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以孚已經想到怎麼兜底了,隻是需要自己以身入局。
但是怎麼說呢,他本就是棋子。況且不是說‘以身入局勝天半子’嗎?
趙以孚心中琢磨著,結果剛告彆楊戩沒多久,就又迎來了沉香。
這兩個還真是……
“兄長,我失敗了。”
趙以孚看著找上門來的沉香好笑道:“不過看起來你並不怎麼擔心?”
沉香道:“嗯,我已經大致明白了。不管怎麼樣,師父也好,舅舅也好,始終都是在愛護著我……我不會再令他們失望了。”
趙以孚知道這孩子終於被掰正了,於是笑道:“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沉香道:“我要去推倒天獄!”
趙以孚道:“天獄可不比華山,你現在的力量可不夠。”
沉香道:“所以我需要更多的力量……不,是更多人的幫助。”
“兄長,你會幫我的對嗎?”
趙以孚撓了撓頭,問:“你這讓我很難辦啊……你需要我如何幫你?”
沉香道:“幽泉師父會為我召集部下組成一支足夠強大的魔兵來應對天獄之外的守軍。”
“但是天獄本身困難重重,我需要您為我了解一下其中的情況。”
趙以孚道:“這個沒有問題,我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你的。”
沉香又道:“這就好,而在這次行動之後無論成敗,我以及幽泉師父暗中發展的勢力都會徹底暴露在天庭視線之下,我需要一個地方能夠安頓大軍,否則隻會被各個擊破。”
趙以孚看了看周圍,醒悟道:“你準備將那大軍安頓在這裡?”
沉香道:“當然不會影響兄長的清修,隻是想要將幽泉老師的部下安頓在燎山深處。”
同時他想到了什麼,認真道:“我也會約束他們,不會亂來的。”
趙以孚沉聲道:“屆時你們就將成為天庭的通緝犯,這裡恐怕會成為你們與天兵天將的戰場……”
他還不樂意呢。
結果就在和這個時候,他的耳朵忽然動了一下,卻是聽到了一人向他傳音:“答應他。”
趙以孚認出來了,這是老張的聲音。
這時沉香神色一暗道:“果然不行嗎?”
趙以孚見狀也是於心不忍,他長歎一聲道:“罷了,這燎山原本就是荒山,也是因為尊者的力量才能夠有此繁榮。”
“如今尊者部下需要歇腳之處,那也隻能是這裡了。”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若是那些家夥進了燎山卻不安分,休怪我辣手。”
沉香聽了神色大喜,他連忙道謝道:“多謝兄長!”
趙以孚一副沒好氣的樣子,實則是心中琢磨著老張這又是什麼意思?
不過很快他想到了另一個點道:“你有考慮過,強攻天獄就算能夠成功,又如何幫助你母親徹底脫劫呢?”
沉香猶豫了一下,隨後道:“我已經想好了,在救出母親的第一時間就以黑暗源力將之保護起來,這樣就能避免母親被劫氣所侵。”
趙以孚頷首,又提醒道:“隻是,如此一來也等於是讓黑暗源力侵染了你的母親,你想過她能否承受得起黑暗源力的意誌乾擾嗎?”
接受黑暗源力,那是要麵對虛空的力量誘惑的。
那種黑暗之中無窮無儘的磅礴之感,可以讓任何一個人迷醉。
沉香自己就曾經迷失於這樣的力量感之中,也就是趙以孚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賊多才沒有受到影響。
沉香想了想,隨後搖頭道:“沒辦法,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就算母親因此性情大變,但也能獲得自由不是嗎?”
趙以孚笑著點點頭道:“從這個角度來說,倒也沒錯。”
沉香深吸一口氣,現在還請兄長向我詳細說明一下天獄的情況。
趙以孚道:“好,那我就告訴你這天獄是如何的吧。這天獄分九重。其中一到三重關押的是罪大惡極的凡人或者修士,他們將在這三層中接受各種折磨。而四到六重則是關押犯錯的仙神,按照罪責高低分配不同的處罰。七到九重關押的則是忤逆天庭的妖魔,刑罰程度也是逐層遞增。”
沉香聽了神情動蕩地說:“那……我母親呢?她會被關在哪裡?”
趙以孚估算了一下道:“你母親是私配凡人,在天庭中的罪責不大不小,理應被關在第五重天獄。隻是你們天帝一脈似乎有罪加一等的情況在,故而很大可能會被關在第六重天獄。”
沉香神情更為焦急,他問:“那母親麵對那等刑罰,可是會痛苦極了?”
趙以孚說:“至少應該能活著。”
沉香立刻焦急了起來,趙以孚看他這個樣子也是有些煩惱。
可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了猴子那有些尖銳的聲音:“賢弟,賢弟,你肯定有辦法幫幫我這徒兒的對不對?”
趙以孚聞言看去,就見猴子一點也不避諱,已經快步出現在了門口。
至於說白雲山中的幻境,在祂的火眼金睛之下那是一丁點作用都沒有。
趙以孚又羨慕了,瞧瞧猴子和楊戩這種三界有名的打手,似乎都有眼睛方麵的神通在啊。
沉香驚訝地說:“師父,您還和我兄長有交情?”
猴子爽朗地笑道:“那是當然,雖然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但怎麼說也是勉強能和老孫過招的人。”
沉香依然驚訝。
趙以孚則是解釋一句道:“你可以當成類似的人總能形成一個圈子吧。”
猴子聽了大為滿意道:“是極是極,便是這個道理。”
隨後祂又眼珠子一轉道:“賢弟,俺的好賢弟!”
趙以孚聽著肉麻,說:“猴哥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彆這樣。”
猴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那你也就直說吧,到底有沒有辦法幫到我這徒弟?”
“我這個徒弟也是可憐,從小就沒了娘,一門心思要把娘親救出來還總有個多事的舅舅搗亂,你就幫幫他吧。”
關鍵是這猴子說還不算,還和趙以孚拉拉扯扯的,總感覺若是他不答應,那一隻毛手都能伸進自己懷裡去……
好家夥,難怪這猴子去找救兵的時候人人給麵子,一方麵是大家真給麵子,另一方麵也是被祂煩得不行吧。
趙以孚無奈地說:“好好好,我想辦法,我來想辦法。”
猴子這才放開了他,滿意地笑著說:“那就快想,快些想。”
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坐在那裡不動彈了,祂好像是吃定了趙以孚,隻等趙以孚拿出辦法來。
這賴皮模樣讓沉香看著都不好意思了,祂覺得這也太過強人所難了。
猴子說:“徒兒你莫要小看了他,這小子的鬼主意多著呢,肯定有辦法的。”
趙以孚哭笑不得,他看自己不立刻拿出個主意來是交代不了了,就歎道:“好吧,我有思路了,但是我得要先去找一些前輩問問清楚。”
猴子狐疑地問:“要去哪裡?老孫陪你一起去。”
趙以孚說:“不用,我是要去地府一次,你也知道那東嶽大帝就是天獄原本的典獄長,我去問問應該能有路子。”
猴子一聽就精神了,祂說:“好好好,同去同去,正好去結交一番這位東嶽帝君。”
猴子很好奇。
主要是祂當年做‘齊天大聖’的時候光交好友,卻始終沒見過目陸的麵。
趙以孚笑著搖搖頭說:“不必了,猴哥還是在這裡照看著點沉香吧。”
沉香看到希望連忙道:“我也去不就行了?”
趙以孚道:“你最好哪兒都彆去,三界的通緝犯!”
沉香一下子給乾沉默了。
猴子有些猶豫不定。
趙以孚就明白了,這猴子分明是怕他遛了啊。
這猴子的脾氣著實令人氣惱,可偏偏又知道祂就是這麼個貨色,實在是沒心情和祂置氣。
趙以孚心說有這功夫和祂在這裡掰扯,事情都辦完了!
於是他一個夢境化身分出來,便往地府那邊去了。
……
幽冥地府之外,在陰陽交界的地方,東嶽帝宮便坐落於此。
趙以孚一路來到了宮中,就見到了目陸【陰】正笑盈盈地看著他,那清冷的笑容便如同空穀幽蘭。
趙以孚上前道:“帝君,你知道我要來啊。”
目陸【陰】含笑道:“有人通知過我了,我已經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說起來,我姑姑那一脈還真是苦命。”
“因為是天帝血親,竟然連續兩次天地大劫都是這一脈的兄長與侄兒在做天命應劫之人。”
趙以孚立刻就想到了方才出現在耳中的老張的聲音,他懷疑老張是準備讓他做什麼了……而具體要怎麼做,則是要從目陸這裡獲得答案了。
趙以孚此時湊趣道:“或許是我學藝不精,但我推算出來的結果中,帝君擁有天帝血脈同樣也可以是應劫之人啊。”
誰知目陸【陰】搖頭道:“哪裡有的事情,我可和楊戩他們不一樣。”
趙以孚驚訝地問:“怎的不一樣了?”
目陸猶豫了一下,道:“因為,雲華姑姑乃是天帝化形時伴生而出,這是真正的兄妹關係。”
“可是我……我與許多天孫一樣,隻是天地在萬世曆劫時所留下的子嗣……便如我,便是一次天帝元神投入一枚頑石中感悟天地時,從那頑石上崩落而出。”
“故而我因天帝而生,卻不能認天帝為父,隻能算作天孫。”
趙以孚聽了咋舌不已,大神通者的世界他真是不懂。
目陸道:“我隻是與天帝有一份因果,可不像二郎神與沉香,他們都真是天帝的外甥與外甥孫,有血緣關係的那種。當然,也正是因此他們也是劫難重重,畢竟天帝的血脈是要受到天道監控的。”
趙以孚點點頭,然後提出問題:“帝君,我如今就是為了另一個天帝血脈華嶽神女來的,她已經被關入了天獄之中,我想知道若是自己也被關入天獄,是否能夠靠您教我的那‘太虛鎖靈禁’有所作為呢?”
目陸聞言‘哈哈’一笑道:“就知道你要問這個。”
“當初我為了封印自己那混亂的陽麵,其實就是用了化作太虛鎖靈禁的天獄之匙。如今這枚鑰匙在你手上,隻要你進入了天獄你就是典獄長。”
“你可在那裡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趙以孚恍惚了一下,隨後抱拳躬身:“多謝,多謝帝君。”
目陸搖頭道:“你為我鎮壓我最為混亂的一麵,這於我同樣是大恩大德。”
頓了頓,祂話鋒一轉道:“對了,其實我覺得你可以勸勸沉香那孩子,在你作為典獄長的情況下其實可以讓華嶽神女少受許多苦頭。”
“不如就讓華嶽神女留在這樣的天獄,這樣對大家都好。”
趙以孚若有所思地問:“隻要留在天獄裡麵,華嶽神女就不算違背天意,就不會被天譴追索?”
目陸頷首道:“淩霄寶殿上坐著的那位其實很好糊弄的,隻要彆明著和祂硬碰硬,祂其實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趙以孚醒悟到此時目陸所提的天帝,其實是那天道化身與老張的結合體!
老張無法抗拒天道化身執行天規的意誌,但同樣一些鑽空子的事情在老張的影響下也特彆容易通過。
也就是說,對付那天道化身最好的辦法,那就是瘋狂的擦邊球啊!他自己不就是一直在這不斷的擦邊球中獲利嗎?
趙以孚了然道:“是了,難怪我楊師伯得到消息就將華嶽神女鎮壓在華山之下……看起來他早就明白了這其中的一些道理。”
稍稍一頓,他道:“好了,我明白該怎麼做了,多謝帝君指點迷津。”
目陸含笑柔聲道:“去吧。”
……
趙以孚的本體這裡還在和猴子拉扯,等到夢境化身回歸,他就神情一正道:“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猴子一愣,隨後沒好氣地說:“好你個狡猾的小子,居然用俺老孫當年的招數來對付俺。”
留個假身在原地敷衍人然後自己元神出竅去整活,這的確是猴子當年的老套路了。
不過猴子沒在意這個,隻是拍了拍沉香的腦袋道:“快說說,是什麼辦法?”
趙以孚稍稍一頓,站起身來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說:“猴哥,你先替我照看一下這白雲山,還有山上住著的貓咪們……”
說話間,他竟然脫下了自己一直穿著的儒袍,露出了一身白色的貼身內襯。
猴子瞬間動容,祂想到了什麼道:“好兄弟,何必如此!”
趙以孚道:“若非如此,我實在想不到還有彆的什麼辦法……總不能拒絕猴哥你們吧?”
話音落下,天上已經出現了一隊天兵。
沉香以為是來找自己的,剛想有所動作就被一隻毛手壓住了肩膀。
猴子說:“彆急,這是來帶走他的……唉,這下這人情欠大了。”
猴子很苦惱,最後也隻能認了這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