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梧州這種地方,本地人都說著地方方言,所以外來人會顯得格外顯眼。
這裡號稱是粵語的發源地,賀紅兵粵語說的不錯,在這種地方反而善於隱藏。
他陪著王新剛,在碼頭這邊待了幾天,暫時沒有察覺出什麼異樣,不過這一天碼頭上幾個船老大卻紛紛離開了碼頭。
這讓賀紅兵有一種草木皆兵的感覺,但很快他就聽明白了,原來是有一家船老大要整酒。
理由居然是家裡的母豬下了豬仔。
說白了,賀紅兵也聽說過,再有一些經濟不太發達的地方。
人們就靠著這種拯救的方式來斂財。
然而他就根本不知道,這一次拯救是奔著他去的。
哪裡都有一些先富起來的人。
有的人抓住了時代的先機,一下子就超越了普通人多年的奮鬥。
當年因為貸款發不出去,各個銀行壓了很多指標。
所以有一陣子個人可以向銀行貸款購買生產設備。
正是在那段時期,老覃的老表,憑著個人膽識,從銀行貸了一筆巨款,然後買下了現在在江上的這艘船,之後賺錢之後他又帶著很多人一起在江上跑船。
但政策的口子隻開了那麼一段時間,很快上麵發現原來有人居然利用銀行的貸款購買汽車甚至工廠的設備。
這又和某些經濟學的領域和概念相悖,於是有人覺得口子放的太開了,貸款的政策又收緊了
幸好西江行業是很賺錢的生意
大家靠著這門生意都賺到了足夠的錢,足以償還銀行的緊急抽貸。
於是這批老表就徹底在江上立了足。
而老覃的老表則成為了這些人中所有人的恩人和帶頭大哥。
大哥說要整酒,哪怕真的是小豬崽下來了,這些跟著他一起發財的兄弟們也得過來捧場。
不過等到了大家準備隨禮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大哥隻是請大家喝酒而已。
村裡喝酒請的是做盆菜的大廚。
說實話,這種盆菜很好吃。
整隻豬被殺完之後放在鍋上蒸。
蒸完切成塊,蘸著蘸料吃,味道格外的鮮美。
幾杯酒下肚之後,老覃操著家鄉的土話,向這些船老大打聽起了關於最近賀紅兵和王新剛的消息。
問了大概十幾個人,都說沒見過。
不過就在兩個人拿著酒杯轉到最後一桌的時候。
一個船老大卻疑惑的說道:
“老表,瘸子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前幾天我拉著一個人有個坐輪椅的來到了這邊,這幾天一直在碼頭這邊轉悠,那家夥開口說的是北方話……”
老覃一聽,手上的酒杯突然停了下來。
“來兄弟過來跟我喝一杯!”
老表很有眼力,立刻就朝著對方,把對方拉到了一旁,緊接著先是給對方倒了一杯老鼠酒。
然後老覃默默的從口袋裡掏出了兩個照片。
這兩張照片是之前陳青峰留給他的。
一張是王新剛的,一張是賀紅兵的。
王新剛的照片比較接近他現在的年紀,賀紅兵的照片則是很久以前,他還在上學時學生的模樣。
接過照片之後,剛才說話的那個船老大仔細的端詳了許久,隨後拿著王新剛的照片交給了老覃。
“沒錯,就是這小子,不過看起來比照片上要憔悴一些!”
“你確定!”
“我確定!這個看著有點像,但是要比照片上老很多!那家夥雖然說著咱們這邊的官話,但是我能聽出來他說話時候帶著一些外地的口音,外地人根本聽不出來,但是咱們這邊講白話講了那麼久,肯定聽得懂!”
西廣省這邊語言係統很麻煩,有桂柳官話,還有南寧那邊的官話。
但整個西廣場這邊又通行粵語,而梧州這邊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從來沒有納入過粵省的範圍,卻號稱是粵語的發源地。
可以說要講粵語,梧州這邊反而是最標準的。
至於但是本地人卻可以通用。
如果是一個北方人待在這種地方,你可以驚訝的發覺,一個說起話來聽著像粵語的人和一個說著粵語的人居然可以流暢的交流,而且雙方聽起來毫無障礙。
這就是中國方言的奇葩之處。
說實話,這一套語言係統怎麼搞出來的,其實很多北方人都不明白。
因為要是想先搞清楚,你起碼得先學會這裡的方言。
這個線索很重要。
老秦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告訴對方這幾天最好先不要出發,什麼也不要動。
然後他跟老表告辭,立刻跑到了最近的郵電所,直接掛長途電話聯係陳青峰。
陳青峰帶著趙二虎,剛剛回到市公安局
才回來,辦公室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結果電話裡傳來了呼叫台的聲音。
“請問是陳青峰同誌嗎?我們這邊是梧州郵電所……”
陳青峰很快便報上了自己的姓名,電話接通之後果然是老覃的聲音。
“問過了,人就在梧州!”
“怎麼回事?”
“那個賀紅兵找了個輪椅,推著王新剛上了船,兩人一路從羊城坐船來到了梧州這邊……”
“已經發現他們了嗎?”
“發現了,這幾天他們人就在碼頭上,不過那個賀紅兵粵語說的很不錯,所以本地人沒有聽出來什麼,但王新剛說話的時候暴露了北方的口音,所以船老大有印象!”
“我現在就帶人坐船趕過去,一定把人給我盯緊了!”
“放心吧,你來之前人絕對丟不了!”
陳青峰這下整個人都振奮了起來。
他放下電話之後,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歐嘉誠。
幾個人二話沒說,帶著馬向東一起來到了碼頭,他們要坐最快的船回梧州。
這一次大家荷槍實彈。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帶的都是輕武器。
陳青峰也帶上了一把壓上子彈的手槍。
幾個人坐船速度比坐火車還快。
大家日夜兼程,坐在船上。
馬向東之前沒坐過船,在船上吐得昏天黑地。
陳青峰反倒是很鎮定。
船東大哥知道上來的是公安,給他們煮了一些米粉過來充饑。
陳青峰十分感謝,端著碗就大口吃了起來。
他看著黑色的江麵,此時心裡還在計較。
黑夜行船有一定的危險,但這種風險他們不得不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