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修世界,現實世界。
兩個世界是不一樣的。
生活習慣,文化環境,衣著打扮……可謂是從軟件到硬件都不一樣,一個現代的靈魂的確很難徹底適應古代。
周遭的環境會慢慢把一個人塑造成適合環境的模樣,就像是有些人到某個地方學會了方言,反而忘記了普通話怎麼說。
所以白軒向來不會太在異世界那邊待的時間太過長久。
真修世界待的太久,會忘記自己是個現代人。
為了定下滅秦的計劃,從準備到動手,這一次的停留時間足足長達八百多天,幾乎要追平之前的九百零七天的記錄。
所以白軒這一次打算在現實世界多停留幾天時間,好好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情和狀態。
不論上一世的自己多麼強大,下一世的開啟仍然是從零起步。
好比是打競技遊戲的時候,不論上一把是輸是贏,最好不要立刻開下一把,而是需要等待一段時間,把心態狀態都調整到最佳狀態,如此才能不受影響的進行下一場對局。
現實世界的生活沒有那麼多風風雨雨。
現代社會的好處就在於治安穩定,生活平淡,仿佛一碗白開水。
白開水沒有味道。
可是真的解渴,也是任何人離不開的生命之源。
尤其是白軒上輩子在大秦那種王朝末年的環境裡生活了接近二十年,更是徹底的明白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句話的含義,如此再看看如今的華夏……那是什麼封建王朝的狗屁盛世拍馬都趕不上的。
雖說真修世界的生產力並不低,甚至在某些方麵的效率完全超越了現代社會的設備,但是真正掌握了核心力量的真修們又怎麼會下田耕作和去興修水利,甘願戴上土木工程分院帽從此封情鎖愛願意打灰半生?
在長達五年的時間內,白軒一直反複來回地球和異界之間。
那是相當的樂此不疲,且收獲頗豐。
能體驗不同的人生,也是無意間增加了見聞,同時拓寬了人生閱曆,充實了生命的厚度。
也是這樣的往返多次後,白軒也是遊曆了諸國,並且親眼見證了戰國時代終結,大秦一統六國的千古霸業。
當時,他也親自坐在馬背上衝鋒破城,和士兵們共同高呼過‘大風’,斬首奪旗,先登陷陣。
但也正因如此,沒人比他更了解,這世界上沒有永恒的王朝。
大秦沒能打破知識被壟斷的局麵,而真修的存在更是直接憑空多出來一個淩駕於凡人之上的階級。
再加上龍脈的自我強化效應,虛無縹緲卻又無處不在的氣運之說……如此種種,反而更加固化了封建製。
如果不是白軒最終舍身成熱一劍劈了丫的,恐怕這大秦還能再續上幾百年,到時候又會是何等糜爛的局麵……
反正已經沒得救了,索性不破不立。
沒人去做,那便我來。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白軒不知道這會不會變得更好,但至少它不會變得更爛了。
功過是非,留予後世評說。
他轉過身。
霎時間一扇門出現在了視線正中央,就那麼突兀的憑空擱置在了客廳當中。
其外形的確是一個門,像是由某種液體構成,看上去既不堅固也不牢靠,就像是一戳即破的肥皂泡,又像是科幻小說裡經常出現的能量投影。
最為醒目的自然是這扇門上那如同倒映於湖麵上的冰冷暗月,它並不完整,是殘缺的狀態,卻又充滿破碎的美感。
一行行古樸文字浮現界門其上。
這些文字從白軒第一次跨越過暗月界門時便出現過,它的造型也在不斷變化,就像是曆史和文字本身的演變過程一樣,目前呈現出的字體是小篆。
【確認曆史產生變動】
【時間線梳理中……】
【正在調整因果律……】
【預計等待時間:70小時】
這裡也可以順帶揭示出了暗月界門的第六條規則。
【六、每一次死亡,下一次兩界穿越的時間都會隨之後移,暗月界門冷卻時間越長,下一次進入真修世界的時間跨度就越久】
【疑似推斷:上一次造成的影響力越大,境界實力越高,曆史變動越大,等待的時間和時間的跨度就越長久】
“接近三天的冷卻。”
“有記錄以來最長的一次也不過二十個小時,這一次倒是有些長了。”
“看來推斷的沒錯,對曆史產生的影響越大,帶來的冷卻時間就越長。”
白軒收回視線,繼而揮了揮手,暗月界門從客廳當中歸於無形,好似ae特效中的淡入淡出般消失不見,沒有泛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他心想,剛剛好這些時間可以用來調整一下心境,好好修養一番。
暫時不必著急進入。
……
曬了一會兒太陽後。
白軒摸了摸空空的肚皮,在廚房裡下了一碗麵,加了個雞蛋,拿出昨天買的鹵雞腿,如此對付了一頓午飯。
他吃完後才記起來感慨一聲。
“怎麼感覺回來了,反而吃的不如之前好。”
做陸地神仙的時候,頓頓吃的都不錯。
起初是自己動手,後來創建了劍閣,小徒弟老幺對於練劍的天賦頗為一般,可廚藝方麵堪稱天賦驚人,僅僅三年就青出於藍。
世人都道神仙好,唯有美食忘不了。
辟穀是不可能辟穀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辟穀的。
也是因為白軒喜歡研究美食的緣故,真修世界的各種食譜都被他提前倒騰了出來。
加上他還搞了一個美食製作手冊,印刷後到處發,所以白無名還有個綽號叫做‘灶仙人’。
上輩子活著的時候還進不了生祠,沒有廟宇,或許死了之後能被送進廟裡承後人香火也說不定。
順帶一提,抽水馬桶和廁紙也是他早在大秦統一天下期間搞出來的玩意,不過這幾種發明時使用的都不是同一個賬號,不然說不定後世人還能給他封個‘如廁仙人’的稱號。
他想著想著便走了神。
不由得拍了拍大腿,輕歎一聲。
“不自覺又想太多了,我這是年紀大了嗎?居然都開始懷古懷舊了。”
白軒看向屋子外麵的明媚藍天,忽然有一種好幾年都沒走出門的感覺,仿佛全身都快發黴。
“還是出去走走吧。”
剛剛回來,甚至連身上穿著的衣服都有些不太習慣,顯然還需要時間慢慢適應回來。
出門前,他看向落地鏡中的自己,好好的把自己整理了一番。
在真修世界,早已形成了這般習慣。
且除陳氣。
且正衣冠。
……
出門走在陽光下,沿著小區散著步。
下午時間,居住的小區內外出活動的人並不多。
隻有老人帶著精力旺盛的孩子在小區內的塑料玩具設施區活動。
白軒散步路過的時候,一名老婆婆用手肘頂了一下老伴。
些許議論聲傳來。
白軒也注意到了有幾個小娃娃盯著他直看猛瞅,他稍稍停步回看過去,立刻有個膽子大的喊著大哥哥真好看呀。
他摸了摸女孩的腦袋,笑了笑。
主動問詢這嘴甜的小姑娘幾歲了。
一旁的帶娃老太太看了一眼白軒,覺得這小夥麵相極佳,加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周遭都是人,也是滿臉堆笑的說起話來。
白軒在一旁站著,和老爺爺老奶奶們拉起家常。
原本白軒的皮囊就很好,這一點繼承於漂亮媽的基因,從初中起就被好友隔壁老王誇讚,後來上了大學更是說化了妝後跟娘們似得,頗有些男生女相。
說英武顯然不太合適,但說陽光開朗大男孩肯定沒啥問題。
人生閱曆豐富,他也深諳和老人家說話的技巧,就和給貓狗梳毛一個道理,要順著來。
幾分鐘的功夫,一旁的帶娃老奶奶們就把他團團圍住,東一句西一句的掰扯起來……中式大媽的心裡話根本是個無底洞。
白軒也樂的聽著這群人嘮叨,在小區裡走一走,聽聽老人言,沾沾市井煙火氣息,會讓心境逐漸調整回來。
這邊和和氣氣其樂融融的氣氛忽然間被幾聲犬吠聲給打破了。
不遠處一名穿著製服的保安一邊奔跑一邊大聲喊道:“大夥,快讓開!”
停下談話,歪過頭看去。
兩條大型狗正在地上撕扯打成一團,狗毛亂飛。
是一條金毛和一條田園犬。
不知道是起了什麼衝突,打的不可開交,平日裡滿臉和善寫著‘哪有什麼壞人’的金毛此時凶相畢露,至於另一頭應當是流浪犬,從毛色狀態就能看的出來。
兩條大狗乾起架來,給周邊人都嚇的不輕。
幾隻小娃娃躲在健身器材後麵,滿臉驚恐的看著這一幕。
金毛的狗主人是個老爺子,但是年紀大了,之前慌忙中沒能拉住狗繩,此時也不敢上前阻止。
兩條狗打起來的場景相當凶殘,甚至到了見血的程度。
保安來了,也同樣不敢貿然上前。
對付任何動物,人類都是希望能儘量無傷,一旦受傷了則會直接血怒。
兩條狗打的越來越慘烈。
金毛死死咬住了土狗脖子,保安急忙拉住狗繩。
“鬆嘴,快鬆嘴!”
金毛死活不肯鬆開牙齒,滿臉凶狠寫著‘今天就要它狗命’。
就在一群人不知怎麼辦的時候,一塊石頭從人群裡拋了出來,精準的命中了金毛的腦袋。
看似不算太重的一擊讓金毛發出嗷嗷的叫聲,鬆開牙齒,土狗抓著機會急忙閃開。
不過這幾十斤的金毛仍然想要撲上去,後麵保安死死拉著狗繩,吃力的罵道:“這狗發瘋了吧!”
此時,一道身影站在了金毛前方,隔絕了兩條狗的對峙。
金毛齜牙咧嘴著。
後麵有人喊道:“小夥子當心啊!”
“彆逞能,這狗忒凶哩!”
“老宋,你家狗瘋了吧!”
“這要被咬一口,不得好幾千!”
“汪汪汪汪!”金毛凶猛的叫起來。
然後它對上了一雙平靜如淵的眼睛,瞳孔深處似有金芒與青光同耀。
“安靜。”白軒說。
“嗷嗷……嗚……”
叫聲迅速的平息了下去,金毛像個犯錯的孩子般支支吾吾起來,不敢抬頭看人。
“低頭,趴好。”白軒又說。
金毛垂下了腦袋,再無半點凶相,委屈吧啦的趴下,下巴貼在水泥地上。
“嘿,啊這……”保安看著這一幕,瞪大眼睛,心中直呼臥槽神了。
白軒回過頭看了一眼大黃狗,淡淡道:“你且去吧。”
說完,他自己也意識到了這說習慣了的口癖還沒改回來,聽著很懷古。
大黃狗聽到這句話如蒙大赦的爬起身,一瘸一拐的跑遠了。
望見這情況的金毛豎起尾巴。
然後白軒敲了一下它的腦袋,大金毛的尾巴又耷拉了下去。
“好了,沒事了。”白軒對著周邊人說道。
老人家們這才放下心來。
保安抓著狗繩,猶豫了一會兒,遞到白軒手裡,他搓了搓雙手,剛剛拉狗的時候,手掌都被繩子勒出紅痕。
“小哥,你這……有點東西啊。”
白軒笑著解釋:“我有個朋友是警察,跟著他學了點訓犬技巧。”
“噢,原來如此,我說呢……這狗一看到你就老實了。”
聊了幾句後。
養狗的老人不好意思的走過來,開口感謝。
“不過這金毛到底什麼情況,平日裡也沒這麼凶狠過啊。”一名老太太抱著娃娃隔著好幾米問道。
“它吃醋了。”白軒看了眼還在被罰趴著的金毛說道。
“吃醋?”
“嗯……那條大黃狗應該是流浪狗,被金毛看到家裡人偷偷拿剩飯剩菜喂給它吃,所以這次碰到就直接上嘴了。”白軒又敲了一下委屈巴巴的狗頭:“金毛黏人,但討厭同類,且愛吃醋。”
解釋後,白軒望著周邊人又湊過來,感覺一時半刻消停不下。
剛剛好此時來了個電話,他接著電話轉身離開了。
後方同小區的老人孩子們望著他的背影嘖嘖稱奇,估計很快這件事就會在小區裡傳開。
“這小夥子,長得好看,膽子也大,心也善……”
“可惜我閨女早嫁人咯。”
“我看你孫女也不是不行。”
“說什麼胡話呢,她才十五歲!”
……
小插曲過後,白軒回到家裡,開始打掃衛生。
他個人倒不是個邋遢之人。
今日特意打掃也是因為剛剛房東來電要前來檢查。
目前的住所是租來的兩室一廳,之前還有個合租的室友,後來對方退租了。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白軒停下手裡動作,打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