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極為沉悶的響聲。
眾人紛紛心頭一緊,想來那個村民怕是得當場頭破血流,甚至被打死都有可能。
可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是,那村民隻是臉色蒼白地捂著自己的腦袋,反倒是剛才行凶的那個錦袍男子不知為何,已經抱著雙腿倒在了地上。
剛才那“砰“的一聲,竟然是砸在了他的膝蓋骨上。
“啊……痛死我了,是誰偷襲我……老子非要宰了你不可……”
淒厲的慘叫聲伴隨著威脅聲從他嘴裡吼出,而他跟前,站著的赫然正是淩軒。
“是你,是你偷襲的我!”
“你簡直狗膽包天,居然敢傷我,老子要讓你生不如死。”
雖然雙腿陣陣劇痛,但錦袍男子仍舊顫著聲地發狠威脅。
淩軒神色冷漠,扭頭看向姚鬆:“借你繡春刀一用。”
姚鬆嘿嘿一笑,立馬摘下佩刀,雙手恭敬地遞給了淩軒。
“你……你想乾什麼?當街行凶,那可是死罪。”
錦袍男子有點兒慌了,色厲內荏地吼道。
同時,他的家奴也反應了過來,手持棍棒就要衝向淩軒。
可就在這瞬間,姚鬆身邊的幾個錦衣衛瞬間抽出了繡春刀,大聲喝道:“誰敢再上前一步,就彆怪我的刀子不長眼。”
“繡春刀?你們是錦衣衛的人。”
錦袍男子倒是有些見識,短暫震驚過後,連忙道:“我是吳家旁係,內城那登月樓就是咱吳將軍的產業,幾位彆不識抬舉,不然要是讓我家老爺知道了此事,你們錦衣衛可兜不住定遠軍的怒火。”
“看到了?”
淩軒嗤笑一聲,望著姚鬆:“堂堂錦衣衛,連一個將軍府的下人都敢如此輕視,姚鬆,你真該好好反省反省了。”
這已經是淩軒第三次這麼故意刺激姚鬆了。
第一次,是在吳府,當時看不起錦衣衛的是嚴潯等舊國餘孽。
第二次,則是在錦衣衛天牢,硬是被吳峰罵得狗血淋頭,都不敢反抗。
而眼下這第三次,姚鬆知道,自己要是再繼續軟弱,哪怕有女帝的密令,淩軒也必然會要求換人合作了。
“定遠將軍府,是吧?”
姚鬆笑眯眯地蹲下了身子,那錦袍男子以為姚鬆被嚇住了,一下趾高氣揚起來:“不錯,我吳丁年可是吳大將軍的遠房侄子,受命替吳家打理登月樓。”
“你要識趣,就乖乖地賠償我一百兩銀子,然後再幫我把這個臭鄉巴佬抓去錦衣衛天牢,這事我就不追究了。”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這吳雄雖不是當朝宰相,但他這遠房侄子的架勢卻是比七品官都要霸道。”
淩軒冷冷一笑:“不過你大概是忘了,大周國沒有宰相,所以姚副總指揮使,你說怎麼辦?”
聽著淩軒這揶揄和諷刺的話,姚鬆心裡大為羞惱。
他目光一凝,右手猛然握拳,然後狠狠砸在吳丁年的臉上。
後者當即一聲慘叫,一道鮮血從他鼻子噴出。
“彆說你隻是一個吳家的遠房侄子,就算你是吳峰,老子今天也要把你繩之以法。”
姚鬆表情冷峻,大喝一聲:“來呀,將此人給我拿下,送往錦衣衛天牢。”
“不,你們不能這麼對我,我可是吳家的人,你們膽敢抓我,就等著吃官司吧!”
吳丁年仍舊叫囂,在他的認知裡,這都城無人敢如此招惹吳家。
“廢話真多,吵得我耳朵都疼了。”
淩軒眉頭一皺,手中的繡春刀橫掃而出,直接一刀鞘拍在了吳丁年的嘴上。
這一下,吳丁年痛不欲生,兩顆門牙更是直接飛了出去。
“淩大人您……”姚鬆詫異。
淩軒卻是平淡地道:“總不能讓你去背黑鍋。”
說罷,便走向了那個挨打的村民。
姚鬆默默站在淩軒背後,心裡卻是有些不是滋味。
這淩大人看似剛才在刁難自己,可真等自己出手,卻又特意出了一刀,把罪責都攬了過去。
到時吳雄要是問起,必然會先針對淩軒。
這種做法,姚鬆彆說是在錦衣衛了,就是整個朝堂都未見過。
似乎淩軒,就不像是個當官的。
“你的酒拿來我嘗嘗。”
淩軒笑望著有些驚疑不定的村民,他剛才過來的時候就聞出了這酒有些不凡。
不僅酒香味濃烈,而且還有一股子淡淡的特殊花香。
“大……大人,我這沒酒了,全被剛才那人砸了。”
村民有些緊張,若不是親眼看到淩軒替他出頭,他這會兒恐怕已經嚇得轉身就逃了。
錦衣衛在官場,是魚腩的代表,但在民間,依舊是魔鬼的化身。
“你不用緊張,我隻是覺得你的酒不錯,想買來喝喝而已。”
淩軒掃了眼碎成一地的酒壇子,也不嫌棄,撿起其中一塊盛有酒水的碎片,仰頭就喝了下去。
一股輕微的灼燒感自口腔一路衝過喉嚨,然後落入腹中。
但這股灼燒感並不讓人難受,反而透著絲絲暖意,眨眼一股淳厚的酒味瞬間彌漫開來。
淡淡清香在唇齒間飄蕩,令人心曠神怡。
“好酒!”
淩軒忍不住讚歎,這是他穿越以來在這個時代喝到過的最好的酒。
雖然這種酒還是無法跟後世的烈酒相比,但顯然已經有了雛形,超越了當下大部分的好酒。
“這是咱們村自己做的梅花釀,取每年寒冬臘月的梅花花瓣入酒,不僅酒香味醇,而且還自有一股梅花清香。”
村民見淩軒如此盛讚自己的酒,當即就放鬆下來,忍不住介紹道。
淩軒心裡點頭,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今日之所以要到外城,本就是想買點釀酒的原材料和器具,嘗試自己釀酒,好用來售賣賺取善款,卻不想遇到了眼前之事。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淩軒放聲高歌,大笑道:“以梅入酒,這梅花釀果然玄妙。”
“好一首詠梅詩啊!”
人群裡,有人忍不住大聲讚歎。
大周都城,不管內城外城,向來最不缺的就是讀書人。
“這詩初聽有些直白,可再一品味,卻是意境深遠,淩軒六皇子才子之名,果然名不虛傳。”有人緊跟著品評。
“他就是六皇子淩軒嗎?聽說咱們女帝特彆是賞識他啊!”
“光看這一首詠梅詩,便足見淩軒之才華了!”不少人開始讚歎。
“牆角寒梅不畏嚴寒,雖獨自綻放,卻依舊暗香自來,這哪裡是詠梅,分明是在隱喻淩軒自己,雖孤身投入我大周國,卻依舊能夠逆流而上,不懼寒霜。”
一位老秀才當場就做了解析,如癡如醉。
“不錯!此詩有詠誌之意,實乃一絕!”
“千古名句,千古名句啊!”
“……”
一群看熱鬨的讀書人一下子就狂熱起來,一個個擠著上前要跟淩軒談詩論道。
淩軒逐一微笑婉拒,卻特意留了一句:“諸位若是有興趣,三日後我帶著新的梅花釀,咱們一起去琅琊閣,以詩下酒,豈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