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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寵妾文中的妻(三十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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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

送走了龍歲歲一行人,梁國公和楊姨娘都有些虛脫。

梁國公努力讓自己不去想損失掉的幾十口大箱子,“鄭氏她——”

終究是韓家的兒媳婦,未來會為韓家生兒育女。

而她的財產,終究也要分給姓韓的兒女。

也就是說,轉了一圈,又會重新回到韓家人手裡。

四舍五入,並沒有便宜了外人。

話說,痛失財貨的梁國公,真的隻能用這種精神安慰的方法,讓自己不至於那麼的肉疼。

楊姨娘卻無法像梁國公這般“豁達”。

因為“鄭伽藍”是韓家的新婦如何?生的兒女姓韓又如何?

這些都跟她沒有什麼關係。

楊姨娘的血脈,隻有她自己親生的啊。

韓家其他人,非但不是她的親人,反而是跟她的兒孫們爭搶家產的敵人。

尤其是——

國公府早已“分家”啊。

西院早已是她楊氏一脈的財產。

還有梁國公的私庫,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也是屬於她和她的兒孫的。

現在,梁國公還沒死呢,東苑那邊就開始用這種方法分割屬於西院的財產。

更不用說,“鄭伽藍”還是用的這種方式——

挑揀她楊氏身上的不規矩,繼而讓梁國公“贖買”。

這、這還有完嗎?

楊姨娘之所以能夠過得這麼滋潤,就是因為梁國公的偏寵以及楊姨娘自己的不規矩。

哦不,不止楊姨娘。

若是細細想來,其實還有韓伯謙。

他一個庶子,過去的近二十年裡,也仗著梁國公的寵愛,得到了許多不屬於他的資源。

若是真的按照規矩、按照律法……

不!

不行!

不能再縱容鄭氏下去了。

今日讓她嘗到了甜頭,明日她就會變本加厲。

針對她楊氏也就罷了,她一個內宅婦人,就算被“當眾處刑”,頂多也就是丟臉。

但“臉麵”這種東西,早在楊氏被充入教坊司的時候,就被楊氏舍棄了。

她若是要臉,過去近二十年也不會蠱惑梁國公寵妾滅妻。

從小經曆了家族的巨變,在教坊司那種地方活了近十年,楊姨娘早就不知道“臉”為何物。

她隻要富貴,她隻要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們好好活著。

但,伯謙不一樣啊。

他是男人,如今又入朝為官。

名聲、體麵,比什麼都重要。

如果同樣的事情(也就是被人當眾處刑啦)發生在韓伯謙身上,那他以後還如何在官場上立足?

一想到會影響到自己的兒孫,楊姨娘暫時壓下“痛失財貨”的心疼,抓住梁國公的胳膊,悲戚的說道:“爺,這鄭氏太可怕了!”

“她強勢、潑辣,不敬長輩也就罷了,關鍵是她絲毫都沒有把梁國公府當成自己的家啊!”

“家醜不可外揚!她若真在在乎梁國公府,又豈會跑回奉恩公府告狀?”

“就連趙王妃都被驚動了……國公爺,趙王妃與趙王夫妻一體,感情甚篤,趙王妃若是知道了,是不是趙王也、也知道了我們奉恩公府的內宅之事?”

“爺!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清官都難斷家務事……這家啊,不是講道理、講規矩的地方,而是講感情的地方。”

“國公爺重感情,能夠遇到國公爺,是妾身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可外人卻不會這麼想。”

“他們不懂感情,更不懂國公爺與妾身之間經曆的種種。他們隻會張嘴規矩,閉嘴體統。”

“若真是講規矩、講禮法,我們大齊朝還不許官員去東西二市,不許官員狎妓呢!”

楊姨娘巴拉巴拉的一通說。

她的話聽著東拉西扯,似乎沒有什麼重點。

但其實意思很明白,真若是嚴格按照規矩、禮法行事,這京城上下就沒有多少權貴是合格的。

偏偏因為某些原因,梁國公府成了“眾矢之的”。

過去的梁國公府已經夠出風頭了,如今又來了個鄭氏。

這個女人,比國夫人更為厲害,也更為“刻薄”,她根本不會顧忌梁國公府的名聲,以及梁國公這個做長輩的臉麵。

若是任由她鬨下去,梁國公府定會雞犬不寧。

關鍵是——

“今日就是訛詐了國公爺那麼多的財貨,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她、她若是還不肯罷手——”

說到這裡,楊姨娘抬起了頭,魅惑的丹鳳眼裡滿都是擔心與委屈:

“爺!妾身不是心疼那些黃白之物,而是心疼國公爺的體麵。”

“您可是一家之主啊,您可是功勳彪炳的大將軍啊。”

“卻、卻被個新婦拿捏……爺!妾不願看到您被鄭氏為難!”

楊姨娘說著話,大顆大顆的眼淚,晶瑩剔透,宛若珍珠般,緩緩從她的眼睛裡滑落。

梁國公看到愛妾垂淚,那叫一個心疼。

“阿箏!不哭!我知道,今兒委屈你了!”

梁國公眼底滿是心疼。

他的腦海裡禁不住浮現出楊姨娘被王府侍衛拖出正房的狼狽模樣。

還有,為了不再被龍歲歲抓住把柄,楊姨娘現在隻能退到西廂房居住。

被驅逐!

被逼著換房間!

他的阿箏,何曾受過這種羞辱?

梁國公耳邊更是忍不住飄蕩著楊姨娘的那句話——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是啊!

鄭氏才剛進門,今日才是第三天。

往後還有幾十年的時間。

難道要讓阿箏一直忍,一直被鄭氏欺辱?

還有極為重要的一點,這鄭氏,身為國公府的姑娘,居然恁貪財。

長輩說賠給她財貨,她不說拒絕,居然還趁機拿喬的“漲價”!

第一次就折損了三十多口大箱子,以後呢?

這鄭氏看著可不像是輕易就偃旗息鼓的主兒。

呃,好吧,梁國公承認,是他不敢保證,自己和楊姨娘以後會不會再“逾製”。

逾製什麼的,真的屬於“民不舉官不究”。

隻要不是鬨得太過分,就是皇帝明明知道,也不會太過計較。

放眼京城,哪家權貴沒有不逾製的地方?

唯一的區彆,大概就是自家有“內鬼”,一個弄不好,她會將所有的錯處都捅出來!

這,就相當的讓人不舒服、不放心了。

鄭氏哪裡是自己兒子娶回來的新婦,分明就是政敵安插進梁國公府的內應啊。

如此“奸細”,簡直就是梁國公府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不定什麼時候,她就爆發,繼而將梁國公府坑得死無葬身之地!

不行!

韓家不能要這樣的新婦?

就算出身高貴也不行!

韓家娶新婦,是為了聯姻,為了能夠對自家有所幫助。

而不是弄回一個“挖自家牆角的內奸”!

“和離!對!讓二郎和離!”

韓家容不得這種新婦。

梁國公在楊姨娘的勸說下,終於想到了還有“和離”這種處理辦法。

“國公爺,這、這不妥吧。”

楊姨娘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歡喜。

這,不隻是報了今日的仇,更是斷了韓仲禮的一根臂膀。

楊姨娘惱恨“鄭伽藍”的同時,也沒有忘了,韓仲禮這個世子爺,才是自己母子的心腹大患!

將鄭氏休掉,不隻是為自己清除掉一個對手,更是讓韓仲禮少一個助力呢。

“鄭氏終究是二郎的新婦,二郎他、他——”

說到這裡,楊姨娘就非常有技巧的進行了停頓。

“他什麼?他現在也隻是梁國公府的世子,還不是主子!”

“我是他老子,婚姻大事,素來都是父母之命!我讓他和離,他不敢不聽!”

楊姨娘越是“勸說”,梁國公就愈發的暴躁。

他甚至擺出了做父親的款兒,準備用身份進行彈壓。

“可是,夫人那兒,爺,還是算了吧。夫人對您至今都有誤會,若是再加上世子爺的事兒,夫人定會——”

繼續有技巧的停頓。

身為一朵盛世白蓮花,楊姨娘最擅長的就是明明該說的都說了,該上的眼藥也都上完了。

可還是能夠讓梁國公覺得,她善良、美好、大度、高貴!

“夫人?哼,梁國公府會有如此惡名,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過去,我聽你的勸說,總是退讓一二。”

“可她也好,韓仲禮也罷,卻從來不領情,還真當我們欠了他們!”

“怎麼就虧欠了!那個女人不如你溫柔善良,韓仲禮呢,也隻知道聽那個女人的話,從未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

“……本國公爺還活著呢,梁國公府且輪不到他們母子做主!”

真是慣的他們。

自己不過是寵愛個女人,國夫人就鬨得京城人儘皆知,善妒!不賢!

韓仲禮呢,仗著國夫人,就敢跟他這個做父親的對著乾。

將國公府一分為二?

還非要做世子?

如今更是弄了個鄭氏回來,攪得整個國公府都不得安寧!

和離!

必須和離!

韓仲禮若是不答應,那就跟著鄭氏一起滾!

還有國夫人,若是再敢胡鬨,那也一並和離!

鬨了二三十年,梁國公也累了。

平日裡沒有留心的小矛盾、小衝突,今日在龍歲歲的“刺激”下,全都湧上了梁國公的心頭。

梁國公忽然覺得,自己會成為京城的第一笑話,都是國夫人、韓仲禮這對母子的錯!

如今,就連王府侍衛、教養嬤嬤等一群下人,也敢在國公府放肆,就也都怪國夫人和韓仲禮。

受夠了!

他真的受夠了!

和離!

統統都和離!

……

“和離?”

中軸線,主院。

國夫人正等著三日回門的新婦回來見禮,兒媳婦沒等來,卻等到了一臉憤怒的兒子。

國夫人正想要開口詢問兒媳婦,就聽兒子氣吼吼的說道:“母親,我要與鄭氏和離!”

國夫人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才新婚第三天啊。

而且,早上小兩口離開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嘛。

這才一天的功夫,怎麼就、就鬨到了要和離的地步?

“二郎,莫不是在奉恩公府發生了什麼?”

“鄭家無禮?還是鄭氏做了什麼?”

國夫人快速反應過來,接連詢問。

她是真的驚疑啊。

“母親,你看!”

鬨到這個地步,韓仲禮完全放開了,根本不在乎什麼臉麵。

他直接擼起袖子,露出了胳膊。

“呀!”

國夫人驚呼出聲。

她慌忙站起來,一個箭步衝到韓仲禮近前。

她想要伸手摸一摸,可又怕弄疼兒子。

白皙的胳膊上,一條條、一塊塊,不是青紫,就是淤血、紅痕。

這、這是被打的啊。

自家兒子可是堂堂國公府的世子,在府裡,根本不會挨打。

梁國公是沒臉打,而國夫人是舍不得。

唯二有資格教訓韓仲禮的人,都不會動手。

那、那這一胳膊的青紫——

“誰打的?西院?”

國夫人的聲音都在發抖。

除了心疼,更有忍不住的憤怒。

誰?

到底是誰?

居然敢對她的二郎下如此狠手?

韓仲禮卻沒有立刻回答,他又擼起另一隻袖子。

“我的兒!”

國夫人更加驚詫了。

另一隻胳膊上,居然也都是傷。

韓仲禮抿著嘴,眼底已經又淚光閃爍。

本就挨了打,受了委屈,這會兒來到母親跟前,聽到母親關切、憤怒的話語,他竟愈發委屈了。

嗚嗚,母親,娘親,他好疼!他好可憐哇!

忍著淚奔,韓仲禮直接動手,解開了外袍的衣帶。

脫掉外袍,漏出裡衣,然後他彎腰,伸手掀起了背部的衣服,露出小半截的背。

依然是一條條、一塊塊的青紫。

有的顏色已經暗沉,有的則還十分新鮮。

國夫人沒有打人的經驗,卻也能看得出來,這些傷痕,不是一次打出來的。

“二郎!我的二郎!到底是誰!是誰如此狂悖,如此狠毒?”

“到底發生了什麼?二郎,你、你快說與母親聽!”

國夫人的眼淚已經決堤。

可她卻顧不得擦拭,雙手顫巍巍的,想要撫摸,卻又不敢。

這麼多傷,二郎得多疼?

韓仲禮:……不止呢!還有!

他依然一聲不吭,彎下腰,又把褲腿兒擼了起來。

國夫人接連倒吸涼氣。

天哪!

老天爺!

這、這——

“母親,這些都是鄭氏打的!”

“從新婚夜開始,一直到剛才,短短的三天裡,她打了我不下十次!”

擺足了證據,韓仲禮這才滿臉悲戚的說道:“母親,之前還是她自己動手,今日回奉恩公府,她又從趙王府借來了侍衛——”

“母親,兒不想挨打了,就讓兒與鄭氏和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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