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兒草割得差不多後,葛月娥背上背簍回家。
走了沒多遠就碰見了江晴,肩上挎著個帆布包,一副要出村的樣子。
葛月娥很沉得住氣的同江晴打招呼,揚著笑聲,“急匆匆的,乾什麼去呢?”
“不乾什麼。”
江晴和往常一樣,冷淡敷衍著就走了過去。
不光是葛月娥,整個李子溝的人,江晴都懶得打交道。
等張家明提了乾,她就去隨軍了。
就算將來張家明退伍轉業,她們也不會回到這李子溝來當農民。
她不屑,也沒必要跟一幫農村婦女為伍。
盯著江晴走遠的背影,葛月娥哈了哈嗓子,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
呸!
你一個搶繼妹娃娃親的小娼婦,你拽什麼?
……
“嫁過來這麼久,沒下過一回地,成天往隔壁村的知青點跑。”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玉蘭說,她兒媳婦有小道消息,說今年要恢複高考,她兒媳要考大學呢。”
“聽她吹呢,真要恢複高考,人知青能不知道?就她有消息,我看呐,她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個男人不在身邊,心裡騷得慌……”
金玉蘭出門上工,看幾個老姐妹聚在一堆閒聊,好奇的湊上前。
“說什麼呢,這麼熱鬨!”
看到她來,一堆人紛紛找借口散了。
金玉蘭要看不出大夥是有意避著她,這幾十年的飯就白吃了。
她拉住落後於人的葛月娥,“月娥,咱倆這麼多年的交情,有啥事是不能跟我說的?”
葛月娥皮笑肉不笑,“我要真說了,你又不高興了。”
“說唄,你不說我才不高興!”
“行,那我可說了。我們剛剛在說你兒媳婦呢,說她天天往隔壁知青點跑。知青點可有不少未婚男青年,長得俊,又有文化。家明長期不在家,她年紀輕輕的難免寂寞,你可得把人盯緊點,彆讓人趁火打了劫,她跟家明兩個,還沒圓房吧?”
金玉蘭氣壞了。
不光是氣村裡人亂嚼舌根,更氣江晴的不安份,跟男知青瓜田李下惹出閒言碎語,害她家老大被人笑話。
老大可是她最引以為傲的資本,是她在村裡挺直腰板的底氣。
誰害她老大,那就等於是要她的老命!
瞧著金玉蘭氣衝衝回了家,葛月娥臉上掠過一絲得逞的詭笑。
知道江晴撞破她和江大山的好事後,她也是坐立難安,怕事情會傳到她男人耳朵中。
她男人可不是好脾氣的主,知道她在外頭找野男人,能把她打死。
想了一夜,她想到了這麼個主意。
把江晴的名聲搞臭搞爛,到時江晴就算把她和江大山的事傳出去,也沒人會信。
你自己一屁股屎擦不乾淨,還好意思說彆人臭?
……
江晴和往常一樣,收拾完家務挎上帆布包就準備去隔壁村的知青點。
她這段時間一有空就找知青請教學習,進步很顯著。
照這樣下去,考上大學很有希望。
看金玉蘭黑著臉回來,她也沒太在意。
“媽,我出去一趟。”
金玉蘭伸手攔住她,“你去哪?”
“去隔壁村知青點,我有幾道題不會,過去請……”
話沒說完,就被金玉蘭甩過來的耳光給打懵逼了。
“你天天往知青點跑什麼?知青點到底有誰在啊?”
江晴捂著臉,很不可思議:“媽,你在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心裡清楚!你個不守婦道的玩意,成天往彆的男人跟前湊,怎麼就那麼賤呢!”
金玉蘭倒認為江晴真敢給她兒子戴綠帽,純粹就是拿江晴撒氣。
婆婆拿兒媳婦撒氣不要太正常了。
想她當年也是這麼熬過來的。
江晴氣得發抖。
她長這麼大,從來沒受過這樣的羞辱。
“媽,你瞎說什麼,我哪有!我是去找人請教學習的!”
“你學個錘子!誰讓你學了,考不上就彆考!屁本事沒有,一天天擺資本小姐的譜,你以為你跟茉莉一樣,嫁給了大領導當的是官太太呢!扛上鋤頭,跟老娘上工去!”
江晴恨得咬碎牙,轉身就要收拾東西回娘家。
走到屋門口才想起來,江家房子都沒了,她回哪去?
就在她愣神間,屁股又重重挨了一記踹,直接將她踹到地上。
“你耳朵聾了,聽不見老娘說的話是不是?”
說話間,又照她頭上扇了好幾個逼兜。
江晴本能的抱頭躲避,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掉。
她做夢都沒想到,她不嫌棄張家窮,也不計較沒有彩禮和婚禮民,從城裡下嫁來農村,換來的是被婆家人這樣作賤。
金玉蘭才不管她的自怨自艾,撒完氣,往她手裡塞了把鐮刀,就強行將她拽出了門。
出了門,江晴倒也冷靜了下來,跟著金玉蘭往地裡去。
掙紮和反抗,隻會讓村裡人看她的笑話,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
喬文靜捧著飯盒回到女兵宿舍。
看同宿舍的三個女同誌聚在一竊竊私語,也沒太在意。
她找出一套乾淨軍服換上,還戴上了軍帽,又對著鏡子整理好儀容,這才拿上飯盒準備出去。
舍友石麗娜喊住她,“文靜,你又要去給一營的陸營送溫暖呢?”
喬文靜也不遮掩,“我姑姑托人弄了些野生菌子,包了包子,我送兩個給他嘗嘗。”
石麗娜道:“你還不如給咱們吃,免得浪費好東西。”
“就是說呢,你每回送去的東西,陸營都沒吃,倒是便宜了他手底下那幫老兵,一個個吃得腸肥肚圓。”趙英附和的說道。
喬文靜一臉清傲:“我送的是我的心意,他吃不吃是他的事。”
另一個舍友徐春燕忍不住說她,“人家都結婚了,你還巴巴的往人跟前湊,也不怕傳出閒話。”
“我給他送東西,是為了感謝他的救命恩情。我對他隻有純潔的革命友誼,不摻雜任何雜質,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懼流言蜚語的中傷!”
她說得擲地有聲,反讓徐春燕有點下不來台。
好像是她惡意挑事,思想齷齪似的。
石麗娜笑著打圓場:“文靜,你也彆生氣,春燕也是一番好心。對了,我們聽到一些有關陸營他愛人的事,你要不要聽聽?”
喬文靜走到三人身邊坐下,“聽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