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連城是半個月後回來的。
桑晚放學回家,就發現客廳的行李箱,沙發上還有脫掉的外套與領帶,茶幾上放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許姨說,他在樓上睡覺。
“好像累著了。”許姨說,“回來臉色不好。”
許連城臉色不好也許是因為心情不好,未必是累。
桑晚說,“我去看看。”
臥室裡麵許連城在熟睡,他睡得很沉,桑晚走進去他也沒有醒。這趟出差應該很累,許連城的眉宇間帶著疲憊,嘴角甚至冒了個小小的痘。
桑晚轉身又出了房間。
許姨已經做好了飯,問他,“連城醒了嗎?”
桑晚搖頭,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下午兩三點,回來就上去睡覺了。”許姨說,“他電話沒拿上去,一直響。”
話音一落,電話又響了。
許姨露出無奈表情,“你看”
桑晚示意沒事,走過去摸出他的手機,上麵顯示文白的名字。
桑晚按下了接聽鍵。
“三少”
“是我。”桑晚出聲,“連城在睡覺。”
文白,“桑小姐。”
“著急嗎?我去喊他。”
“那就不用了,等他醒了跟他說星城的投標價出來了,明天等他回公司開會。”
聽到星城的名字,桑晚一怔,隨後嗯,“好,知道了。”
“那桑小姐再見。”
桑晚掛了電話。
後來桑晚也沒再上樓,許姨做好了飯讓她先吃,她也沒動。
許姨走了後,她開了電視,就坐在了客廳,她在思考要怎麼跟許連城提工作的事。
……
許連城下樓的時候,桑晚在沙發上睡著了,電視裡麵播著購物節目,餐桌上放著沒動的晚餐。
他走過去關了電視,桑晚沒醒,隻是浮動很小的換了個動作,一縷頭發粘在了臉頰。許連城手指伸過去,輕輕刮過她麵孔,帶了些輕浮的意思。
桑晚無知無覺,睡得很沉。
她少有這麼深的睡眠,大約最近很累吧,許姨說她找到了新工作,最近早出晚歸,應該比以前忙。
茶幾上的禮物盒沒有被打開。
她一直很守本分,不會隨便去拆他帶回來的東西,除非他開口或者交到她手裡。
手機滴滴不停地有消息進來,許連城拿起手機坐在一邊,是季溫州發過來的消息,他跟上次那個女朋友分了手,為了慶祝單身,今晚在酒吧開單身派對,讓許連城一起來。
許連城嗤了聲。
季溫州一年談八百次戀愛,每次談了要慶祝,分了也要慶祝,精力永遠旺盛,許連城有時候會羨慕他這種不知疲倦的嘗鮮。他沒有這種餘力,隻跟桑晚一個人耗,就耗掉了他很多年的精力。
大約是他不回消息,季溫州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許連城接了,“不去。”單刀直入。
季溫州,“……你在美國鄉下不無聊嗎?就不想找點樂子嗎?”
許連城,“你以為人人都像你。”
“像我有什麼不好。”季溫州不以為然。
但許連城沒有跟他多說,再次說了句沒興趣,掛了電話。
手機裡還有文白發來的很多信息,許連城坐在沙發裡,把信息逐一回複完畢,一抬頭,發現桑晚正睜著眼。
“醒了?”他問。
桑晚坐起身,嗯了聲。
“怎麼不回房睡?”
桑晚,“沒打算立刻睡覺,不小心睡著了。”說完又問他,“要吃飯嗎?許姨留了飯。”
許連城點頭,“好啊,吃。”
桑晚於是起身去熱飯。
飯菜熱好,兩個人在餐桌坐下,悄無聲息的動著筷子。
可能是又半個月沒見,彼此之間有些陌生,而且許連城出差之前,兩個人也算不上氣氛和諧。
桑晚有些心不在焉。
許連城卻好胃口,吃了一碗飯,又喝了一碗湯,桑晚見他很喜歡今天的魚,就把魚往他麵前挪了挪。
許連城的筷子一頓,抬眸看她,漆黑的眼珠帶了些考究與打量。
桑晚,“怎麼了?”
許連城扯唇,“有話說?”
桑晚,“……”
“想說什麼就說。”許連城,“不然我會懷疑今天魚裡下毒了。”語氣帶了些調侃。
桑晚說,“我找了份新工作。”
“許姨說了。”許連城隨意道,“周一上的班?”
“嗯。”
“做什麼?”
桑晚,“總助實習生助理。”
許連城就笑一聲,至於是什麼意思,桑晚沒問,大概是覺得這個崗位很初級吧。
“哪家公司?”
桑晚沒說話,筷子夾了兩粒米,抬頭看了他一眼。
許連城見此,開口,“要保密?”
桑晚,“不是。”
“那在猶豫什麼。”許連城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你總不會想讓彆人來告訴我。”
他指的彆人是文白,以前她的所有事,願意告訴他或者不想告訴他的,他都有辦法知道。
他並不太懂怎麼去尊重對方,他也不覺得桑晚需要得到尊重。
總之他需要的信息,他都會讓文白給他查清楚,從裡到外,從過去到現在。
桑晚眼睛裡飛快地閃過一點情緒,她突然不再想好好跟他交代自己。
她沒那個義務。
於是她開口,語氣很淡的問,“我去什麼公司對你有影響?”
許連城挑眉,覺得她過於敏感,但是他們之間很多事的確不能深談,談多了會讓彼此不舒服。
“你也可以不說。”許連城道,“桑晚,我沒拿刀架著你脖子。”
“你享有自由。”最後這句有些嘲諷。
桑晚不開口。
自由是她最沒有的東西,但許連城不這樣想,所以他們在這件事上的認知都達不到統一。
她放下筷子,抬頭,“好。”她說,“我的確不想說。”
許連城起身,垂眉看了她兩秒,桑晚說,“既然你說我享有自由,那我去哪兒工作,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說。”
許連城眼神有些冷,但是桑晚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半晌,他冷冷一笑,轉身上樓。
桑晚沒動,她坐在餐桌,腦袋裡有片刻放空,很快身後傳來腳步聲,許連城下了樓。桑晚回頭,許連城已經換了身衣服。
他沒看她一眼,徑直走到門口拉開門。
砰。
大門關上,樓下很快傳來汽車啟動聲。
許連城走了,桑晚往後一靠,放鬆了身體。