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朵回去的時候家裡人都沒有休息，坐在堂屋裡等她的消息，常婆子看見常朵進屋趕緊拉著她問，“咋樣，給你了多少錢。”
常朵臉色白了白，“多少雞蛋就給多少錢呀，我嬸兒還說讓下次送雞蛋的時候注意一些，彆把爛的給她們拿過去。”
常婆子一聽就不樂意了，“憑啥不給她拿過去，咱家有雞蛋夠吃的，本來就是幫他們忙給秦家的收的，總不能砸我們自己手裡吧。錢呢，把錢掏出來！”
常朵趕緊將錢遞過去，常婆子往手上吐了口唾沫開始數錢，“看到沒，輕輕鬆鬆就掙了六毛多，比你爹上工掙錢還多呢。”
常朵低著頭不說話，眼睜睜的看著她奶將錢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裡。常朵鬆了一口氣，摸了摸褲子上的口袋，幸好，幸好自己偷偷拿下來了。
晚上許芳華問許天工想不想要個自行車，看著這個孩子去哪都是徒步，許芳華是心疼的，她想給這個弟弟買一個代步工具。現在買自行車要比以前方便多了，隻要有錢就行，不用再拿票了。
許芳華盤算了一下，不算原身丈夫的撫恤金，最近自己跟著秦嫂子也掙了三四十塊錢了。讓秦安平幫著留意一下，這些錢足夠買一個二手自行車的了。
“天工，姐給你買個自行車吧！”
許天工正教給彎彎認字呢，聽到姐姐這樣說愣了愣，誰不想擁有一輛自行車呢？但是他們家什麼情況他是知道的，姐姐雖然現在手裡有錢，但是這錢更不能花，是姐姐和彎彎安身立命的根本。
許天工眼神暗了暗，“姐，我不要自行車，我要它乾嘛。”
看到許天工彆過臉去，許芳華心裡有些不忍，於是決定換個方式和他商量，“你再上五天學就放假了，放假之後就過來給姐姐幫忙。到時候我們生意忙，你就算是幫忙打工了，這個自行車就當是你的工錢，可以嗎？”
“我是你親弟弟，姐，你不用心疼我，咱娘說了男孩子應該糙著養大，我不用自行車，那錢給彎彎留著。”
許芳華勸說無果，隻得放棄，那就隻好給許天工一個驚喜了，明天向秦安平打聽一下，看有沒有門路再買一個二手自行車。
第二日秦嫂子早早將鹵菜給常二叔備好，秦銘以為他們是要去趕集，也要鬨著去，被秦嫂子收拾了一頓才算是老實。
秦維看著幾人走遠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然後輕聲問彎彎，“想不想去鎮上。”
小姑娘眼睛裡充滿了大大的疑惑，“為什麼要去鎮上，我們不是要給媽媽幫忙嗎？”
“因為在鎮上可以看到大卡車。”這個時代的孩子對汽車有一種強烈的向往，要是能看到一次汽車就夠在小夥伴麵前吹噓好久了。
彎彎心裡有些動搖，但是看見媽媽在灶間忙活的汗流浹背，又有些不忍心，“我還是不去了，等會兒要幫媽媽燒火。”
秦維寵溺的摸著彎彎的頭頂，“那好，哥哥下次再帶你去，我去幫忙燒火，你去道口和叔爺一起看攤子吧。”
今天幾人要比昨日回來的早一些，看起來心情都不錯，一路上有說有笑的。
看見在道口等待的眾人，許天工興奮的揮舞著這胳膊，“秦銘，快來接我。”
秦銘哪有不同意的，飛快的騎著自行車過去了。
“姐，今天可沒累著，也沒渴著，幸好去的時候聽了你的話帶了一大壺綠豆湯，可是真解渴。”說罷許天開還晃了晃壺，“看，一點都沒剩下，我姐連熬個綠豆湯都比其他人好喝。”
等常二叔他們回來之後，外麵又暫時交給了小孩子，幾個大人就進屋說話去了。
今天生意異常順利，許天開心情好，嘴巴就不停的說，“姐，你不知道，我們剛到那裡還沒說話呢，那老人見了我們親切的很。說剛剛已經有好幾個人找過來買鹵菜了，連帶著他的饅頭都比平日開張早，讓我們以後早點去。我就趁機把我們的打算說了，那老人當即就同意了，正好他家還有一個空著不用的桌子，立馬搬出來給我們用了。”
“你和他說清楚了嗎？以後要經常放在那裡的。”
“說了咋沒說呢？那老人巴不得呢，我說可以付給他租金，不過那老人說每天讓他吃一頓鹵菜就行，不要租金。”
“那就好，老人也是一個看的長遠的人，咱們的鹵肉攤子放在他那裡，也幫他帶了不少客戶呢？”
“誰說不是呢？當我們去村裡的時候，還沒走到昨天的位置，就被人攔著了。你猜怎麼著，姐，那人是昨天來晚了沒有買到鹵味，回家之後他媳婦氣得和他打了一架，說他是故意不買的，把他給委屈的。我看著他後腦勺那裡有個血痕，不知道是不是他媳婦指甲撓的。”
幾個人聽許天開繪聲繪色的講著，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們的鹵味原來可以牽扯出這麼大一串故事來。
“那大哥為了向媳婦證明自己不是吝嗇鬼，買了好多鹵菜，還專挑貴的買，第一筆生意就做個大的。我一看這是個好兆頭呀，今天肯定順利，果然走走停停，等我們到了村中心，鹵菜就已經賣掉了一小半。”
做生意就是這樣，要是一開始就順利，之後一天基本上就能早早手工，許芳華覺得開門紅確實有些玄學因素在裡麵的。
“等我們到了那大娘家門口，她已經在等著了，身後還有好幾個拿著碗等著買菜的人，那大娘可熱情了還幫我們賣菜。後來等菜賣的差不多了，我就給她商量以後能不能把攤子就出在她家門口，那大娘立馬就同意了，說下午讓她老頭幫忙搭個台子，讓我們把東西都擺在台子上，方便賣菜。我就問她是要租金還是拿鹵菜抵，那大娘倒也爽快，說一個月給五毛錢就行。”
“五毛錢一個月確實不多，那大娘沒多要。”許芳華覺得今天是碰見好人了。
“畢竟咱們對那個村子也不熟，怕以後碰見個啥事兒說不清，我就按你的意思找了他們村裡一個識字的人，寫了一份文書。給，姐你看看可行。”說罷，許天開從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背麵還寫著算術題，看來是一個家裡有學生的人家。
許芳華粗粗的看了一眼，覺得寫的還聽嚴謹，上麵寫著，“今收到許天開租金五毛錢，為期一個月。”收款人那一欄還有一個歪歪扭扭的簽字，許芳華仔細辨認了一眼，原來是王大花三個字。嗯，這個名字帶著濃鬱的時代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