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許樂眠跟導師一起出國看展的福,遲軻複工後,度過了平靜無波的一段安穩日子。
這期間,他考察了星棉娛樂附近小區,打算年底領了獎金就從原主家搬出來。
同時……
【了不起的紀茨比:文件】
【了不起的紀茨比:這能簽嗎?】
遲軻開會間隙摸魚,飛快掃了一眼。
【k:嗯。】
同時還跟紀謙達成了合作,談攏價格,許諾讓這家醫院三年回本。
【了不起的紀茨比:那這個呢?】
【k:簽。】
【了不起的紀茨比:可他要的分成好多,另兩家就很少,還有一家的營收達預期值的概率比較高。】
【k:你考慮一下聖彙嘉目前的情況,想一想他們許諾的供給和研發能不能給上。你說的那幾家我看過了,有一個雖然要的少,但器械沒有成品,還是研發中,我做過暗調,他那邊資金已經跟不上研發了,進度卡在半截,我們的錢扔出去就是打水漂,另外一家雖然目前勢頭好,但我賭他已經在這條路上到頭了,質量和定位和我們不匹配,你是私人醫院,病人不夠多的情況下,高薪隻能引進醫生,但高端高質的硬裝軟件才能吸引大量優秀有追求的醫學人才加入。】
【了不起的紀茨比:大徹大悟jg】
【了不起的紀茨比:簽了!】
紀謙聽話還聰明,是個很不錯的老板兼合作對象。
隻有一點,遲軻不是很滿意。
【了不起的紀茨比:簽完了簽完了~遲老師,吃飯去嗎?】
紀謙總給他發廢話消息,還約他吃飯,他禮貌地答應幾次後,對方邀請的頻率更加得寸進尺。
前者美其名曰作為醫生要檢查病人的作息飲食,後者美其名曰一起工作效率高。
邏輯沒問題,可遲軻不舒服。
紀謙總冒出來打擾,已經打亂他無數計劃了。
和紀謙合作的動機除了身體健康和身份隱私安全,還有一個很大的目的。
他不可能在冷雲廷這兒待太久,原主的事情結束,他就會辭職,在那之後,他需要一份工作來兜底。
紀謙那邊,是他目前能接觸到最好的資源。
遲軻承認是自己主動提出的合作,但那僅限於合作,和紀謙交往是工作上的事,不代表願意和對方產生私交。
發現這個事情後,他不是沒嘗試過和對方說清楚邊界感這個問題,但每次都因為各種情況以失敗告終。
比如眼下的晚餐。
吃了八分飽的遲軻放下筷子:“紀醫生。”
“嗯?”紀謙一邊答應一邊戴手套,給他卷了個薄餅,“你嘗這個,爆炸好吃。”
遲軻額頭暴起青筋:“先聽我說話。”
“在聽,你說。”紀謙把刀叉遞給他,“沾這個料汁,很香。”
遲軻忍無可忍:“我——”
紀謙忽然伸手放在他肩膀上,擋住小孩撞過來的腦袋,表情樂著,眼裡已經沒了笑意:“這位家長,出門在外要看好自家小孩啊,撞到人很危險的。”
遲軻身子僵直,蹙眉感受著肩膀上的重量。
紀謙在輕輕捏他肩膀,是個很友好的安慰動作。
聽到父子倆道歉,才慢悠悠收回手,衝他笑得很甜:“這家味道真不錯,明天可以二刷。對了遲助,你剛想說什麼來著?”
遲軻:“。”
邪門了。
好奇怪。
怎麼開不了口?
桌上的手機在沉默中震動了一下,他眼疾手快按下靜音,沒讓鳳凰傳奇的《月亮之上》響徹餐廳。
“你先吃,我出去接個電話。”
遲軻從未如此感謝冷雲廷陰魂不散的來電。
“明早六點半,我要在辦公室見到你。”冷雲廷的聲音穿透噪聲入耳,“棉棉八點在學校有個彩排,我走不開,你代表我出席,送束花。在那之前來我這兒一趟,有文件要你處理。”
彩排要我看,送花要我送,到底誰在追人?
遲軻眼中逐漸浮現出淡淡的屍感:“冷總,明天周日,我休班。”
“少廢話,明天一天你都要在棉棉學校,我要跟孟早去孟家吃個飯,孟老發話了,推不掉,學校那兒你幫我盯著,彆讓他起疑心,盯不住今年的獎金你都彆想要了!”不用看都知道電話那邊的冷雲廷翻了個白眼,“加薪。”
“好的。”遲軻早有所料地接受了。
加班加薪不談,總算有正當理由拒絕紀謙的邀約了。
他返回餐廳,看到紀謙正在用筆電看文獻,桌上擺著一盤精致的華夫餅,是這人剛剛吵著鬨著要點的。
遲軻走過去:“怎麼不吃?”
都快涼了。
“回來了?等你呢。”紀謙切了甜品,把第一塊最大的遞給他,“冷雲廷又讓你加班了?”
“嗯。”遲軻良心忽然有點痛,“我明天……”
“明天要加班是吧。”紀謙體貼極了,“沒事,你忙,下次再來。注意勞逸結合,錢是掙不完的,身體垮了可就沒了,好好休息。”
遲軻咬著甜而不膩的餅皮,食不知味。
其實紀謙的話很正常也很自然,換做是他也會這麼說。
又不是什麼期盼已久定好的計劃,邀約對方也還沒答應,談不上失落。
但自己心思有種不純粹的壞在裡麵,聽著就莫名愧疚,還覺得這人有點心酸和委屈。
飯後,遲軻拒絕掉對方開車送的好意,默默買了今天的單:“我請客。”
紀謙a錢的動作一頓,很快把手機放回兜裡,目送他上車:“那下次我來。”
遲軻開車門的手青筋暴起,“沒有下次”四個字即將脫口而出。
“師傅麻煩開慢點,他有點暈車。”紀謙彎腰跟司機打招呼,扭頭看他,“沒說錯吧?你上次坐我車就蔫蔫的。”
遲軻:“。”
遲軻咽回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忍無可忍地上車關門。
煩死了。
這小子果然還是完全不懂邊界感!
……
“遲助,早啊。”七點,孫秘頂著倆半永久性的大黑眼圈出現在公司門口,“你跟冷總開完會了?要出門?”
“嗯。”遲軻目不轉睛看手機,“孫秘,公司那輛車你現在用嗎?”
冷雲廷早些年在原主的建議下買了輛公車,供沒車但需要辦急事的人使用。
孫秘平時外出多,這輛車一直在孫秘手裡管著。
許樂眠所在的南陽大學位於s市郊區,一個小時的車程,遲軻開車不暈坐車暈,要坐一小時車,下車後估計會先吐半小時。
“哎,我也要出去來著,正好沒帶駕照,你送我一程唄,到法院。”孫秘掏出車鑰匙扔過去,“第一次開吧?這車不穩,你能開不?”
遲軻:“放心。”
孫秘對沉穩的遲助很放心:“那麻煩遲助開快點了,我有點趕時間,二十分鐘內一定得到。”
遲軻再次確定:“很趕時間?”
“很趕很趕。”孫秘重複道,“不違規的情況下你衝就行了。”
八分鐘後。
一路上沒說半個字的孫秘連滾帶爬從車裡鑽出去,扒著垃圾桶吐了半天。
遲軻降下車窗,麵露擔憂:“你也暈車?”
孫秘嘴唇發白:“……遲助你——嘔!你牛、牛逼!”
公司到法院這段路,車少,分叉路口多。
遲軻倒是非常遵守交通規則,該開開,該停停,車速車間距和轉向燈操作都符合標準,就是安全得有點極限。
孫秘坐在副駕駛,每次過路口都感覺魂穿賽車手的領航員,感受山路拉力賽各個角度的彎道。
這人壓著限速跑,踩著限速點刹車,轉彎卡著最小半徑的路徑圈、轉得利落乾脆,十幾萬小破車開出了超跑效果。
短短八分鐘,孫秘的肺差點被顛出來。
邪了鬼門了,看著冷冷清清穩穩當當一個人,怎麼開車風格那麼野!?
但開快點是自己要求的,怪不了遲軻。
千言萬語隻能總結出一句:d,牛逼!
孫秘含淚離開前,意味深長道:“遲助,以後碰到願意坐你副駕駛的人,就收拾收拾準備娶了吧。”
遲軻:“?”
遲軻莫名其妙地離開了。
南陽是半開放式大學,進去不需要刷校園卡,即便如此,穿著正經西裝進校園也太醒目了,遲軻去之前專門換了套衝鋒衣和牛仔褲,外表和大學生沒有任何區彆。
他以為自己的偽裝天衣無縫,但……
“同學您好,方便問下舞蹈學院怎麼走嗎?”
“直走右拐再右拐,然後一直直走。”那同學看著他懷裡的玫瑰花,賊兮兮地笑起來,“喲,我們哪個同學那麼有魅力啊?都讓這麼帥的哥追人追到學校來了。”
遲軻:“?”
這小子怎麼知道我不是本校學生?
恰好此時,孫秘發來了消息。
【孫秘:怎麼樣遲助?開到學校了不?沒出意外吧?】
【k:沒。】
【k:我換了衣服,為什麼這裡學生還能一眼能看出我不是本校的?】
遲軻腦子裡的警戒線正處於繃直狀態。
難道原主之前拋頭露麵過?或者這學校裡有熟人?總不能原主家裡有誰也是……
【孫秘: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孫秘:你看哪個大學牲像我們一樣死氣沉沉?】
【孫秘:尤其你,遲助,你往那一站就是社畜。】
遲軻被幽了一默,默完又有點悵然,因為無力反駁。
誰年輕的時候不是意氣風發的小夥子呢?
他帶著成年人的疲憊來到舞蹈學院,距離大型彩排開始,還有五分鐘。
遲軻看了眼表,在冷雲廷安排的人員帶領下,推開了後場入口大門——
“遲助?”
玫瑰花束和白茉莉花束撞到一起。
遲軻眼皮子一跳,望著眼前男人那張溫潤如玉的臉,大腦飛速運轉,試探性道:“司馬少爺?”
男人好脾氣地笑起來:“不用說少爺,家世不值得炫耀,我現在開了家劇院,遲助喚我司馬……算了,這個姓也太高調了,你叫我司總好了。”
遲軻:“………”
有病?
遲軻冷臉:“好的司馬總。”
司馬逸塵還是很好脾氣地重申:“是司——”
“司馬總,麻煩讓讓。”遲軻懶得給領導之外任何人好臉色,何況老板的情敵,“擋路不太好。”
後台隻是人少,不是沒人,這會兒已經好幾個人無路可去,在他們身後圍觀了。
然而司馬逸塵“唔”了聲,讓開僅能半個人過去的空,彎著眼睛說:“好吧,但我建議遲助還是回去吧。我剛已經去過前台了,大家都知道我這束花是給許樂眠學弟的,你要再過去,可能會讓他很難辦。”
遲軻:“哦,麻煩再讓讓。”
司馬逸塵:“?”
司馬逸塵沒動,保持風度:“我說,學弟會難辦。”
遲軻不耐煩地壓了下眉骨,二話不說撞過他肩膀,硬擠過去。
難不難辦跟他講有什麼用?
他又不喜歡許樂眠,他隻是個社畜,為了不扣薪完成老板的任務而已。
遲軻不管不顧先過去了,如果真心不想讓許樂眠難辦,該走的應該是……
坐在觀眾席第一排的遲軻很快就吸引到了無數視線。
他穿得簡單,花也低調放在旁邊,但無需名氣和搔首弄姿的人設,隻是坐在那兒,就足夠引人注目了。
遲軻漫不經心支著下巴,隱晦地抬眼,衝無人在意的司馬逸塵看過去。
言下之意很清楚:不想讓他為難,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司馬逸塵笑著握緊了茉莉花束。
操,真是冷雲廷那個狗逼帶出來的好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