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如簾。
僵硬的屍體倒在冰冷的地麵上,衣衫早已被雨水濕透,衙門的仵作圍著屍體忙碌,作為捕頭的周業則看向不遠處的身影。
何語芙撐著傘,朱居負手立於山下,衣衫在風中輕輕擺動,麵上則是帶著些許的不耐煩。
“朱公子。”
周業邁步行來:
“你說他是在逃亡途中耗儘力氣而死?”
“沒錯。”朱居點頭:
“這點林場裡的人可以作證,當時冷家主渾身是傷跑來,結果突然沒了力氣。”
“沒錯!”林場主管丁犴連連點頭:
“我可以作證。”
“我……”何語芙也小心翼翼抬手:
“我也見到了。”
“放心。”周業笑道:
“周某並沒有懷疑朱兄弟的意思,隻是好奇會是誰對冷家主動手,說起來冷家主這些年倒是得罪了不少人,被人找上門來也不出奇。”
“這我就不清楚了。”朱居搖頭:
“當時後麵確實有一個黑衣蒙麵人,不過看到我們人多,就沒有過來。”
“周捕頭。”此時仵作抬頭,回稟道:
“冷家主身上的傷一共有五種,另外還中了毒,應該是疾行途中毒氣攻心而死。”
“除了毒,刀傷最重,內氣高手的肉身被生生撕裂,下手的人當中肯定有一位內氣高手。”
內氣高手?
周業眉頭微皺。
樂平縣的內氣高手他基本上有數,其中並沒有與冷池有仇、又能殺死他的人。
那就是外來的?
至於朱居……
以朱府隱藏的手段,想要殺死冷池沒必要那麼麻煩,還暴露出來。
“周兄。”
朱居開口:
“天色已經不早,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那朱某就告辭了。”
“朱兄弟慢走。”周業回神:
“此事有勞告知,辛苦了。”
…………
朱府。
目送朱居回屋並關上房門,何語芙抿了抿嘴,神情複雜來到前院。
冷池身死時的一幕幕接連浮上腦海。
其他人距離太遠,看不真切,但她就在身邊,恍惚間似乎看到朱居抬了抬手。
然後,
冷池就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馬洵依舊在練武,刀法日益嫻熟。
“那個……”
遲疑了一下,何語芙叫停馬洵,低聲問道:
“你有沒有見過公子習武?”
“沒有。”馬洵搖頭,老老實實回道:
“自從我來到府上,就從來沒見過。”
“是吧!”何語芙雙眼一亮:
“我也從來沒有見過,所以你說,公子是不是應該不會什麼武功?”
“會啊!”馬洵開口,一臉的理所當然:
“少爺會武功的。”
“是嗎?”何語芙心頭一緊,像是發現了一個不為人知的的秘密,渾身上下開始微微顫抖。
“少爺修煉的是一門硬功,叫十三橫煉,是一門很厲害的功夫,這是師父親口告訴我的。”馬洵道:
“不過少爺沒好好練,所以師父才讓我努力修煉,以後好保護少爺。”
“呃……”何語芙表情僵硬:
“好吧。”
見她沒有繼續追問,馬洵轉過身繼續淬煉刀法,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少爺的實力可是秘密,當然不能告訴你。
後院。
朱居搓動手指,若有所思。
“異種內氣!”
冷池的死當然與他脫不開關係,當時兩人隔空交手,氣血與內氣相撞。
而冷池的內氣,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雖然有些像是修煉不得法,但依舊有一股內氣沿著外放的氣血侵蝕過來。
若非五行拳經給力,還真有可能受傷。
“按照葉崇山的說法,這等真氣往往直通先天,乃是頂尖宗門才有的傳承,樂平縣這種小地方怎麼會有?”
“傳言冷池年輕時得了奇遇,才能在短短時間內一飛衝天,看來此事未必是假。”
“主世界實力上限太高,難免藏龍臥虎,看來就算是在縣城也要小心謹慎,不然很容易碰到硬骨頭。”
“好在……”
默默感受了一下體內的氣息變化,朱居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通元境界已經能夠稍稍感知了。”
隨即手一翻。
他的掌中出現一枚荷花形狀的玉佩。
此物同樣來自冷池。
…………
冷府。
“呲……”
伸手不見五指的密室內,火折子燃起微弱光暈。
冷邢引燃燭火,從抽屜裡取出一本破舊書籍,放在桌案緩緩展開。
“賞花寶錄!”
“合歡仙門……”
隨著書籍上的內容一一映入眼簾,冷邢的表情也越來越激動,脖頸處青筋高鼓,雙眼通紅。
“難怪他能那麼快修出內氣,難怪那畜生貪戀美色,原來是這樣,竟能借助女子體內天生的陰氣修行。”
“可惜……”
“秘籍殘缺!”
越城。
朱居端坐虎皮大椅之上,微眯雙眼傾聽著本月萬彩布行的經營情況,他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場中的氣氛卻極為嚴肅。
“所以……”等稟報完畢,他才慢聲開口:
“在沒有我同意的情況下,你們拿出了五萬兩白銀交給新知府?”
“會首。”
言景福麵色發白,道:
“年中大旱、年末無雪,這種情況已經連續三年,各地災民已成禍亂之源。再加上有些人在其中興風作浪,除了京城附近數州,其他地方皆已大亂。”
“朝廷讓行會出五萬兩銀子,一來用於施粥放糧、二來用作鎮壓叛亂。”
“嗬……”朱居輕笑:
“彆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會首,我們沒得選。”自從解決了巨鯨幫的威脅,漕幫的項仲元就再次加入行會,此時麵露苦澀道:
“不止行會,漕幫也要出二萬兩銀子,不過可以以工代賑,幫助運送貨物或以漁獲相抵。”
“我們也是。”趙家主歎氣:
“城中各大家族,多則數千兩、少則數百兩,總之都要繳納善款。”
“新來的知府,是把我等當做肥羊來宰啊!”
“沒錯。”申虎陰沉著臉:
“若是方大人在就好了,就算朝廷真的需要錢,也不會壓榨的那麼狠。”
“可惜他被提拔去了州府……”
“會首。”言景福乾笑道:
“委實是新知府催得緊,而您始終沒有回來,我們沒有辦法,就隻能先把銀子交了出去。”
“……”朱居摸了摸下巴:
“所以,你們就沒有想過不交?”
不交?
幾人麵色微變。
言景福更是急急道:
“會首,若是不交怕是會得罪朝廷,到時候一個勾結盜匪、蓄意叛亂的名聲下來……”
“五萬兩銀子雖然不少,但我們可以用染布抵扣,不必真出這麼多錢。”
其他人連連點頭。
與其他地方不同,越城最近幾年的日子還過得去,沒到造反的份上。
“不用怕,我隻是這麼一說。”見言景福神情緊張,朱居笑著擺手:
“朱某隻有行會兩成多的份子,就算我一個人說不交,也成不了勢。”
“此事就算了!”
“另外。”他坐直身體,道:
“我聽說葉家的葉流雲要約戰赤血教教主獨孤無妄,去爭奪那天下第一高手的名號?”
“是。”言秀心點頭,介紹打聽來的消息:
“四月初二,赤血教闖入與葉家齊名的泰南‘霸刀莊’,屠霸刀莊一百二十七口。
五月十七,
葉家老祖於坪山約戰赤血教教主獨孤無妄,百招之後被其斃於山巔。
六月,
傅浣蓮傅女俠率一眾江湖人士衝入赤血教八大堂口之一的烈火堂,生擒烈火堂堂主。
……
十月初九,葉流雲約戰獨孤無妄,同樣是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