輕柔捏起來,手上的薄繭隔著紗衣都有些刺癢。
元清嫿抬手將眼睛上的黃瓜片拿下來,仰頭去看身後的人。
可不就是,神出鬼沒的蕭景淮嘛。
元清嫿無語,不是,這人到底懂不懂邊界感。
元清嫿還沒來得及嫌棄。
就聽見蕭景淮說:“證據我拿來了,你要看嗎?”
元清嫿要說的話在嘴裡滾了一圈,思路被帶跑偏:“什麼證據?”
蕭景淮手裡柔捏的動作停下,從懷裡拿出一打瞧著像是信封的東西,放到地上。
拿起元清嫿的手,用旁邊乾淨的帕子,替她將手上的水擦拭乾淨之後,將信封遞給她。
元清嫿迫不及待的接過拆開,飛速地閱讀著。
蕭景淮繼續替她揉著肩,力道輕緩舒適,眼睛始終放在元清嫿由於泡溫泉有些發紅的側臉,觀察著她的反應。
元清嫿看完感覺世界觀都碎了。
不是,他知道???
啊?這應該是這個世界的秘密,天道不可能讓他知道才對,知道了還玩啥啊!
蕭景淮說過自己不想做皇帝,既然提前知道了,為何不去尋找解藥呢?
信上是軒轅澈如何擾亂朝綱,又是如何給蕭景淮母親下毒,並且寫得格外詳細,就好像他在做這些事時,頭頂有一雙額外的眼睛,將這些全部記錄下來一樣。
太過於詳細,甚至連一些細節都寫得栩栩如生,像是人經曆過一樣。
元清嫿望著這封信出神,餘光剛巧飄過狗蛋從蓄水池上的石景,完美跳水的場景。
她抬頭望著蕭景淮,語氣是與平日不同的認真:“這信哪來的?”
蕭景淮愣了下,輕笑出聲,眸子夾雜著些許隱忍:“你怎知不是我查出來的?”
元清嫿沒想到蕭景淮會這樣問,她頓了下,回過神來:“寫得太過詳細,以他做事滴水不漏的性子,包括你哥哥身上的毒從出生就帶著,卻從未有人懷疑過他就能看出,他做這些事時,定為被發現。
但信裡對一些事的描寫,太過細節。”
蕭景淮聽著元清嫿堪稱完美的解釋,閉了下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嗯。”
元清嫿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現在的蕭景淮好像心情不好。
她皺著眉頭,抿緊唇,等著他的回答。
蕭景淮歎息一口,仔細給她捏著肩,給她解釋道:“在齊冥我年滿十歲時,這東西突然出現,我曾查過,並未查到是誰送來的。”
元清嫿聽著沒發表意見,也就是說他在皇宮住著的時候,有人悄咪咪地不讓外頭的暗衛發現,越過重重宮殿,進到蕭景淮屋裡,放下信走了。
若是在彆的宮裡,有可能會發生這種情況,但在元清嫿所在的鳳棲宮,不會。
她望著溫泉裡湧蕩的**水紋,裡頭的玫瑰花瓣似是盛開般圍繞在她身邊,她輕輕撚起一片在手裡把玩著,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心情不好,是因為我多管閒事?”
從始至終,元清嫿始終將蕭景淮當作擋箭牌,再難聽點,就是她留下了天道的兒子當人質。
她的計劃是圍繞著蕭景淮開展的,沒有蕭景淮倒不是不能實施,隻是會變得更棘手些。
她歎息一口氣,仰頭望著潔白如玉的皓月,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你若是介意,以後我不會再自作主張,讓你感到不適,我很抱歉。”
這些年蕭景淮在她身邊,為她所做的事已經夠多了。
她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元清嫿察覺肩上的力道消失,她仰頭去看蕭景淮,隻一眼便愣住了。
蕭景淮眼眶猩紅,眼底似有水波一般清澈透亮,嘴角耷拉下來,像極了委屈巴巴的金毛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